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層啊。」
顧染輕聲自言自語般道。
三長老正在鎖上鐵籠的門。
聽到她的自言自語，便點頭，用正肅的聲音說：「不錯，就是四層。祭司大人您放心吧，這三日我會慢慢把所有事宜都教給你的。」
顧染唇角掀起一抹柔和的笑容，對他點頭：「好的啊，麻煩三長老了。」
說完她看著安靜待在鐵籠里的贏忘塵又開口問：「這個鐵籠是……」
三長老將用沉重的鐵鎖將鐵籠鎖上，便走過來補充道：「此乃自省籠。」
「哦。」顧染點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等贏忘塵終於念完《善經》，睜開雙眸看向三長老，向他報告一般：「長老，念完了。」
三長老這才將目光轉移到顧染臉上，恭敬拱手：「現在請祭司大人開始授經教化。」
顧染點點頭，便照著他遞過來的經書念著那些教化的文字。
念完後合上書，道：「好了。」
三長老點點頭，看著鐵籠里的贏忘塵說：「殿下，你可以出來了。」
說罷，便到鐵籠前將鐵籠的鎖打開。
贏忘塵也默默將手腳上的鐵鏈打開，然後慢吞吞的走出來。
顧染仔細看著他的動作，發現他因為跪的久了，走路似乎都有些吃力。
接著眼睛又放到他手腕和腳腕上，贏忘塵便怯怯的垂下眸用衣服遮了遮，不過他再遮，顧染還是看到了上面紅色的印記。
她眼神一暗，拳頭再次捏緊。
不過臉上還是如常的神情。
「現在該上二層了。」
三長老說。
顧染又跟著他們去了第二層罪人樓。
這一層罪人樓跟一層沒有什麼很大區別，就是所有空間全部縮小了三分之一，包括那個鐵籠。
贏忘塵一進入第二層罪人樓，依舊跟在第一層罪人樓那樣，乖乖進去自省籠里，扣上鐵鏈，默念《善經》，然後就是顧染教化，最後出來，再進去第三層。
每上一層，空間就越小，鐵籠也是。
第一層的鐵籠能容下瘦弱的贏忘塵，並且還有空餘空間，第二層也能容下，不過明顯比第一層逼仄，空餘空間越來越小。
第三層就只能剛好夠容下他，直到第四層，那鐵籠已經不能夠完全容下贏忘塵，他只能彎腰進去，然後跪坐下才能讓自己的肩膀挺直。
每一層罪人樓都至少要呆上一個兩個時辰以上，就不說那個籠子的壓抑了，贏忘塵在那個讓人窒息的牢籠里還要雙手雙腳帶上罪人鐵鎖。
才走到第三層，他的手腕和腳腕就已經可以看到隱隱血跡了，走路也越發吃力，中途顧染忍不住想要去扶他一把，卻被三長老攔住。
「罪人樓只能殿下自己走完，任何人不能幫助他！」
顧染看著臉色蒼白，冷汗布滿額頭的贏忘塵，第一次這麼想殺人。
000在系統空間被瘋狂警報的宿主黑化值嚇到，打開數據一看，宿主黑化值都快要爆表了，趕緊連滾帶爬的跑出來勸說：「宿主宿主你怎麼了，冷靜啊冷靜！！」
顧染深呼一口氣，勉強壓住內心的滔天殺意，面無表情的冷漠點頭，然後轉頭迎著搖曳的燭光冷冷注視著面前的金色神像。
心裡慢慢給它記下一筆。
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讓這個破神像化成齏粉的。
在罪人樓贖罪贖了將近一天，最後一層罪人樓走過後，顧染看著贏忘塵手腳已經血肉模糊了，人也好像更加消瘦萎靡了。
一雙漂亮的眼睛裡滿是疲憊和麻木，只有偶爾看向顧染時會出現別的情緒。
因為那個自省籠，他一直將身體蜷縮困在牢籠里，所以出來時，全身都是麻木的，腿都站不直。
這次顧染不管了，直接過去將他架扶著，面對三長老沉下來的神色，在他還未開口前先不耐的說：「他不是已經做完了所有事嗎？我扶他一把又如何？你們這樣真把人弄死了，到時候祭祀大典用什麼去祭祀？」
三長老被顧染的話堵住，看著臉色蒼白，身體消瘦的贏忘塵，心裡還真的有些擔憂他會出問題。
不過他立刻表示：「不會的，我們已經給殿下準備好了最好的醫師和藥材，絕對不會讓他出事的。」
聽到這句，顧染忽然問：「你們都是這樣先折磨他，然後再醫治好，又重複讓他受這種傷的嗎？」
三長老聞言不悅道：「祭司大人慎言！我們只是奉神明旨意在讓他贖罪，哪裡是折磨他？」
顧染冷冷笑著點頭：「好好好，你說贖罪就贖罪吧，你只管告訴我是不是便好了！」
三長老點頭：「是。」
顧染眼神瞬間變得陰沉，手已經抬起來忍不住動手了，這是一隻瘦弱的手忽然拉住她的衣袖，顧染愣了一下，轉頭去看，贏忘塵悄悄對她搖了搖頭。
顧染便慢慢冷靜下來，將自己的手放下，小心的扶著贏忘塵，面無表情的對三長老點頭：「行，那我知道了，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嗎？」
三長老看著她手上拿的權杖，說著：「可以走了！」頓了頓，他又忍不住提醒：「祭司大人，權杖是神明的象徵，您能不能好好的將它拿著，不要這樣……」
顧染看了一眼自己倒著隨意抱在懷裡的破棍子，神情冷淡的說：「我這不是拿的好好的嗎？」
也許是她語氣不太好，那三長老張了張嘴，又想起來之前聽人說祭司大人在神殿大門前乾的那事，於是便安靜的閉嘴沒再說話。
算了，好歹她現在還是好好拿著的，要是說多了她直接砸了，不是更冒犯神明？
顧染也是出了罪人樓，看到天邊的餘暉和暗角，才知道原來時間已經到了晚上。
罪人樓直接是封閉的，進去就不知白天黑夜，顧染出來時，聞到一口新鮮空氣，將壓抑良久的窒息感全部吐出來，始終深皺的眉眼才慢慢鬆緩下來。
贏忘塵不知道何時已經悄悄鬆開了她的胳膊，自己站到旁邊去輕輕的看著她了。
「祭司大人，您辛苦一天，現在可以去用晚膳了。」
顧染挑頭看著贏忘塵：「他呢？」
「殿下還要去見巫醫治療手腳上的傷痕。」
原來之前看著他手腳上沒有什麼傷痕是因為每天出了罪人樓都去治療了。
顧染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她想看看到底是什麼辦法，能夠讓這種傷痕好的那麼快。
聽到她的話，贏忘塵原本又垂下的腦袋忽然抬起輕輕看了她一眼，接著又不動聲色的收回。
而三長老猶豫一下，最終還是點頭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