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家，薄棲就被鹿振風叫去講話。
鹿之綾一個人坐在外面的水邊台階等，伸手拔了幾株新冒出來的草芽。
陽光落下來，有些熱，她也沒有離開的欲望，頻頻回頭，一直不見薄棲出來。
天色漸漸暗了，姚心容走出來就看縮成小小一團的人，不禁詫異，「小七？你怎麼在這？等薄棲嗎？」
老太太明白過來，不禁朝裡邊喊道，「行啦，別聊了，小七還在等著呢。」
「……」
鹿之綾抿著唇不說話。
「快進來啊，外面多熱。」姚心容心疼地朝她招手，「今晚你們兩個就在我這裡吃飯吧，我讓廚房備你們愛吃的。」
鹿之綾便和薄棲留下來陪老爺子、老太太一起用餐。
吃飯的時候，鹿振風和薄棲聊著江北的一些事，鹿之綾不停地拿筷子夾菜給薄棲吃，一會的功夫就把他面前的盤子堆成小山。
她這股殷勤勁姚心容都看出來了，老太太笑道，「怎麼了，做錯事了？」
「……」
鹿之綾不敢說話，又往薄棲盤子裡夾一個大雞腿。
「……」
薄棲看她一眼，仍是沒說話，低頭吃著飯菜。
他吃她夾的菜，但鹿之綾就是能感覺他還是不高興，這種感覺快把她折磨死了。
「嘖……」
老爺子在一旁酸了，托著碗伸向鹿之綾，鹿之綾極勉強地笑笑，也給他夾一個雞腿。
一頓晚飯吃完，鹿之綾都不知道吃了些什麼。
她跟在薄棲身後往前走。
今晚的月色清涼，如水般灑落在鹿宅，連蟬鳴聲都小很多。
把薄棲送到他以前的小樓前，鹿之綾悶頭就往裡走，「我去給你鋪床。」
她的臂彎被他捉住。
她轉頭看他，有些不自在。
薄棲看著她這樣，握著她的手上青筋跳動，良久，他低沉地開口，「之之，我沒不高興。」
「……」
她又不是沒感覺的傻子。
他高興起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好不好。
鹿之綾迎著他的視線，弱弱地道，「我以後不拿別人的糖了。」
他笑，「沒事，拿吧。」
只要她高興。
「……」
鹿之綾看著他的笑頓時更難受了，完全無所適從的難受。
「別這樣，我真沒不高興。」
薄棲笑得更深一些，鬆開她的臂彎，改為拍拍她的肩膀，「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他這個樣子她睡得著才有鬼。
她看著他，試圖讓他開心些，「我明天帶你去玩好不好？」
「三哥讓我明天去一趟，玩的事再說。」
他嗓音低沉柔和。
「……」
鹿之綾失落地重眸。
薄棲再次催她去睡覺，鹿之綾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哄他，只能轉身離開，整個人悶悶地往外一步一步走去。
「之之。」
他叫她。
鹿之綾立刻回頭，薄棲站在門口看她，目光深邃，好像帶了笑意，又好像沒帶。
他說，「幫我轉告小野一句話。」
「什麼話？」
她問。
「它就是個騙子。」
說完，薄棲是真的笑了，笑得有些自嘲諷刺。
「……」
鹿之綾怔怔地看向他，完全看不懂他。
她悶悶地往自己小樓走，手機里有簡騰的未接電話，還有他發來的消息，問她怎麼走了，又問她是不是發生什麼急事了？
鹿之綾才發覺自己都沒和簡騰交代一聲，於是回復過去。
簡騰：沒事就好，早點休息。
鹿之綾沒再回復，握著手機的手垂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沒那麼想談戀愛了。
……
偌大的研究所里工作人員個個忙碌非常。
鹿景曄穿著白色工作服靠在操作台前，雙手抱臂，無語地看著前面坐在他位置上一動不動的某人。
「兄弟，我就問下你我這個研究方向怎麼樣，這個問題這麼難回答嗎？你坐在這裡兩個小時了，沒一點反應！」
鹿景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聞言，薄棲轉頭看他一眼，淡漠地給出評價，「還行。」
「兩個小時就兩個字？」
鹿景曄驚呆了，從旁邊拉過一張椅子坐到他身邊，蹙眉問道，「你怎麼回事？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老爺子的病又重了？」
「沒有。」
薄棲道。
「不是，你在江北也沒個親兄弟，有什麼事和我說，三哥給你解決。」鹿景曄擔憂地道。
「……」
薄棲看他一眼，「我看著像要人操心的樣子麼？」
「把像字去掉。」鹿景曄一本正經地道，「你看起來完全是一副要廢了的樣子。」
「……」
這麼嚴重。
怪不得她內疚成那樣。
他還真是……裝都裝不好。
不該來這一趟。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接手薄家太累，撐不下去？」鹿景曄道，「實在不行你找點團隊給你管理不就好了，別那麼事事都親自來。」
「沒有，不累，我很好。」薄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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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是心非的德行。
鹿景曄還想說什麼，有人推門走進來，向他微笑點頭，「三哥。」
「簡騰。」鹿景曄頜首，道「你帶的那組效率慢了，搞快點。」
「收到！」
簡騰兩根手指抵在額前朝他一揚，滿臉笑意。
鹿景曄不禁道，「你又是個什麼情況，心情特別好？」
這麼誇張的手勢都亮起來了，平時看著挺沉穩的一個人。
「最近心情確實很好。」
簡騰笑著說道。
薄棲坐在那裡沒動，一雙眼看著前面像在出神。
簡騰朝他點了點頭，薄棲沒有反應，簡騰也不在意，轉身走到一旁，看起屏幕上的各項數據。
鹿景曄隨口道，「中彩票了？」
「中彩票的高興和這沒法比。」
簡騰心情愉悅地說道。
手機震動，他拿起來看一眼，又忍不住笑，一邊回復對方一邊道，「三哥，晚上的聚餐我就不去了，我另外有約。」
「你小子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鹿景曄再沒情商也看出他不對勁，抬起腿就踹過去一腳。
簡騰飛快躲高，不氣不怒，依然心情昂揚，「定了我請三哥吃飯。」
「別，不用，就不愛看你們這些成雙成對的。」
鹿景曄表示嫌棄，一轉頭看向薄棲，「還是你夠義氣，頂這麼張禍國殃民的臉就是不談戀愛。」
談戀愛哪有數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