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論,辯!

  杜預淡淡一笑,繼續道:「寒女雖妙巧,不得秉杼機。」

  眾人的眼前,再次浮現出一副才氣構成的圖畫!

  一位地位地下的寒女,明明心靈手巧,能做出精美的衣裳,然而做衣服的刀尺、機杼都掌握在高級織工手裡!

  眾人紛紛讚嘆。

  「妙,這比喻太妙了!」

  「詩句佳,意境更佳。」

  「寒門才子猶如寒女,空有才華卻為門第所限,不得晉升,哪有機會表現?」

  「你,你···」

  禰衡背後才氣構成的詩句,漸漸龜裂、崩塌!

  這是斗詩,被杜預漸漸壓/倒的結果。

  一旦他的詩句立不住,被杜預詩句的才氣完全擊潰,他在斗詩上就輸了。

  杜預根本不給他思考時間,七步成詩,言語如槍。

  「天寒知運速,況復雁南飛。」

  又是一副才氣畫面出現。

  天寒地凍,大雁南飛,寒門女只能哆哆嗦嗦,站在天寒地凍,縱然有巧奪天工、滿腹才華,卻又哪有做衣服取暖的機會?

  「衣工秉刀尺,棄我忽如遺。」

  占據高位的衣工拿著刀尺,將寒門女趕出門外,突然遺棄了她,讓辛勤勞作許久的她,明明做了一年的衣服,卻身無長物,忍飢挨餓、受凍在外。

  在場眾人,人人都被這畫面感動,攥緊拳頭。

  無論出身/下品寒門,紛紛聯想起自己的所見所聞,憤怒嘆息。

  連一些上品士族,都心中有愧,慚愧低下頭。

  甚至連林如海都想起了自己寒窗苦讀,寄人籬下、顛沛流離的日子,長嘆一聲,看向杜預眼神柔和了許多。

  這就是詩詞的力量!

  這就是文化的力量!

  杜預慷慨激昂起來:「人不取諸身,世士焉所希?」

  眾人情緒已經在極度壓抑中醞釀,爆發出來。

  「是啊,寒門士子被拒之門外,報國無門,這就是你們士族想要的結果嗎?」

  「士族食肉者鄙,未能遠謀。」

  「我寒門士子,到底哪裡對不起大唐?」

  「你,你···」

  禰衡冷汗津/津,滴滴從額頭滑/落。

  他做夢也沒想到,品藻人物三十年,竟遇到了杜預這刺頭。

  不光不服他的品藻,還斗詩反唇相譏。

  關鍵是他有理有據,才氣沖天,將他說出的品藻詩句打得潰不成軍,快要崩塌了。

  「你,我身為天下大家,豈能不知?」

  禰衡聲嘶力竭、咆哮道:「這世界的道,我無所不知···」

  誰知,杜預冷冷一揮袖子,懟道:「況復已朝餐,曷由知我飢!」

  轟!

  才氣縱橫,從杜預口中傾吐而出。

  大象無形。

  一道無形的光波,衝擊在禰衡身上。

  禰衡被沖地踉踉蹌蹌,連連倒退。

  他背後的【寒女】詩,轟然坍塌,隨風而逝。什麼都沒留下。

  斗詩!

  杜預勝!

  這句詩的意思,是你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怎麼會知道我寒女的饑寒與委屈?

  你士族高高在上,把持高位,壟斷功名,又豈知這世上多少寒門弟子空有才學、報國無門?

  你懂?懂個屁?

  禰衡狼狽抹了一把臉,頭上髮髻都被衝散了,狼狽不堪。

  「可惡!你個小子。」

  禰衡難以置信道。

  在他看來,只有他嬉笑怒罵,指點江山,激昂文字,糞土寒門子弟的,哪有杜預這種敢於逆流而上、犯上逆鱗的?

  杜預一首【和禰衡寒女】,駁倒禰衡【寒女】,惡評詩崩塌。

  猶如胸/口大石崩碎,文名大漲一尺有餘。

  一波【斗詩】,當頭一棒,狠狠錘了禰衡滿臉是血,將不利的局面扳回一局。

  可禰衡不是好惹的。

  他氣急敗壞,怒吼道:「巧言亂德,一派胡言!」

  他深吸一口氣,總算是調整好了心態,冷笑道:「既然你要與我論辯,那老夫不客氣了。」

  「哦?【斗詩】輸給我,便要【論辯】?」

  杜預淡淡道。

  眾人又是一旁譁然。

  論辯,就是這時代的辯論,就是當面唇槍舌戰。

  這是文人文斗的另一種形式,堪稱當面鑼鼓、十分刺/激。

  這跟斗詩區別,在於帶有一定攻擊性。

  一旦某人輸了,文宮真的會大大受損。

  「禰衡先生,這?」

  田洪鳳站起來提出抗議:「您是天下名士,卻要與一個童生論辯?勝之不武,就算贏了,也毫無光彩。」

  禰衡怒道:「廢話少說。理不辨不明!老夫要與你上論辯橋!」

  禰衡猛然一揮袖子,才氣沖天。

  杜預眉頭一皺。

  王倫喜形於色:「來了!論辯橋來了!」

  他腳下大震。

  只聽得轟隆隆一聲巨響。

  杜預與禰衡周圍的環境,竟然陡然一變。

  兩人竟然狹路相逢,站在一處萬丈深淵之上的獨木橋上。

  杜預在橋頭,後面只有兩步退路,但禰衡卻傲然站在橋中間,後面退路很寬。

  這位置,乃是雙方文位的差距。

  文位越高,位置越有利。反之越不利。

  論辯橋規則便是如此。

  兩人身邊,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萬丈深淵!

  禰衡占據優勢,杜預卻沒有任何退路,只要被人言語攻擊,打破均勢,便會跌落谷底,摔得粉碎。

  這是才氣形成的論辯橋。

  林如海、田洪鳳等人色變。

  「論辯橋?」

  「禰衡這是要你死我活?」

  讀書人們卻紛紛激動起來。

  「論辯橋?這是要動真格了?」

  「真的是論辯橋?」

  「好兇險啊!」

  美人蔡文姬娥眉一挑,悄悄問王文昭道:「為何他們身處在獨木橋上?這是何奧秘?」

  王文昭面色凝重道:「這不是普通橋,而是讀書人以才氣具化的論辯橋。在這橋上,狹路相逢勇者勝,一旦開啟,無法收回。唯有辯論贏者,才能安然下來。輸家就要被打落深淵。」

  「才氣具化,辯論橋,原來如此。」

  蔡文姬沉思道:「被打下去會怎麼樣?」

  「視情況。但文宮會被震動,隨機損失不菲。」

  王文昭苦笑道:「要麼,文宮建築損失,要麼,文像開裂。更慘的是,文宮粉碎。有人論辯失敗,就一蹶不振。」

  蔡文姬擔心地攥緊粉拳:「那杜預豈非很吃虧?他只是童生···」

  她還要請教杜預十二平均律諸多問題,怎麼也不想看到杜預文宮被禰衡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