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那邊村的劉財主?」顏卿不自覺聲音都提高了兩分。閱讀
「嗯。」柳萍萍無奈的點頭。
「他都四十了吧?前頭兩個是被他打死的吧?」
在顏卿的記憶的,確實有這麼一個人,她也記得清楚。
除了他年紀大,打媳婦兒,還因為他實在好色。
前後兩個媳婦兒都是好顏色的,還都被他打死了。
還有他家裡的丫頭,但凡是有幾分容貌的,就沒有逃過他魔爪的,都被他糟蹋了。
並且,還名分都沒給一個。
孩子倒是生了不少,不管是誰給他生的他都養著,但孩子的母親,卻是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前幾年,第二個媳婦兒被他打死之後,聽說又買了好幾個年輕漂亮的丫頭回去。
這才幾年?又折騰沒了嗎?
竟然還要娶?作孽啊。
「他們怎麼可以把你定給劉財主?是家裡出了什麼大事兒?」
除了這個,顏卿想不到別的理由。
按說,柳家的日子不至於過不下去,到要賣女兒的地步。
除非,是除了什麼大事。
劉財主為人不如何,但家產厚。
進了他家門兒的,都會給一大筆的錢財。
可能,也是他知道自己不是人,算做是給姑娘家的補償。
說到底,就是拿銀子買了這個人。
這個消息震驚了顏卿,她知道柳家的人待萍萍這個女兒不怎麼好,是比不上那兩個兒子。
但,萍萍好歹也是他們親生女兒啊,哪就至於要賣女兒的?
還是,賣給劉財主這樣的人。
這是,根本沒有給萍萍留活路吶。
「你也別擔心這麼多了,我還能應付的。」
柳萍萍試圖安慰顏卿,卻直接被顏卿橫了一眼。
「怎麼應付,不管不顧的就嫁給一個克妻的男人?」
說完之後,顏卿也發現自己是有些激動了,努力調整著呼吸穩住心緒。
死過一次的人,她只想在乎的人都能好好的。
肩膀被抱住,柳萍萍將她摟著,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顏卿看不到柳萍萍的神色,卻能從她略帶沙啞的聲音里聽出她壓抑不住的崩潰。
「卿卿,我是心喜他的,你知道,他這樣的男子,是我一直想要的伴侶。
如今,遇上了他,而他對我也有情誼。
我沒有別的選擇了,克妻,總比瞎著眼睛被賣的強。
那兩個女人鬧著要分家,要建新房。
劉財主願意給五十兩銀子,夠他們平分,各自建新房了。
我有銀子,我不想給他們。
這其中,就沒有那兩個女人的手筆?
我的銀子,寧願打了水漂,也絕不會給他們。」
攤上這樣的家人,還不如沒有了乾淨。
堅強如柳萍萍,這時候也忍不住哽咽難言。
女子有多艱難,從前她並未有真正的體會得到。
如今到她身上她才明白,實在太難太難,比她想像的難得多。
只她那點小生意,平平穩穩的話,自然是夠她吃喝度日。
但,她想靠那點生意脫離柳家,真正意義上的做個自由人,卻比登天還難。
離開?沒有路引沒有戶籍,她哪裡也去不了。
她說要離開,柳家絕不會放她,路引個戶籍更是想都別想。
強行離開,恐怕走不出縣城便要被盯上,再賣了去。
她孤身一人,武不能保身,文不能入仕,一個黑戶,誰不能賣她?
目前對她來說最好的結果,只有嫁人這一條。
劉財主她是絕不能嫁的,眼前最好的選擇,只有溫長洲了吧?
這時候,柳萍萍也能夠理解當初顏卿的無奈。
只是,她比卿卿,要多了一個能選擇的人。
看著卿卿現在過的日子,她才明白,當初卿卿選的有多對。
日子是自己過的,好不好,自己知道。
當初她以為,作為讀書人的連世康會是卿卿的良人。
現在看來,是她錯了。
從前她一直跟卿卿說,幸福是要自己爭取的。
現在,她想爭取。
克妻?她不懼。
有溫熱的液體落進顏卿的脖頸里,是萍萍的眼淚。
「還有辦法的,有辦法的。
當家的已經去打聽了,這個溫公子,也不一定就真的克妻。」
克妻不克妻的,他們在堪平鎮又能打聽到什麼。
況且,這話是溫長洲自己說的,他還能咒自己不成?
但除了這樣安慰柳萍萍,顏卿也是六神無主,不知道怎麼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柳家真的給萍萍定了劉財主,萍萍再不願也沒有辦法的。
前天雖只是商議,今兒說不定就已經跟劉財主說好了,收了銀子。
這樣的事,那幾個人又不是干不出來。
她老子娘倒是有些心虛,但真的見了銀子,對他們來說,白花花的銀子可比賠錢貨的女兒值當。
兩個女人都沒了主心骨,只等著宋彪回來。
結果先來的是溫長洲,昨天他說會讓馬車來送柳萍萍回去,他自己也跟著來了。
「大娘,請溫公子進來坐吧。」
「唉。」
顏卿覺得,婚姻大事,不能草率。
既然父母兄弟不能依靠,自己做主就更是要仔細斟酌。
「萍萍,若是這個溫公子不是你的良配,你也莫慌了神。
大不了,讓當家的去你家大砸一通,總能暫時鎮住。」
這已經是顏卿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她男人的惡名,總是能派上些用場的吧?
柳萍萍沒有接後面的話,只說,「正好在你這兒,我也有話要問他。」
昨天他們是一起吃了飯,但總是在外面,有些話不能說。
顏卿拉住她,「不急,等當家的回來。」
顏卿還是顧及的,而且,有些話他們男人之間用要好開口。
溫長洲被請進了宋家,卻沒能見著主人。
在堂屋裡喝了兩盞茶水,肚子都喝飽了,總算是等到了宋彪回來。
宋彪說是去打聽溫長洲的,真沒閒著。
只是,打聽來打聽去,也跟從前打聽到的差不離。
還琢磨著,不能跟小媳婦兒交待呢。
到家門口就見著停了輛馬車,心想該是溫長洲派來的。
進了家門就見著堂屋裡坐著的溫長洲,宋彪心想,費勁去打聽什麼,直接逮著本人問不省事兒嗎?
左右是人都到跟前兒了,事兒也就是這個事兒。
正好,當面鑼對面鼓的,有什麼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