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棲沒什麼情緒的掃他一眼，「明天我回去了。」
「這麼快？」
鹿景曄詫異，隨即道，「那你別在我這呆了，去找小七吧。」
也是奇特，兩人從小認識，見面次數並不算多，但每次見都能黏得跟親兄妹似的。
鹿景曄雖然嘴上吃醋，但也知道這兩人一南一北見一面不容易，不會真的阻止。
聞言，簡騰嘴角的笑意淡了些，轉頭看向他們，沒有作聲。
「不了，我在江南還有點別的事，今晚就不去鹿家了。」
薄棲從位置上站起來往外走去。
既然裝不好就暫時別見了。
「……」
鹿景曄看著他的背影，有點想不通，江北到底出什麼事了？
……
鹿之綾坐在餐廳里，安安靜靜地等待著。
旁邊桌坐的是一家三口，爸爸媽媽忙著秀恩愛，小傢伙頻頻要關注不成，由氣轉鬱悶，小臉一垮，直接往桌底下一蹲，抱著膝蓋不吃了，把父母逗得笑個不停。
鹿之綾也笑，可當小孩轉頭一雙眼睛通紅地瞪向她時，鹿之綾忽然笑不出來了。
心情莫名酸澀。
「不好意思，小七，路上有點堵車。」
簡騰拎著公事包匆匆走到鹿之綾面前，她才注意到他，「沒事沒事。」
簡騰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身上的風衣都有點亂了，氣息微亂。
鹿之綾看他這樣，站起身替他倒水，「簡騰哥，喝點水，菜我已經點了幾個，你看看再加點什麼。」
「不用，小七喜歡吃的就是我喜歡的。」
簡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著看她。
「……」
鹿之綾坐在那裡，在他溫柔的笑意中逐漸愧疚不安，她拿起準備好的禮物推過去，「簡騰哥，我看這塊手錶很適合你，就買了，你看看喜不喜歡。」
「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小七請我吃飯，還給我買禮物。」
簡騰笑著接過表盒，打開，裡邊是一款藍寶石面的手錶，銀色指針，商務不失文雅，「我很喜歡，謝謝小七。」
他直接戴到手上，然後看向眼前的年輕女孩，正想讓她做一番評價，服務員這時候上菜，將他的話堵了回去。
「吃飯吧。」
鹿之綾拿起筷子道。
簡騰也沒再提，將盒子收回去，如往常一般兩人隨意聊聊天、吃吃飯。
時間很快過去。
一頓飯到終聲的時候，鹿之綾在位置上坐正，眸子清澈而認真地注視面前的男人，「簡騰哥，我已經想好了。」
簡騰看著她，聽到自己過于震耳的心跳聲。
他不自禁地放軟聲音，「這麼快？那小七的答案是……」
「我暫時不談戀愛。」
鹿之綾拒絕得乾脆，頭低得也乾脆，「對不起，簡騰哥。」
簡騰的笑容凝在臉上，有些僵硬地看著她，「為什麼，你那晚明明……」
他看得出，她是想談戀愛的，不是嗎？
他的聲音都僵了。
鹿之綾內疚得不行，抬起眼看向他，「我一直以為我是想戀愛的，所以那晚我才會給你錯誤的信號，但回去後想了想，又不想談了。」
「錯誤的信號。」
簡騰重複著她的話，苦笑一聲，「其實那晚開口前我是做好準備被你拒絕的，我是一個差勁的人，膽小懦弱，當年三哥的實驗所出事，我嚇成那樣……可我又在想，努力變好一點，說不定就還有點希望。」
原來，還是不行。
「不是因為這個，人有恐懼很正常，這不叫差勁，我從來沒有因為這個對你有什麼想法。」
鹿之綾沒想到他會這麼想，連忙道，「簡騰哥在我眼裡一直都是很優秀很陽光的人。」
他們識於年少，彼此是什麼樣的人都清清楚楚。
她說的話，簡騰都信，可是，他還想問個清楚明白，「那是為什麼？是對我沒有戀愛的感覺？」
「我還沒談，我也不知道和你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鹿之綾誠實地說道。
她想，談戀愛應該是件快樂的事，但她還沒談就已經讓身邊的人不高興了，那就還是……算了吧。
「……」
這話一出，簡直比利刃扎心還痛，所謂的不知道，其實就是沒有，她不過是想試試罷了。
簡騰看著她又是苦笑，苦澀得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他抬手虛扶了下額頭，半垂的眼覆著淡紅。
鹿之綾見他這樣十分不好受，愧疚的話說了一大堆。
簡騰也不忍心她一直道歉，努力撐著笑容道，「別這樣，小七，你有拒絕我的權利。」
「可是……」
「我最後再問一個問題。」簡騰看著她道，「為什麼會突然不想談？」
就算他現在明白她心裡沒有他，可她那晚是想談戀愛的，還把他作為了第一人選。
為什麼突然就不是他了？
「因為……」
鹿之綾都不知道怎麼解釋，想了想道，「因為一顆糖吧。」
「糖？」簡騰覺得莫名而又荒唐，「我今天送你的糖嗎？糖有什麼問題嗎？」
「糖沒有問題，可是，我不能吃你的糖。」
鹿之綾說完也覺得自己簡直像在胡言亂語一樣。
她只知道，如果吃了簡騰的糖，薄棲會不高興，那她可以不吃。
一輩子不吃別人的糖，都沒關係。
「……」
簡騰還是沒明白，但也沒再追根究底地問下去，「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還要去下我三哥那裡。」
她得去哄人吶。
「那我送你過去。」
簡騰不放心她一個人。
「好，謝謝簡騰哥。」
鹿之綾沒再拒絕。
……
鹿之綾本來以為薄棲不在鹿家住，是因為又被鹿景曄給逮過去了，沒想到他根本不在。
從三哥那裡拿到地址，鹿之綾嘴上說著回家，半路就讓司機繞去市中心的酒店。
酒店的穹頂很高，閃著鑽石般的星芒，落在富麗堂皇的大堂。
沒人接沒人引領，她上不去。
鹿之綾在沙發上坐下來，抿著唇拿出手機，調出薄棲的名字，遲疑許久才打出電話。
鈴聲響到半程被接起。
薄棲接起電話，卻沒有出聲，只有極淡的呼吸聲表明他在聽。
鹿之綾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地道，「哥哥，我買了海棠酥，很好吃的，給你送過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