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清林起初是想激鹿老頭棋盤上殺氣重一點，但待對方真殺起來了，又有點不爽，「我這長孫哪裡夠不上你的眼了？你嫌棄成這樣？」
「嫌棄他有那麼個爹，又有你這麼個爺爺。」
鹿振風不給臉了。
還敢打他孫女的主意，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話不能這麼講，嫌棄他有那麼個爹就夠了。薄清林一臉嚴肅。
他可不是自己孫子的負分項。
穿得一身筆挺，走路都端著的薄崢嶸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倆老爺子的對話，頓時駐足，面容扭曲。
鹿信衡走在他的身旁，聞言忍不住笑兩聲，拍拍他的臂膀，「好好捏著撫養權，省得我家老爺子將來拒絕的藉口都找不到了。」
「……」
自從當年來鹿家小住後，薄崢嶸對鹿信衡這個人所有了解。
鹿老五一旦豁了臉皮，那就是無敵的，因此鹿家很多外交類型的事務都是交給他，無往而不利。
想贏這種人，那就是一起不要臉。
這麼想著，薄崢嶸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鹿老五，明天我就把撫養權給戚雪送過去，我保管鹿老爺子找不出藉口。」
反正這些年追妻追下來，薄崢嶸已經沒有任何底線了。
撫養權這種東西給就給，鹿家這孫女他還非給兒子娶回來不可。
「薄棲哥哥都十九歲了，撫養權還需要爭來爭去嗎？」
聽到兩人的話，鹿之綾有些不解地轉過頭來問道。
薄棲現在已經是個獨立大人了吧？
「就是已經不需要爭來爭去，你薄叔叔才要裝大方。」
鹿信衡揶揄著道，「你戚雪阿姨這次要跟著去江北，薄叔叔此時不獻殷勤什麼時候獻？說不準把撫養權一讓，你戚雪一感動，就同意復婚了呢？」
「我去江北只是為了辨認周勁。」
一道溫柔而清淡的聲音傳來。
鹿之綾轉眸，就見戚雪和程桐並肩朝這邊走來，兩個一個打扮利落，一個打扮溫婉，歲月不曾催過她們的容貌。
戚雪眼神淡淡地看向薄崢嶸，仿佛在說沒想到正事沒解決，你還在計算這些。
「……」
看著追了六年都沒追上的前妻誤會自己，薄崢嶸狠狠地剜一眼鹿信衡，又坑他？
在他前妻面前說他裝大方，說他滿腦子只想把戚雪拐回去。
「……」
鹿信衡衣冠楚楚、彬彬有禮地往女兒身邊站了一步，笑容得體。
你們薄家不老打我女兒主意，我能坑你？
「……」
薄崢嶸眼神陰沉。
你等著，嫁女兒的那天你別哭。
「……」
鹿信衡笑得更深。
不可能，絕不可能有那麼一天。
「……」
「……」
門前一片安靜。
鹿之綾觀察著幾個長輩之間的交鋒，踮起腳湊到薄棲耳邊小聲道，「哥哥，你覺不覺得叔叔和我爸爸好像罵得很激烈啊。」
薄棲勾唇，「嗯。」
看出來了。
罵得很激烈。
「好了，別堵在門口，請兩位老爺子用早飯吧。」
程桐懶得搭理兩個成年男人的幼稚把戲，抬腳進門，剛要請人，就見兩位老爺子正殺得面紅耳赤、怒目相瞪，棋子在棋盤上瘋狂震動，就差掀棋桌了。
「……」
程桐扶額，男人到一百歲都幼稚。
她轉身，拉起鹿之綾和戚雪，道，「走，我們去吃早飯。」
……
用過早飯，就該出發了。
薄棲靠在牆邊，又給貓小野餵了一條魚乾。
老二鹿景澤和老四鹿景瀾收拾好行李向他走來，發生實驗所的事情後，鹿家還是更想自己解決。
因此這一次，鹿家派出鹿景澤和鹿景瀾一起去往江北查周勁的下落。
鹿景澤剛失戀，渾身上下都透著喪氣，鹿家想讓他出門散散心，而鹿景瀾實在是閒著沒什麼事干，也被派出去歷練歷練。
人員到齊。
姚心容和丁玉君兩個老太太正依依惜別。
「真的假的？」姚心容一臉震驚。
「我親眼看到的還能假麼？他們雷家的事一天一夜都說不清楚，以後慢慢和你說。」丁玉君拍著她的手小聲說道。
「你說咱倆這一見如故的，你這要走，我心裡不是個滋味。」
姚心容拉著她很是捨不得。
「我也是。」
丁玉君也捨不得。
「看吶，咱們家老太太又為情報組織培養了個重量級的成員。」鹿景瀾感慨地搖搖頭。
「走吧。」
鹿景澤開口，說話都有氣無力。
聞言，薄棲在牆邊直起身來，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某人的身影。
再一看，就望見昨晚說著要送他的鹿之綾小朋友此刻正和簡騰坐在遠處的長廊下聊著什麼，簡騰拿著一張地圖，她湊過去看，說著說著兩人就笑起來。
「他怎麼在？」薄棲忽地開口，低沉的嗓音聽不出一點喜怒。
鹿景瀾跟著看過去，道，「你說簡騰？他剛跟他外公過來，好像要在家裡住上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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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一陣？」
薄棲望向長廊下的兩人，薄唇抿著。
準備走了，程桐喊上鹿之綾，鹿之綾朝這邊看一眼，便和簡騰起身。
兩人邊走邊還聊天，待進了，兩人的對話鑽進薄棲的耳朵。
「南城那邊的群山風景更好一些，還有很多保存完好的古蹟。」
簡騰在她身邊說道。
鹿之綾一臉期待，「好啊，那等我好一些我們去玩。」
「山裡的民宿很有意思，可以採茶，可以泡溫泉。」簡騰向她介紹著。
「那早點起是不是可以在山頂看日出？」
「當然可以。」
兩人走得近了，鹿之綾轉頭看向兩個哥哥和薄棲，於是上前問道，「我的平安符有沒有好好戴著？」
「戴著呢。」
鹿景澤和鹿景瀾不約而同地拿出平安符。
鹿之綾又看向沒什麼表情的薄棲。
薄棲拉了拉袖子，露出腕上的紅繩，鹿之綾滿意地點點頭，「那你們這次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知道。」
鹿景瀾伸手揉揉她的腦袋。
鹿家人將薄家人送到門口，大人們一個個告別。
鹿信衡和薄崢嶸嘴上不對付，但等臨走時還是準備好大量的特產。
鹿之綾知道兩個哥哥解決完事情就會回來，但下一次見薄棲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她有些想和薄棲說說話。
但早上還好好的人，這會好像情緒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