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我……」
「我知道你要招待新生。」他接過話，算是承認了這個稱呼，語氣也軟下來，
縱使學校里已經在手機上大肆宣傳過顧晨是今年特招的瀘省全省第一，但沒有手機也沒朋友的白小婉還不知道這事。
順手從書包里拿出自己的錄取通知書，「我就是新生，你招待我就好了，等到學校我幫你作證。」
「……」
「小學姐，你是不是曬糊塗了？那麼大太陽都不知道往樹蔭下面站？」
雖然幾個月前見過，但白小婉還是跟以前一樣悶悶的，像是熟悉了這樣，又像是這樣孤僻的性格能給她帶來安全感。
只有遇到顧晨問問題才小聲又耐心地回答。
「我感覺往前站一點，應該會有更多人看到我。」
「……」
其實那麼多人里，她不管站得再前都是那麼不起眼，事實也是如此，等了那麼久只有顧晨看到了，「下次不許這樣！」
「好。」還是柔柔的應答。
「小學姐，你是我拍攝團隊裡的人，要是這兩天剛好有拍攝任務找你，你恰好因為不注意中暑耽誤任務了，那我是不是就要虧時間虧錢了……」
顧晨清楚，讓她自己注意身體可能聽不進去。
但要是因為她做出的某件事讓顧晨虧錢，她肯定會答應而且以後不會再做。
真是……讓人心疼。
想到她還記得是自己團隊裡一員的事，顧晨還準備偽造幾條員工守則約束一下她為了學校任務不注意身體的行為。
沒想到卻聽到她的道歉：
「對、對不起！我下次一定不會了！」
「……」
後視鏡里，白小婉頭低的死死的，一雙瘦弱粗糙卻形狀線條很好看的手糾結著，口罩上一雙桃花眼霧氣朦朧的，委屈地像是下一刻就會哭。
但顧晨知道，她骨子裡比誰都堅強。
這也正是更讓人心疼的一點。
「我送你去宿舍。」
「不用，我要搬到宿舍的東西不多，先去吃個飯。」
又聽到要在外面吃飯，白小婉下意識抬起手想擺動著拒絕，又想到上次顧晨送的手套還有花店獲利後給自己的錢，輕輕點頭答應下來。
「好！……隊長，我可以請你吃飯！」
「？」
白小婉不善言辭，不知道怎麼表達想感謝一下顧晨之前的幫助，冷不丁說了這麼一句話。
在顧晨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視下。
白小婉臉色憋得漲紅，好一會才鬆開捏在衣角上的手，像是鼓足了勇氣，「我能請得起的！」
見車裡瞬間安靜。
白小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對著前面的顧晨眨巴了兩下，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又不說話。
直到額上的汗珠都被車裡空調清涼的風吹乾了，看到那邊的交警才想起來，好像坐車是要先系安全帶的。
白小婉很少坐車，也可能是突然緊張了，好一會才生澀地抽出安全帶繫上，但是這樣，整個屁股就只能全坐在座墊上。
果然。
在她坐好後，沒給她又要往前挪的機會，顧晨直接操起方向盤發動了車子。
「行，小學姐，這頓飯你請。」等紅綠燈時，顧晨挪動了兩下車裡的後視鏡，語氣沒有絲毫客氣，「我要吃海鮮。」
看出她眼裡的顧慮，顧晨接著道：「龍蝦和別的菜加起來應該在兩百塊左右。」
不出所料。
聽完他的話，白小婉愣了一下，像是有點不知所措。
不知道怎麼把感謝顧晨前段時間幫忙的話說出來才合適，有請客吃飯的機會要抓住。
縱使身上不多的錢是她僅剩的生活費，她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車子先是停在一處便利店。
顧晨想了想下車，當隨便買了點日用品走過來時，老遠就看到，解開安全帶的白小婉正在小心地用兜里的紙巾擦拭座墊上剛剛被她坐過的位置。
還是擔心坐一下會把座子坐髒。
不知道這個就比自己大一歲的女孩子要有怎樣具體的經歷，才會是這麼自卑敏感的樣子……
顧晨這次沒有制止，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她的動作，越是這樣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女孩子，越要照顧好她的尊嚴。
還是害怕手上早就幹了的汗會弄髒座位，兩個指頭捻著紙巾輕輕地擦，每一點都要格外小心。
「隊、隊長，我的紙巾是擦臉的，不髒……啊！隊長……」
白小婉終於看到就在自己身後的顧晨時，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他拉著手腕一把拽走。
海鮮餐廳。
跟在顧晨身後走進來，白小婉有些不安地坐在最裡面的座位上，只偶爾抬起眸子對櫃檯里活蹦亂跳的大蝦看看，這個餐廳看起來也是很貴的樣子。
顧晨問道：「小學姐，你在學校平常每個月要花多少錢吃飯？」
「學校的青菜一塊五一碟，饅頭和粥都是一塊，一個月……二百塊左右。」
似乎想到了什麼，細細算帳的白小婉連忙將放在兩人中間的菜單推過去一點，擺手解釋；「不用擔心我，我每個月還會從家裡帶豆腐乳，很多時候只用買饅頭吃就好了……我宿舍的被子裡縫了個袋子，那裡面還有一點我攢的錢，夠我後面花。」
顧晨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沒有推脫，低頭點菜。
很顯然，上次花店給的幫襯有用，但對她的家庭來說也只是杯水車薪。
看得出來她在自己面前還有點拘謹，顧晨也收起敘舊的想法，「小學姐，一會你吃你的就好了，還有個人要過來，跟我商量一下公司里的事。」
兩個人吃飯的話，對白小婉來說可能多少有點不自在，她還是沒忘記上次拍短視頻顧晨霸道地搶她饅頭吃的事。
可能是習慣了孤獨，多來一個人讓她的存在感低一點，竟然感覺會好很多……
當白小婉悶悶地點頭時。
有著一頭金色大波浪長發，帶著金邊眼鏡，為了見老闆還特地化了淡妝的女人走過來，已經三十多歲的商丹紅一身職場妝容，一個手提包環在胳膊彎，站在門口朝裡面看。
看到她時，顧晨抬起手對那邊示意了一下。
關於南菁市需要開創的新業務，他這個老闆只負責最後最重要的決斷和提供別人給不了的商業思路，後面的事自然要員工各司其職，商丹紅就是他前段時間在網上聯繫到幫忙開展業務的合適人選。
他仔細看過簡歷，哪怕已經參與工作二十多年依舊很有正義感，很合適自己公司的某些部門。
這是線下第一次見面。
只是要把這個很有工作經驗的人挖到自己公司下面幫忙，但公司里的面試官資歷太淺，搞不攏這個人，只能自己這老闆親自下場。
所以才有了這次的深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