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放下筆小跑過去，踮起腳有些費力地打開窗戶，「六哥，你為什麼老不走門……」
窗戶一開，一隻只如天空般藍的小蝴蝶從外面飛進來，振動著薄如蟬翼的小翅膀紛紛從她頭頂上飛過，像小時候看的動畫片，精靈baby和她的小夥伴們闖進瑰麗異世界的童話場景。
鹿之綾仰起頭呆呆地看著，小嘴微張。
蝴蝶們有自己的飛行航線，飛了一會就開始慢慢往下降高底，最後圍著她的身體停下來，在半空中拍動翅膀。
鹿之綾稀奇地盯著看，才發現蝴蝶的翅膀上有字母若隱若現。
她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看過去，看了一會才發現連起來是一句話。
I’m sorry。
鹿之綾指指旁邊，「你們先飛旁邊？」
小蝴蝶們像是能聽懂得她講話一樣，立刻乖乖飛到一旁列陣待命。
鹿之綾挪過一張椅子到窗前，爬了上去從窗口探出去，左右一看，就見薄棲靠牆而站，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手上拿著一台遙控器操控著。
見她看過來，薄棲轉眸看她。
四目相對。
窗外蟬鳴四起。
少年注視著她，雙目漆黑，嘴唇微張，無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鹿之綾一下子笑起來，一雙眼似夏日月光清涼皎潔，「薄棲哥哥！」
薄棲也跟著笑起來，嗓音清冽，「不生氣了？」
「我本來就沒生氣呀。」
鹿之綾嘻嘻一笑，她是沒那麼生氣，可被哄還是很開心的，她朝他伸出手，「我也要玩，你快進來，外面好熱。」
他額頭上都有汗了。
「嗯。」
見她真的沒有生大氣，薄棲胸口微松。
等他進去，鹿之綾已經開始操控小蝴蝶們飛舞，她很聰明，不一會兒就掌握了訣竅。
「你快和三哥變一個樣了，不過你做的小蝴蝶比較漂亮。」
鹿之綾一邊玩遙控器一邊說道。
三哥的蝴蝶太花里胡哨了。
薄棲在她的書桌前坐下來，她的座椅調得比較矮，他必須得把一雙腿往前伸展，人往後輕靠。
他拿起她的試卷看，「我確實對三哥研究的東西感興趣。」
「三哥最近在研究什麼啊？」
鹿之綾一雙眼睛只盯著蝴蝶群。
「掌上機器人。」
薄棲道。
鹿景燁最近沉迷於研究機器人，但在過程中遇到不少瓶頸，每次都耗費不少時間去解，正巧被他破了其中一個，鹿景燁就抓著他不放手。
鹿之綾不禁看向他，「薄棲哥哥你對電腦、機器人這些也這麼懂嗎？」
太厲害了吧。
「懂一點點，不多。」
薄棲笑笑說道，將手上的試卷放起來，拿起手機看向周圍，「有印表機麼，我印兩張試卷給你做做。」
這種校內試卷對她來說太簡單，做都是浪費時間。
「有啊，在外面。」
鹿之綾剛說完，外面的門就被拍響，鹿景燁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小七，薄棲是不是在你這裡？臭小子，我上個廁所就不見了。」
她有些詫異地看向薄棲，薄棲轉身面向她，將食指抵在唇上。
「……」
鹿之綾睜大眼睛。
「我偷跑出來的。」
薄棲壓低聲音道，鹿景燁是個研究狂，恨不得把他也按在自己房子裡，24小時不出門，陪他研究機器人。
鹿之綾這下連嘴都張大了，也跟著小聲道，「外面的門我沒鎖。」
薄棲的目光一下子投向她身後的衣櫃。
他鑽了進去，順便操控小蝴蝶們也一起飛進去。
少年手長腿長的，整個人幾乎縮在她的衣櫃裡，一雙腿無處安放，蝴蝶停在他的肩膀兩側，畫面很是有衝擊力。
鹿之綾眨眨眼，小聲道，「你不是也喜歡機器人嗎？」
少年看著她，聲音低而溫和，「我更喜歡教之之學習。」
「……」
鹿之綾聽著，雀躍得差點跳起來，她連忙關上衣櫃門。
剛衝到書桌前要坐下，鹿景燁就從外面走進來，把這間房門也打開來，見到桌前的鹿之綾不禁皺眉道，「你在房間怎麼不回三哥？」
鹿之綾眨眨眼睛，乖乖道歉，「對不起，三哥。」
發覺自己語氣不好，鹿景燁忙走過去揉揉她腦袋，「是三哥不好，打擾你做作業了。」
他邊說邊四下環視，「薄棲沒來過麼？」
「……」
鹿之綾是不忍心欺騙三哥的，但又不想供出薄棲，於是拿著頭埋頭假裝認真做試卷。
房間裡除了她的寫字聲，什麼聲音都沒有。
「這個薄棲，跑哪去了？」
鹿景燁自言自語地道，見她這麼認真也不好再說什麼，彎腰看她做了一會題便道，「那三哥先回去了，要是看到薄棲，趕緊告訴三哥知道嗎？」
「三哥和薄棲哥哥是好朋友了嗎？」
鹿之綾忽然仰頭問道。
鹿景燁單手撐在她的書桌前，聞言笑道，「當然，畢竟我們家裡除了我和小七，一個腦子好的都沒有。」
他這麼多年的寂寞終於來了個知音，誰懂啊！
「嗯！」
鹿之綾的聲音清亮。
是好朋友就好。
薄棲哥哥有好夥伴啦。
鹿景燁向來沒什麼情商，當年的家族樹給他留下過太深的陰影，於是他想了想，更加低下頭，盯著小朋友的眼睛，「你這麼在意我和薄棲是不是好朋友，是不是還在想要給他當老婆的事？」
「……」
八歲的小朋友有羞恥心，尤其是那個話題本人現在還在她的衣櫃裡，鹿之綾的小臉瞬間紅得滴血，「三哥！薄棲哥哥比五哥還大，我怎麼做他老婆！」
丟臉死了。
五歲時說的話，現在還要被講，還要被講。
「說的好。」鹿景燁倒是很滿意，「小七還小，別整天想找誰做老公。」
「……」
別說了。
鹿景燁這才走了，鹿之綾捧著著火的小臉蛋坐在書桌前。
衣櫃的門被打開，少年從裡邊走出來，鹿之綾窘得都不敢轉頭看他。
好丟人，好丟人。
薄棲哥哥一定覺得她好不要臉，這么小就要老公要老公的。
她把臉埋進卷子裡，想現場穿越題海。
「每個人小時候都說過奇奇怪怪的話。」少年清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