「哪裡走?」
杜預眉頭一皺。
他知道這些修仙者有所謂元嬰,一旦逃出,後患無窮。
「呵呵,秀才,你詩詞殺人,果然厲害,連我也不是對手。但我元嬰你就無可奈何了吧?」
那玄劍的元嬰,胖嘟嘟,萌萌噠,卻用最萌的語氣說最狠的話。
「老子回去之後,請師傅、天師師公做主為我重塑肉身,再來尋你復仇。你給我等著!」
雨過了,天晴了,我玄劍化為元嬰又行了。
他乃人仙,元嬰已成,恰好文人的文寶基本傷害不了道家元嬰。
他展開道行,縮地成寸,就要逃走。
誰知,杜預微微一笑。
「小朋友不乖,討打哦。」
他丟出了一件法寶。
此物,在空中飛速旋轉,越來越高,鎮/壓魂魄,法力無邊。
正要逃走的玄劍元嬰,感受到此物的吸引力,大驚失色!
「什麼?」
「浮屠塔?」
「你,你怎麼可能有佛門至寶?」
「這,這是··魂魄的克星啊。」
他臉上扭曲,瘋狂掙扎,試圖逃走。
但眾生浮屠塔,轟然砸下,將這玄劍元嬰鎮/壓其下。
一物降一物。
道門元嬰,雖然玄而又玄,一般寶物、文寶都難以傷害,這也是玄劍囂張的依仗,但眾生浮屠塔卻恰好是他的天生克星!
此物一旦砸中,別管什麼級別的元嬰,根本逃無可逃。
玄劍道人,卒。
被鎮/壓在浮屠塔中,成為了··光榮的塔靈。
第五層外面多了一道浮雕,乃是飛劍標誌。
塔靈,玄劍道人。
還是元嬰模樣的玄劍道人,胖乎乎,肥嘟嘟,一臉怨氣衝天。
逆種舉人伯嚭、靈感大王、古冢狐、洞庭蛟,如今再加一個太平道人仙、玄劍道人。
人仙實力,不遜於妖王,甚至猶有過之。
「這封神榜,啊呸,浮屠塔席位,這就快滿了?」
杜預咋舌。
他本以為,要收集如此之多的強者魂魄作塔靈很不容易,想不到這一路趕考下來,已然七七八八。
「玄劍,能給我何等賦能?」
杜預查看一番。
古冢狐,賦予杜預暫時變化、幻化之術。
洞庭蛟,賦予杜預吞雲吐霧、潛水之能。
玄劍道人,竟然賦予杜預兩大神通,一是御劍飛行之術!
當然,持續時間只有一炷香。
可對於御空之術缺乏、苦於沒有上天入地之能的杜預,御劍而行的道術彌足珍貴。
二是飛劍殺人之術。
也是受限/製版本,一個月只能使用一次。
但相當於玄劍道人人仙級全力一擊。
杜預鬆了口氣,能全殲玄劍道人,還將之收入塔中化為己用,乃是最佳結果。
他轉向馬神仙。
馬神仙嚇得屁滾尿流:「不要殺我,都是我師父指使,不是我願意的呀。」
揚州百姓一擁而上,拳打腳踢。
「打死他!」
「此人豺狼心性,害我族叔。」
「我要替母親報仇,她聽信此人謊言,一時想不開自盡了。」
眼看馬神仙就要被活活打死。
杜預喝道:「別打死,留活口。送他見官!」
好在遠處湧來三班衙役,一聲怒吼。
「知府大人到!」
「肅靜、迴避!」
在三班衙役的簇擁下,一頂大轎飛速而來。
揚州知府,黃劭滿頭大汗下來。
他看到杜預,愣了一下。
「是,杜案首?」
他上去就一把攥住杜預的手,驚喜道:「怎麼是你?」
杜預莞爾一笑。
在端午龍舟賽詩會上,臨別黃知府還猛揮鋤頭試圖挖牆腳來著,想不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杜預拱手道:「黃大人,學生有要事稟報。」
他一指被打得鼻青臉腫、媽媽都不認識的馬神仙,一五一十,將太平道玄劍道人,派出弟子來揚州偽裝算命、殺人取魂的始末,和盤托出。
杜預娓娓道來,更有旁邊受害苦主群情激奮,一一指認,馬神仙也被嚇破膽子,全部招供了。
「我說,我什麼都說,只求大人不要殺我啊。」
黃劭心中一動。
他身為揚州知府,最頭疼的事情,莫過於太平道。
太平道打著道門旗號,在揚州大肆傳道,魚肉鄉里,瘋狂斂財,偏偏李唐皇室還篤信道家,尊崇太平道,使得地方官員很是為難。
黃劭乃是讀書人,自然看不慣太平道的嘴臉,但奈何屢屢鬥不過,只能生悶氣。
可這次,杜預卻抓了個現行!
所謂捉姦捉雙,拿賊拿贓。
杜預活捉了太平道馬神仙,還殺了太平道玄劍道人,還有揚州無數人證,可做證明——是太平道先動手的。
太平道居然打著光明正大的旗號,偷偷暗中收集冤魂?
此事一旦傳出,必將震動天下。
連皇家都無法再為太平道遮掩。
黃劭又是讚嘆,又是擔憂:「此事,甚好。本府正好藉此機會,以查案為名,整頓剪除太平道勢力。只是此次太平道吃了大虧,只怕不會放過你。」
杜預淡淡道:「多謝大人關懷。苟利天下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老大人只要藉此東風,狠狠剪除太平道在揚州的勢力,讓揚州百姓有一絲喘/息之機,讓他們不至於肆意吮/吸民脂民膏。就足讓學生欣慰了。」
苟利天下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天空雲層之中,九霄之上,迴蕩聲聲。
杜預充塞胸中的浩然正氣,流溢其聞,元氣淋漓,詞氣滂沛,筆力遒勁,格凋沉雄!
揚州之上,全是這句話。
揚州百姓,紛紛淚流滿面,跪倒在地,心悅誠服,拜服在杜預之下。
「杜案首!」
「為了揭發妖道,打擊邪祟,杜案首甘願為我揚州生民,得罪太平道和朝廷!」
「我讀書人,佩服無地。」
黃劭身體猛然一顫,難以置信看著杜預。
「苟利天下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他若有所思,低頭沉吟,眉頭越皺越緊,眼眶一紅,表情也嚴肅起來。
王異已經被震驚的不知道多少次,聽到這裡,反而淡定許多。
杜預這種隨口冒出、震鑠古今、浩塞天地的詩詞,簡直不要太多。
但這一次,文淵閣還是被震動了!
「苟利天下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此句,鎮國。」
「當列下月聖刊,卷首語!」
所謂聖刊卷首語,便是一個月天下最激昂之文字、最壯烈之情懷,選出一句話,列在聖刊首頁上。
甚至,聖刊還要為此寫一個編者按,請封聖的聖人進行點評和評論。
如此隆重的禮遇,自然絕非一般人能得到。
聖刊也未必月月都有卷首語,一年能有一期,已經不俗。
但杜預這句苟利天下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卻被文淵閣評為一句鎮國,特殊獎勵為卷首語。
獎勵,自然也超過一般聖刊文章。
王異嘆了口氣。
她已經不奢望,弟弟王倫能在書山,擊敗杜預。
哪怕王倫擁有杜預不知道的諸多秘寶,乃至家族傾盡全力打造的各種計劃。
任何寒門士子,都無法擊敗琅琊王家的嫡子。
但杜預,不光不是寒門,王異覺得他甚至不是人。
這種隨便一張嘴,就給你詩成鎮國,你怎麼破?
不光是揚州,杜預這句鎮國,快速傳遍了大江南北。
苟利天下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這句話,一氣呵成,儼然大河奔流,滔滔東去,氣勢雄渾、意蘊雄威!
讀之,令人發自靈魂戰慄。
不光百姓、讀書人,連不少官員聽到,都淚流滿面。
不光揚州如此,連東吳、南越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人人沉默,讚嘆杜預為揚州百姓、百萬生民張目,不惜得罪朝廷、權貴乃至仙門。
不少吳越百姓,都為之傾倒。
「杜案首,氣所磅礴,凜烈萬古!」
「杜案首,其心如日月,生死安足論?」
「家有諍子,不亡其家,國有錚臣,不亡其國。」
「我國,怎麼沒有杜案首這等襟懷正氣,柱天維地的高大之人?」
「此句,既渾灝蒼古,又頓挫揚抑,迴腸盪氣!」
數國之讀書人,紛紛慷慨悲歌,書寫下杜預這句,掛在書堂上,予以自勉。
黃劭盯著杜預看了半晌,終於吐出一口濁氣。
「好一個杜震國!」
「好一個苟利天下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就憑你這句話,我黃劭又豈是貪生怕死之徒?狗苟蠅營之輩?」
「這次拼著揚州知府不做,也要將太平道這些妖道的勢力,趕出揚州去!」
「干!」
他大袖一揮,回頭喝道:「此案,鐵證如山、已成鐵案。本官懷疑太平道在揚州其他地方,還有餘孽,暗中窺伺我百姓生魂。行文揚州將軍,調動揚州駐軍,配合三班衙役,給我/日夜速查,清查揚州可還有此等駭人聽聞之事!犁庭掃穴!滌盪奸邪!」
他一聲令下,揚州衙役大張旗鼓,行動如風。
揚州軍隊隨之聞風而動,鐵騎四出。
太平道在揚州的各處道觀,倒了大霉,遭了大重。
只是短短三天,就有上百家道觀,被官軍和官府搜查。
衙役、官兵們沖入道觀中,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通翻箱倒櫃、徹底搜查。
雖然沒有查出與玄劍道人這種「掠奪生魂、供他修煉」之類,駭人聽聞的故事,但卻在不少道觀中順勢搜查出諸多不法之事!
例如,一家道觀中,竟然找到了幾十個上香失蹤的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