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路邊，沒搭理任何人。
出什麼事了麼？
鹿之綾有點想湊過去，簡騰在一旁遞了保溫杯過來，「小七，外面冷，喝點熱水。」
「謝謝簡騰哥。」
鹿之綾接過杯子喝了一口。
薄棲側目，漆黑的眸掃向兩人，又很快收回目光。
到最後大家都上車，鹿之綾也沒能和薄棲說上多少話。
她看著薄棲坐到車上，想想還是擠了進去，沖坐在后座的薄棲擺擺手，「薄棲哥哥再見，一路順風，多注意休息！」
薄棲睨向她，點了點頭，囑咐道，「你也是，這麼冷的天別往外跑，多在家裡休息。」
「好。」
鹿之綾燦爛一笑，「你快關窗吧，外面冷。」
說完，她才跟著家人往後站了站，長長的車隊打開離開模式，一輛輛往前駛去。
她低眸凝視著薄棲坐的車，涼風灌進她的脖子裡，隱隱地滲進傷口的位置，有點疼。
下一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也許，那時候，換她十八歲了吧。
鹿之綾咽下離別的酸澀，簡騰看她，「捨不得？」
「嗯，我最不喜歡分別了。」
鹿之綾苦笑一聲。
「我知道有個電影特別搞笑，一起看？」少年想著辦法哄她開心。
車子緩緩遠去，消失在馬路兩邊的樹木之下。
鹿之綾接受他這份好意，「嗯，走吧。」
她轉身正要走，忽然就聽「滴——」一聲，是車喇叭的動靜。
鹿家人都在往回走，聽到這一聲全部回過頭，鹿之綾也跟著回頭。
只見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此刻正慢慢吞吞地往後回，一點一點倒回原來的位置。
車窗緩緩落下，薄棲筆直端正地坐在那裡，側臉英俊絕艷。
他轉過頭來，凝望向鹿之綾錯愕的目光，嗓音低磁惑人，「之之，要不要一起走？」
「……」
鹿之綾震驚地睜大眼睛。
……
天光乍破神山，帶著涼意的溫度穿透樹林，隱隱雪色在枝頭覆上一層白。
鹿之綾在床上醒過來，轉頭看著窗外與江南完全不一樣的景致有些恍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來江北了。
薄棲前一晚還說讓她在家好好休息，緊接著就問她要不要一起走。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但她肯定來呀。
她一年才能和薄棲見幾次，必須來。
鹿之綾躺在大床上沒動，享受著剛睡醒的舒適。
「叩叩。」
房門被敲了兩下，很輕，似乎在試探她醒沒醒。
「請進。」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薄棲高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低眸看向她，眼神帶著一貫的溫和縱容，手上端著一個托盤，貓小野圍在他身邊轉來轉去。
「哥哥。」
鹿之綾叫了一聲，只用右手撐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她左肩受傷不敢用左手。
薄棲快步走過來，伸手托她一把。
在自己家裡，薄棲穿得比較隨意，純白的毛衣配上深色長褲，整個人透著一股慵懶的松馳感，看起來心情比昨天離開時好很多。
「睡得怎麼樣？」
薄棲將托盤放到她床頭，上面有水和藥。
「睡得很好。」
鹿之綾不急著起床，盤腿坐在床上，問道，「你們今天就準備去查人了嗎？」
「嗯，所以提前來安排下你。」
薄棲站在她的床邊道，「江北的早上比較寒，你一會吃完飯就去影音室看會電影，我已經列了個單子在那裡，你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搞笑的也有。」
「好。」
鹿之綾很想和他、兩個哥哥一起出門，但她受著傷就不添亂了。
「上午10點半的時候，會有醫生過來給你換藥，中午的時候外面就沒那麼冷了，可以出去走走，但得找人陪著。」
薄棲說道，「回來後睡個午覺，睡久一點，等我回來給你補功課。」
安排得真好。
鹿之綾點點頭，「行，你現在就要走？」
「嗯，你想睡就再睡一會，這飯前的藥我放在這裡，你洗漱完記得先吃。」
薄棲看著她道，囑咐得無微不置。
鹿之綾聽著忍俊不禁。
「笑什麼？」
「薄棲哥哥，我感覺我好像只有五歲啊。」她笑著說道。
薄棲懂她的意思，道，「行，那你就自由安排，有什麼事打我電話，我走了。」
「拜拜。」
鹿之綾擺手，在薄棲轉身的一刻，她又道，「等等。」
薄棲回頭。
鹿之綾一把抓過他的手，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溫熱。
不用她動手，薄棲主動往上提了提袖子，露出白皙手腕上的紅繩，「放心，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摘下來。」
「嗯嗯，那你走吧。」
鹿之綾這回放放心心地跟他告別。
薄棲前腳一走，鹿之綾又躺回床上，抱著被子很快又睡著了。
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了，睡過癮的鹿之綾連忙起床，刷牙洗臉，又連忙把床頭的藥吃掉。
吃完後，她才去看手機。
裡邊有來自二哥、四哥和薄棲的信息，內容都一模一樣。
吃藥沒有？
鹿之綾連忙一個個回復過去，然後出門。
看著眼前和鹿宅風格截然不同，富麗堂皇的薄家，鹿之綾被晃了下記憶，上一次來還是五歲的時候……
後來兩家有些來往，但每次大人們都沒帶上她。
她轉過頭，就見走廊那頭有人正扒在牆邊，探出個腦袋正打量著她，有一絲怯，想靠近又不敢似的。
那是一張圓圓的小臉，眼睛也圓圓的，特別可愛單純。
「……」
鹿之綾怔了怔，然後記起來，「姜……浮生？」
年少的女孩一下子就牆邊跳出來，喜出望外地看向她，「你還記得我啊？你記憶力真好。」
「真的是你！」
鹿之綾開心地跑過去。
姜浮生的父母在薄家幹了很多年，她放假會跟著父母過來。
鹿之綾五歲那一年來薄家時認識了姜浮生，姜浮生比她大一些，但長得可可愛愛，像Q版漫畫小人，她怎麼都叫不出一聲姐姐……
兩人只能說認識，鹿之綾也有些意外自己能記住。
「聽你說受傷了，還好嗎？」姜浮生關切地問道。
「還好，只要不活動這條胳膊，我都沒感覺。」鹿之綾彎眼一笑，「你今天放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