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定位顯示,小六和小七很快趕到花朝研究所。
夜幕下,這裡寂靜且荒蕪。
在小七的帶領下,兄弟倆跑到一層最裡面的房間。
推開半掩的房門,入目便是兩具交叉放置的男性屍體。
壞消息,他們衣冠不整,褲子都是褪到膝蓋的;好消息,子彈貫穿太陽穴,被一槍斃命。
而司苒的手鐲,就安靜躺在一片乾涸的血液中。
無論此刻她是被轉移還是被解救,在這之前,一定遭遇了非人的待遇。
饒是不善思考的兩兄弟,也知道她凶多吉少。
小六蹲下身,撿起手鐲的手都在顫抖。
三少多麼信任他,才會將自己的「寶貝」交給他保護,他卻...
小七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時間自責,現在三少昏迷,這事兒恐怕得麻煩傅總...」
小六抬起頭,「傅南星?」
「嗯。」小七已經拿出手機,「傅總是黑客高手,最起碼能幫我們沿路追蹤。」
小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臉焦急地看著小七聯繫傅南星,心裡祈禱著「快點兒,再快點兒」。
*
另一邊,一輛白色路虎極速行駛在濱海大道上。
蜷縮在副駕駛的司苒,小小的一隻。
月光柔和,打在她汗涔涔的小臉兒上,卻更添幾分悽慘。
腹部絞痛每隔一分鐘一次,每次都痛到牙齒打顫。
「裴寂哥...還有多長時間,才能到醫院?」
裴寂嘴角噙笑,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起毛巾輕拭她臉頰的汗水,不疾不徐道:「快了,苒苒,再堅持一下。」
司苒的褲子已被血染透,連皮質座椅上都是。
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淋漓,儼然感受到胎兒從母體剝離的痛心疾首。
她仰面抽泣,忽然就想起司瑾年的話,「第一個是男是女都好,但總歸是要有個女兒的」。
他那麼欣喜,還常常親吻她的小腹,隔著肚皮對那顆小豆子說「我是爸爸」...
寶寶,難道是我們不夠好嗎?
寶寶,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好疼啊!
天啊,我該怎麼辦!
她的表情因為痛苦而變得扭曲,全身痛到無力發抖。
她伏低身子,伸出滿是鮮血的右手,去拿中控上的手機。
她知道司瑾年的電話號碼,也記得葉堯的...
驀然,一隻大手先於她拿走了手機。
司苒抬起濕漉漉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裴寂哥...」
裴寂面無表情,語氣亦無溫度,「苒苒,你連裴寂哥都不信任了嗎?」
司苒唇瓣翕動,喘息劇烈,「我...只不過是想,聯繫孩子的父親...」
「哦?孩子的父親?那個大人物?你一直想保護其名聲的男人?」
此刻的裴寂,讓司苒覺得陌生,「他有權知道,孩子的情況...求你,讓我打個電話...」
裴寂的臉冷了下去。
是誰把她丟在研究所,又是誰把她從惡人手中解救出來!
都這個時候了,不是應該認清司瑾年的真面目,然後投身到他裴寂的懷抱中嗎!
心裡憋著一股氣的他猛打方向盤,從濱海大道拐了下來。
道路的顛簸令司苒感到強烈不適,她撐著身子看向窗外,「這不是,去恆仁的路,裴寂哥,你要,帶我去哪兒?」
裴寂摸著她的頭髮,「這是近路,乖,睡一覺就到了。」
「可是...」
話音未落,司苒就被裴寂的「手刀」砍暈了。
*
翌日,清晨的一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漏進來,正巧打在男人精緻的面龐上。
他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隨即緩緩抬起手臂,遮擋住晃眼的光芒。
嘩!
葉堯頗有眼力勁兒地拉嚴窗簾,再沖男人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司瑾年白了他一眼,渾身又疼又乏,實在不想說話。
倏地轉頭,發現有人趴在他病床邊,枕著他的手臂正睡得熟。
司瑾年淺淺勾唇,寵溺且溫柔地叫了聲「苒苒」...
女人抬頭的一瞬,司瑾年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盡,「怎麼是你?」
「阿年,你醒啦!」
蔣琬連忙伸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雀躍著,「太好了,終於退燒了!阿年,你高燒了一宿,把我都嚇壞了。」
司瑾年別過頭,看向站在窗戶旁的葉堯,「司苒呢?」
葉堯真後悔剛才把窗簾拉上,要不然現在是不是就可以直接開窗跳下去了!
司瑾年不耐煩,「你杵在那幹什麼,我問你司苒呢!」
葉堯吞了下口水。
如果說實話,以司總的個性,定會不顧一身傷痛親自出去尋找。
如果不說實話,萬一司苒有個三長兩短,恐怕這身傷痛就會轉移到自己身上...
可司老爺子臨走時下了死命令,誰敢拿司苒的安危影響到司總治療,就扒了誰的皮!
怎麼辦,他好像橫豎都是個死了呢!
「你啞巴了,不會說話?咳咳...」
葉堯連忙上前遞上溫水,「司總,醫生囑咐您好好休養,不能動怒。」
司瑾年每咳一聲,後背的傷就跟著撕扯,痛得他出汗。
蔣琬使了個眼色,「葉堯,快去請醫生過來看看。」
「哎,哎哎,好...」
「葉堯!」司瑾年低沉的聲音響起,葉堯腳底生涼。
司瑾年撐著坐起,再憔悴的面容也掩蓋不住渾然天成的威懾力,「你是不想幹了,還是不想活了?」
葉堯轉過身,差點兒就跪下來了,「司總,司小姐昨晚就壓根兒沒跟回來,她被留在花朝研究所,後來、後來就,失蹤了。」
司瑾年腦子一陣眩暈,閉了閉眼睛,「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司總,小六小七按著沿路監控追蹤一輛路虎到一條小路路口,現在增派大量人手地毯式搜救,您別太擔心,司小姐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蔣琬下意識皺眉。
瞿傑到底在玩兒什麼花樣,難不成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拋屍?
葉堯說話間,司瑾年已經掀開被子,動手脫去病號服,「聯繫白穆驍,我要借人。」
白穆驍人稱「白爺」,家中世代從軍,爺爺和父親都是是軍區上將,到了他這兒,手中就有了一批武裝力量。
兩人莫逆之交,司瑾年曾拼盡全力,把白穆驍從黑幫「三合會」里撈了出來。
葉堯一邊幫忙穿衣服一邊勸阻,「司總,有白爺幫忙,您就安心在醫院養病吧,要不然,我對司老爺子沒法兒交代啊!」
蔣琬也隨聲附和,「是啊阿年,你身體還很虛弱,實在不宜在外奔波,這件事交給葉特助吧,相信他一定能把苒苒安然無恙帶回來。」
葉堯額邊三條黑線:合著就可我一人兒禍害是吧!
司瑾年胸中憋悶,忍著怒氣對蔣琬說:「出去。」
「阿年~」
葉堯:「蔣小姐,您還是先出去吧,司總要換褲子。」
「阿年~我們都那麼熟了,你換褲子還用背著我嘛?」
司瑾年不由分說,摸出別在葉堯腰間他的手槍,直指蔣琬腦門兒,高聲怒吼,「我讓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