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如何能夠混進魔尊府邸,見到傳說中的靈玉公子,樂至絞盡了腦汁,最後也只想出了一個辦法。
一個他特別討厭的辦法。
「妖主此番來聲勢浩蕩,隨行的侍從和妖修並不會少,不如我們扮作他的侍從,混入城主府?」樂至問道。
那人的名字,他也不想念起,如今要借他入城主府,卻是無奈之舉。
秦太和並不言語。
「太和真人,你覺得如何?」樂至又問了一遍。
「你覺得我長得像侍從嗎?」秦太和癱著一張臉問道。
樂至看著他那一張妖孽臉,搖了搖頭。
秦太和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儘管可掩去身上的真氣,也不能生出妖修身上之氣,所以不能扮作他弟子。那怎麼辦?」樂至問道。
「即使混入城主府,其中魔氣甚重,我們也無法抵擋。」秦太和道。
「只能在這等著靈玉公子出來?」這樣卻不知道要等到何時。
「雪戈姑娘。」秦太和說了一個名字。
「雪戈姑娘是誰?」樂至一臉疑惑。
「正是那要獻給妖主的美人。雪戈姑娘從漠北仙山而來,炎月老祖為了送一個冰清玉潔不沾染魔氣的雪戈到妖主手上,所以將她安頓在鳳凰台上,這鳳凰台乃是全城魔氣最淡的地方,雖有人防守,卻也比不過城主府般危險重重。我們可在鳳凰台上守著,妖主到的那一日,炎月老祖定會去鳳凰台,到時靈玉公子定會隨侍左右。」
這幾日,樂至都呆在客棧中,時常不見秦太和蹤影,原來是打探消息去了。
據說雪戈姑娘的舞姿天地無雙,她為妖主準備了一支舞,這有舞自然要有樂。
秦太和不知道什麼時候搭上了雪戈姑娘,成為了她的琴師。
秦太和搖身一變,竟然成了一個琴師,一身素服,手中抱著一具古琴,頗具風采。
看著這樣的秦太和,樂至突然覺得莫名地眼熟。
「小樂,替我抱著琴。」秦太和笑道。
「……」秦太和說他貴為南方樓雲國第一樂師,自然需要一個小廝,而這位置理所當然屬於樂至。
從藥童到小廝,樂至頗有些不適應自己的身份,尤其這新身份還有了一個新名字。
樂至不習慣,但還是乖乖抱著琴。
鳳凰台位於炎陽城西側,四周皆是山林,綠竹猗猗,松柏參天。鳳凰台上可將整座炎陽城之景收於眼下,其高千里,站在鳳凰台之上,便如同置身於仙境之中。
樂至與秦太和一起站在這鳳凰台下,舉目望去,鳳凰台之頂直戳雲霄,這般看著,不過片刻,便覺得脖子十分累。
門口之處有兩魔修守著,見了樂至與秦太和,便似沒有看到一般。
「秦公子,您來了,姑娘正等您呢!」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穿著一身青色羅裙,從那階梯之上一步一步跳了下來。
秦太和微微點了頭,小姑娘見了樂至,一臉好奇:「秦公子,這位小公子是誰啊?」
「是我的小童,叫小樂。」
「小樂,你是不是比我大幾歲?」小姑娘歪著腦袋問樂至道。
「……」不是幾歲,是幾百歲。
樂至酷拽地點頭。
小姑娘在前面引著路,秦太和與樂至緊隨其後。
因為此處靈氣很濃,即使爬了幾千級台階,也並不覺得十分累。
台階之上,一片平地,平地之上,亭台樓閣簇擁著中間的鳳凰台。
鳳凰台之頂太高,只作觀景用,而雪戈姑娘只住在這下面的樓宇之中。
三人走到大殿之外,只有秦太和一人能入,樂至與這小姑娘便坐在門口的台階上。
裡面的樂聲漸漸響起。
此一曲樂竟是譜到了第二日天明。
第二日正是妖主到達鳳凰台的日子。
清晨的鳳凰台沉浸在一層白茫茫的霧氣之中,秦太和從大殿中走出,身上瞬間便沾染上了霧氣。
「春宵苦短。」樂至道,語氣之中卻帶著玩笑的意味。
「踏蓮之舞,此舞乃上古之時仙界流行之舞,十分難卻也十分美妙。昨晚雪戈姑娘練習了無數次。」
「……你不必解釋的那麼清楚。」樂至道。
「我以為你好奇。」秦太和道。
「……」為何秦太和喜歡將一些有的沒的想法加諸在他身上……
秦太和為樂師,所以之後雪戈獻舞的時候,便是秦太和伴樂。他自然要留在這鳳凰台上,此理由名正言順。
樂至對秦太和真是佩服至極。
樂至與秦太和歇在了院子之中,時間逐漸過去,樂至突然有些不安起來。
本來寂靜的鳳凰台之上突然響起了一陣樂聲,樂至心猛地一跳,卻有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在此處,我會攔下靈玉公子的。」
「好。」樂至便坐在這院子之中。
秦太和轉過了幾個彎,便到了一處花園之中,此乃鳳凰台的入口處,花園中百花競放。
天空中一片黑沉沉地霧氣飄了過來,魔修之氣十分重,那烏雲落在了鳳凰台上,兩男子從雲中走下。
一男子黑衣,頭髮略微發白,面容和藹,但是若是仔細看,便看出眼睛微微泛紅,眼中煞氣甚重。
另一人也是黑衣,容貌英俊,臉上掛著和煦的笑,相比之下,修為比前一人低了許多。
見了兩人,鳳凰台上的弟子全部跪下:「拜見城主大人。」
那眼帶煞氣的老魔果然為炎月老祖,都說炎月老祖不管去何處都會帶上靈玉公子,那另一人便是靈玉公子了。
「一切可都備好了?」炎月老祖問道。
「謹遵城主命令,所有東西都備好了。」
炎月老祖一行人剛到不久,天空中又出現了一道白光,白光越來越近。
白鹿為引,後面是一輛白色駟馬華蓋寶車,泛著一層淡淡的金光。
那寶車落在了鳳凰台上,一人從那寶車上走了下來,黑髮如墨,俊顏無雙。
若是仔細看,便看得出他眉目中的疲憊之色。
「歡迎妖主大人來到炎陽城,路途顛簸,不如先在這鳳凰台中歇息片刻?」炎月老祖道。
「炎月老祖客氣了,一路景致秀美,只覺得賞心悅目,並不覺得累。」畢景在炎月老祖邊上的位置坐下,一副慵懶的模樣,風流之氣盡顯。
「人美還是景美?」炎月老祖看著他這般模樣,言語之間也失了禁制,揶揄道。
「景美……人更美!」畢景眯著眼睛道。
「哈哈!」炎月老祖大笑道,「妖主大人果然是爽快之人,若是得妖主大人為至交,乃是我炎月此生幸事。說起這美人,老夫還給妖主大人準備了一件見面禮。」
見畢景身邊只帶著侍從,並無美人,那侍從模樣也十分普通,炎月老祖心中又開心了幾分。
「城主大人這般,實在令畢景受寵若驚。」畢景道,只是臉上看不出喜惡。
都說妖主愛美人,炎月老祖自然覺得他心中是十分開心的,他們本坐在百花之中,身邊花開蝶舞,炎月老祖揮了一下手,中間便多出一塊空地來,只有中間處有一株牡丹開的正旺。
不過一瞬間,那牡丹花之上便多了一個女子。
女子一身白衣,柳腰纖細,面容更是艷麗無雙,如果那花中生出的仙靈,帶著一股天生的靈氣。
畢景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緊緊盯著畢景的炎月老祖也露出一個笑。
飄渺的琴聲響起,女子一腳落在那牡丹花上,翩翩起舞。
步如輕雲,若緩若疾,帶著萬千憂愁又似無憂無慮,旋轉,飛舞,每個舞步都動人至極。
曲終了,舞已畢。
就連閱盡美色的炎月老祖也有些發怔,呆了片刻,若不是為了討好妖主,這般美人應該自己留著……
炎月老祖收起了不舍心思,便去看妖主的反應。
畢景依舊隨意地坐著,眉目之間看不出喜樂。
「雪戈見過妖主大人。」女子側身恭敬道,身姿羸弱,惹人憐愛。
畢景一雙漆黑的眼睛打量著雪戈,卻也不言語。後面竟似發起呆來,一言不語。
雪戈臉上的笑漸漸僵硬,卻只能保持著那個姿勢。
「妖主大人!」炎月老祖忍不住叫道。
都說妖主憐香惜玉,今日一見,卻並非如同傳言一般,炎月老祖心中幾分驚疑。
「雪戈……好名字。」畢景開口道。
雪戈心中一松,露出一個甜美的笑,走到了畢景的身邊,輕輕地依到他的懷中。
「炎月老祖,其實本座今日來,還有一事相求。」畢景道。
「妖主請講,老夫定當全力以赴。」他欲拉攏妖主,對方所求越多,自然越好。
「追魂針,可根據生前之物,追到轉世後的靈魂,本座想借這追魂針一用。」畢景道。
「自然可以,但是老夫冒昧問一句,此人可是妖主大人的至親之人?」炎月老祖問道。追魂針雖可追魂,但是卻極其耗費使用之人的靈氣,若是不當,便會損害修為。
「一故友。」畢景道,卻不願多說。
炎月老祖不再問,手伸進袖子,片刻後,手中便多了一枚針。
此針通體發紅,畢景接過,握在手上便是一陣涼意。
「將所尋之人生前之物融在這針中,便可隨著這針尋找。」炎月老祖提醒道。
畢景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根髮絲,髮絲剛碰到追魂針,便消融了。
「呲呲……」
不過響了兩聲,追魂針脫了畢景的手,飛到了半空之中。
畢景已顧不得懷中的美人,而是追著那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