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一愣。
田洪鳳目光如炬:「你說?」
杜預淡淡道:「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王二不曾偷。」
「此人眼神閃爍、語無倫次,擺明心虛。」
「諷刺的是,他居然捧著明鏡高懸匾額,到處去照別人。」
「這明鏡高懸,為何不能照照他?或許有什麼意外之喜呢?」
聽杜預說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王二不曾偷,眾人哄堂大笑。
杜預說話,玩梗高手,段子層出不窮,妙語連珠,但一針見血入木三分。
這倒霉蛋范仲永,可不玩了一出此地無銀三百兩?
王異都沒忍住,噗嗤笑了。
王家嫡女高冷形象,就此破滅。
田洪鳳目光一閃:「對啊,明鏡高懸,照的都是別人,為何不能照他?」
「這叫【燈下黑】!」
「來!」
他手一揮。
明鏡高懸,驟然飛起,懸停在半空中。
一道光芒,照向了范仲永。
范仲永冷笑一聲,並不害怕。
因貪狼宮那人有言在先,並沒有將他轉化成逆種文人,為的就是防止他被府衙、縣學中的偵測文寶發現異常。
「多虧了高人,棋高一著,早就防著今天呢。」
「呵呵,查我?隨便查?」
范仲永也學著杜預,昂首挺胸,擺出一副問心無愧、怡然自得的樣子。
誰知!
異變陡生。
明鏡高懸,突然光芒大作,亮度驚人。
這是發現了逆種文人或者文寶的獨有徵兆。
在這強光萬丈之下,范仲永身上分毫畢現、無所遁形。
一股黑氣,從他靴子裡夾層中隱隱冒出。
他的靴子是特製的,有一個夾層,非常隱蔽,深藏靴子底部,一般搜身都發現不了。
乃是范仲永收藏最重要之物的秘密所在,還有暗算人的機關,刀片淬毒,能殺人無形。
雖然黑氣非常微弱,非常隱蔽,但明鏡高懸乃是鎮州之寶,明辨忠奸之尺,豈能輕易瞞過?
「逆種文寶!」
宋佳霖驚呼起來:「是逆種才有的黑才氣啊。」
「什麼?」
范仲永一臉懵,茫然,四顧轉頭。
他低頭看向自己靴子。
人骨筆,怎麼到靴子夾層里了。
「拿下!」
林如海嚇出一身冷汗,斷喝一聲。
但比他更快的,是田洪鳳!
田洪鳳化作一道光芒,瞬間出現在范仲永的面前。
一掌。
就一掌。
鐵箍一般死死攥住了范仲永的手。
「宵小鼠輩,毀滅證據?」
范仲永痛得慘叫起來。
光是這一下,田洪鳳兩榜進士的恐怖實力,已然將他手腕捏碎!
可見,文人對逆種文人,痛恨到何種程度?
眾人也是一片譁然,人人激憤。
「逆種?范仲永居然是逆種?」
「可惡啊,平時看他人模狗樣兒,沒想到···」
「此人該死!該殺!」
「難怪他言之鑿鑿,瘋狗般咬杜案首,原來自己是逆種!」
「聽說杜案首名列麒麟榜,此人該不會是逆種派來的吧?」
在座都是讀書人,誰家沒有祖輩、親人、朋友,死在逆種手中?
血海深仇。
平時恨得牙根痒痒,卻苦於找不到逆種。
今天,范仲永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范仲永大叫:「錯了,肯定搞錯了。我怎麼會是逆種呢?」
田洪鳳不說話,一把扯掉他的靴子。
靴子裡,殺人機關、淬毒刀片,看地人人色變。
一支筆,掉了出來。
田洪鳳將那筆放在明鏡高懸下,那筆冒出陣陣黑煙。
眾人/大驚失色。
「逆種文寶!」
「不會錯的,這就是逆種文寶。」
林如海臉色數快,冷若冰霜,一把捏住范仲永的脖子,將他提起來:「說!此物從何來?你這逆種奸賊!」
他一想到,自己之前明著袒護范仲永,就暗暗後悔不疊。
范仲永身上藏有逆種文寶,眾目睽睽之下,這可是鐵證如山!
哪怕此物跟他沒有直接關係,按照大唐律法,也要革去功名。
他卻一直在袒護此人。
現在想起來何其危險?可笑?
如果田洪鳳以此彈劾,林如海絕對難逃責罰。就算不免官,也要脫層皮。
林如海只能將一切怒火,加倍還給臭大街的范仲永,擺出一副被小人蒙蔽、切齒痛恨的青天形象,仿佛之前話語都不存在。
范仲永險些被林如海活活捏死。
田洪鳳冷冷道:「你這是要殺人滅口?」
林如海冷哼一聲,將范仲永丟下,厲聲道:「快說!」
范仲永難以置信,滿臉悲憤,盯著那根筆:「怎麼可能?此物怎麼可能在我夾層里?」
眾人圍著那根筆,齊聲驚呼。
「這是··人骨筆?」
「逆種奸賊,殘忍至極!」
「是人小腿骨製成?」
「不對,此人小腿骨這麼細?分明還未及弱冠啊!」
「未成年?逆種文人太殘忍了!」
聽到未及弱冠四個字,王異突然嬌軀一顫!
她陡然聯想到前幾年,家族發生的一件悲劇。
琅琊王家,那個畫成鎮國卻一夜隕落的天才!
王希孟。
她沖了上來,一把奪過那人骨筆,嬌軀微微顫/抖。
她發瘋般咬破自己的手指,滴血在人骨筆上。
鮮血,融入人骨,消失不見。
完全沒有任何痕跡。
王異,大哭。
林如海、田洪鳳臉色大變:「滴骨驗親?」
眾人一片譁然。
「真的?」
「什麼是滴骨驗親?」
王倫一臉不解:「姐,怎麼了?你幹嘛滴血?」
王異突然高高舉起玉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了王倫臉上!
王倫被打的臉腫,怒道:「姐,你瘋了?幹嘛打我?」
王異的異瞳中,怒火連連,猶如寫輪眼!
「你這不成器的東西!」
「滴骨驗親!你沒聽說?」
「此物,乃是我王家失蹤的嫡子!你的長兄!王希孟之骨啊!」
「看看你這蠢貨,勾結的都是什麼玩意?」
她眼中噴火,一指范仲永道:「此人,手中居然有你哥哥王希孟的人骨筆!他就算不是害人兇手,也肯定與兇手有莫大聯繫!」
「什麼?」
王倫五雷轟頂,震驚無比。
垂死病中驚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勾結范仲永,讓他去咬杜預,本以為是養了一條聽話的狗?
結果?
這條狗,竟然與害死我王家嫡子王希孟的逆種文人勾連?
眾人面面相覷。
人人憋著笑,翻著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