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先回去唄，歇兩天再來。
嘿嘿，咱等著吃大侄子的周歲酒。」
宋彪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剛到堂子裡下了馬，還沒有進去喝口水呢，就被人招呼著回家。
「怎地？家裡有事兒？」
這麼著急催著他回，肯定是有事的，但宋彪也知道不是什麼壞。
不然，不會是這麼個神色。
「嘿，您家裡添丁進口，您家老小回來了。」
一句話說得宋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小子說清楚，什麼叫我家老小？我老子就我和大姐兩個後，哪還來的添丁進口？」
「老爺子給您添了個弟弟，那什麼，也給您添了個小娘，現在醉仙樓住著的，嫂子說等您回來做主。
就是，你有個心理準備，老爺子他，不在了。」
宋彪是被一個消息震得還沒有回神，更震驚的又來。
「在哪兒？」
「嫂子說您不在家，住家裡不合適，安排在了醉仙樓。
是八叔帶著人來的，還有老爺子的骨灰，邊關找來的。
那小子十四，跟您長的一個模子刻的，不說的話都以為是您的種。
那哥帶著跑了幾天，看起來還行。」
宋彪半晌沒說話，然後轉身走了。
一路往醉仙樓去，宋彪還在門口就有人認出他來了。
「宋爺，您來了？找小爺？」
小二熱情的招呼著宋彪，就領著他往宋回他們娘倆兒住的地方去。
到了門口宋彪才擺手讓小二離開，一直沒開過口。
客棧里的院子能有多大呢，裡面的人說話，站在院兒門口是能聽到的。
「多做事少說話，等你大哥回來，你大哥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是個婦人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是上了年紀的。
大概就是他那小娘了，看來他老子眼光不太行。
「我知道。」是個少年的聲音，就是老頭子給他添的兄弟了。
沒見著人，宋彪可還沒認。
到底是不是？得看了才知道。
認不認，那也是兩碼事兒。
沒再多聽，宋彪伸手推門。
門沒上閂，輕巧就推了開來。
「誰？」
還挺警惕，門一響立馬就有所反應，聲音也有那麼點兒的厲。
宋彪沒應，抬腳跨進門去，迎上宋迴轉身看過來的警惕目光。
兄弟倆頭一次見面，只距離幾步路。
就算光線不好，也看得清對方長什麼模樣。
只一眼，兩人都是震驚的。
從別人嘴裡聽到如何如何相像，都不去自己親眼看到來得震撼。
「大哥。」
「砰。」桌邊喝茶的姚氏看到來人也是驚得沒端住茶杯，杯子落在桌上，滾了兩圈，砸到了地上。
她趕緊蹲下去收拾，宋回怕她被碎片扎了手。
「您別用手撿，我來掃。」
他下意識的往母親那邊走了兩步，又猛然想起來大哥還在門口。
「哥，你先坐。」
宋回看起來還算鎮定的樣子，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的那顆心跳得有多快。
「你別管，我來我來，快請你大哥進屋坐。」
最慌的莫過於姚氏了，她腔調里都能明顯的聽出來顫。
都不用來人開口，只一眼，誰都能看出來他的身份。
「你先收。」
宋彪沒給宋回思考選擇的機會，直接定了他要先做的事。
然後，他徑直往屋裡去，仿佛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一般。
宋回看著心心念念的大哥進去，被門板擋住再看不到，這才連忙過去幫母親收拾了殘渣。
「快去吧，別讓你大哥等久了。」
「嗯，這就去了。」
宋回在衣擺上擦了擦手，倒不是有多髒，是他激動得手心出了汗。
大冬天的還能出汗，也是真的緊張激動。
宋彪已經在上位坐著，大馬金刀的。
沉著臉紳士進門來的宋回，不知道的還當他是來要帳的。
「宋回？」
也不說讓人先坐，直接就盤問起人來，真跟審問一般。
宋回站在他面前，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老實點頭，「宋回，爹爹取的。」
「坐。」宋彪下巴輕點了一下，示意他在對面的椅子坐下。
「哦。」宋回老實過去坐。
又猛然想起來，還沒給大哥倒茶，趕緊又起來，提著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雙手送到大哥面前。
「哥，你喝茶。」
茶水是他母親才煮的，在杯子裡還冒熱氣。
宋彪看都沒看一眼，又衝著他抬了下下巴。
「唉。」
宋回明白，是讓他坐。
然後，宋彪就看到他這新鮮出爐的小兄弟跟小雞崽子似的，坐得筆直，神色忐忑的望著他，等著他示意。
「老頭子怎麼死的？」
只在進門的時候看那一眼，宋彪就能確定，這崽子肯定是他老子的種，沒跑。
就老屋那邊的，生不出來。
宋回想過很多次兄弟見面之後會說什麼，也想到大哥肯定要問爹爹的事，卻沒有想到他哥一來就問。
還是這麼直接的，一點兒不委婉。
「爹他，身體不好，後來又開始咳，吃藥也不管用。」
身體不好的原因宋彪不清楚，但最後是咳死的，那多半兒是肺癆上的問題。
在他的記憶里，老頭子是強壯的，沒成想這麼死的。
得了病，誰又說得清楚。
他倒不覺得老頭子是被這母子倆弄死的，不然他們也不敢找來。
有跡可循的事兒，做了就跑不掉。
也是宋彪自信，自家的崽子，就沒那種不孝不義的玩意兒。
對老頭子的死，宋彪沒多大感慨，本來也早就當他死了的。
又問了這些年的情況，宋回再說了一遍，說過幾次的話了，倒是比第一次說起來更細。
「亂了？要打仗？」
從宋回的話里，宋彪撲捉到的自然與顏卿他們聽來的不同。
「不能確定，但比前些年都亂，小摩擦不斷。」
他們來投奔，也有這個原因。
大哥不說話，宋回心裡不安，只能看著，又不敢主動的問。
從進來到現在，大哥都沒有應過他一聲，他心頭慌得很。
他這正看著大哥與自己相像的臉胡思亂想呢，大哥突然站起來。
「今兒晚了，我先回去了，你嫂子等著呢。」
大哥要走，他也不敢留，連忙起身來送。
兄弟倆都站著完全就能看出來，宋回比他喝單薄了不止一點半點。
還是小崽子呢，沒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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