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一股裹挾著潮濕和咸腥的風,吹醒了司苒。
她的手腳被緊緊束縛住,嘴上貼著膠帶,既不能動,也不能說。
伴著身下地板的嘎吱作響和耳邊清晰的海浪聲,她意識到,她被綁架到了船上。
哐!
門被大力踹開。
外面的月光照進漆黑的船艙,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向司苒走來。
瞿傑撕開她嘴上的膠帶,將她乾燥的唇皮連帶撕了下來。
蒼白的唇上殷出鮮血,司苒沒忍住嚶嚀出聲。
瞿傑興奮不已,用嫩滑的大拇指抹去她唇上的血跡,「寶貝,你聲音可真好聽。」
司苒厭惡地別過頭,「蔣琬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寧可做這些作奸犯科的勾當!」
男人在黑暗中的眼,閃過一絲詫異的光,「你認識我?」
「我記得你的味道,雖然沒有那天濃烈,可我依然能辨別得出。」
瞿傑笑的聲音很陰柔,「寶貝,你鼻子真靈。」
他的笑聲,讓司苒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覺得,他有些…變態!
一旦這種想法占據大腦,司苒就害怕起來,「你想要幹什麼?」
瞿傑蹲累了,索性坐下來,「你說的沒錯,我確實認識琬,她為了嫁進司家,讓我除掉你。」
「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不感興趣,我拿錢辦事,不問對錯。」
司苒:「她想怎麼除掉我?」
瞿傑噗嗤一聲笑出來,「婦人之見,太low。我要把你賣到金三角,讓你自生自滅。哦不對,自生自滅不夠準確,你知道了琬的計劃,是必死無疑了!呵呵…再有一個小時就到公海,天高皇帝遠,誰的手都伸不過來了!」
一個人在什麼情況下,明知道是犯罪,卻仍義無反顧?
金錢誘惑無可厚非,可如果僅僅是交易,誰會將合照放在辦公桌上?
除非,他們原本就認識,且交情不淺!
司苒眯了眯眼睛,「你知道,蔣琬的辦公桌上,有一張你的照片嗎?」
她捕捉了到男人眼底的微微詫異,繼續道:「雖然是很多人的合照,但大多數人被柔焦處理看不清臉,唯獨你…蔣琬她,對你的感情不一般吧!」
瞿傑碧色的瞳孔里,透著隱隱的藍。
蔣琬,對他的感情不一般嗎?
那為何在床笫間,無論她如何動情,都未曾回應他的「我愛你」。
又為何不聲不響回國,扔他一個人在國外。
終究,他這個「玩物」難登大雅之堂,沒資格談愛。
只一瞬,他就回過了神。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司小姐就別費心研究我和琬的關係了,保存體力,準備迎接你的地獄生活。」
話落,他走了出去。
大門一關,司苒再次墜入黑暗。
不過這次,沒有留給她多少害怕的時間。
瞿傑離開後不久,船體就遭受到了大力的撞擊。
搖晃中,司苒的頭重重磕到地板上,一陣劇痛襲來,讓她有片刻恍惚。
耳邊除了海浪聲、撞擊聲、此起彼伏的吶喊聲,還有夾雜其中的槍聲。
下一秒,門被踢開,亮銀色的月光傾瀉進來。
同時進來的,是一名行色匆匆的男人。
他直奔司苒而來,扶起她後,用小刀割斷了捆綁她手腳的麻繩。
「你是誰?」
男人沒回應,拉起她往外跑。
出了船艙才發現,這是一艘改裝過的小型郵輪。
有許多人抱頭蹲在鏽跡斑斑的甲板上。
司苒不知道槍聲從何而來,也不知道交戰雙方是誰,只能在男人的庇護下奮力奔跑。
突然,一股疾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悶哼過後,身邊男人直挺挺向後倒去。
月色下,司苒看見他額頭正中,多了個血窟窿。
她愣住了,怔怔盯著男人死不瞑目的眼!
那一刻,她的靈魂仿佛被抽空!
殘忍血腥的畫面,是她從未經歷過的震撼。
倏地,胃裡的翻江倒海,喉嚨泛起腥甜。
轉過身,她扶著欄杆吐得天昏地暗。
海風肆虐中,她抬起水汽氤氳的雙眼,另一艘船出現在視野。
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司苒想辦法求助…
「寶貝。」
司苒倒吸一口涼氣,瞿傑的手槍已然頂在她的後腰。
「有人要斷我財路要我命,是來救你的吧!雖然我很捨不得,但也不得不送你去見上帝了。」
瞿傑將槍上膛,漸漸抵住她的太陽穴…
司苒收緊拳頭,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她大喊道:「我死了司瑾年不會放過蔣琬的!」
果然,他是在意的。
就在他停頓的一秒,他的手臂被子彈貫穿,手槍應聲落地…
司瑾年站在已經靠近的遊艇上,手拿狙擊步槍,要不是遊艇搖曳,他一定一槍斃命!
於是在射中手臂後,重新上膛瞄準。
蔣琬心裡一沉,看樣子,是不準備留活口啊!
還沒等到司瑾年痛下殺手,瞿傑就翻越欄杆跳海了,拉著司苒一起。
司苒死不死的,蔣琬不在乎。
可瞿傑曾說過,如果他死了,那她蔣琬霸凌同學致死的視頻,就會出現在各大網站。
她離正式的司太太只一步之遙,絕不能在這關鍵時刻讓瞿傑毀了自己一輩子榮華!
蔣琬先於司瑾年跳下海,朝著瞿傑方向奮力游去。
小七吩咐一小部分人上船抓住餘下勢力,剩下的「精兵」跳進海里去搜尋司苒。
海浪翻湧,一浪高過一浪。
司瑾年在精疲力盡之時,終於看見隨海浪浮沉的司苒。
他不顧一切游過去,卻發現,她被蔣琬緊緊護在懷裡。
「阿年,快,司苒嗆水了,先救她…」
遊艇上,司瑾年淡定的外表已然掩蓋不住內心的慌亂。
他一邊做著心肺復甦,一邊呼喚著「苒苒醒醒」。
猩紅色的雙眸里,一半是海水,一半是淚水。
終於,在司苒吐出一口海水,經歷劇烈的嗆咳後,司瑾年鬆了口氣,把她抱在懷裡安慰「沒事了」。
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蔣小姐身上都是血!」
司瑾年回過頭,看見蔣琬那身月白色的旗袍,上半身已然被鮮血染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