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棲沒走太遠，聽到這一聲，他步子頓了頓，回頭看過來。
鹿信衡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程桐快被鹿之綾氣樂了，「怎麼走？我醫院裡又脫不開身，你爸爸也要工作，誰陪你去，誰帶你？」
「可我想去。」
鹿之綾抱著懷裡的精靈baby道，眼眶又是一紅。
「阿姨。」薄棲走過來道，「沒關係，我母親會照顧她的，我也會，我們一定保證之之的安全。」
「阿棲，阿姨不是擔心這個，是怕太麻煩你。」
程桐和薄棲說話軟很多。
鹿之綾默默站到薄棲的身後，探出小腦袋，豎起一根手指，「我就住一年。」
「你還想住一年？」
鹿信衡差點炸了。
她知道一年有多久嗎就敢說。
「一個星期吧，之之還在幼兒園，請幾天假沒關係。」薄棲說道。
「嗯嗯嗯嗯！」
鹿之綾用力點頭，小雞啄米一般。
幾個哥哥在一旁看得不是滋味，鹿景澤試圖拉回妹妹出走的親情線，「小七，我們說好要開篝火晚會的，你不是想穿二哥送你的小裙子跳舞嗎？」
「……」
聽到這話，鹿之綾小腦袋瓜里的兩個小人開始反覆拉扯，一邊是哥哥們和篝火晚會，還有漂亮小裙子，一邊是薄棲老公。
啊，要是薄棲留下來就好了。
可他還有課，而且他看起來好難過。
鹿之綾盯著薄棲看，薄棲站在那裡也看她，白淨清爽的面容沒什麼情緒，甚至可以說是溫和，一句不開心的意思也沒有。
但鹿之綾就是覺得他在難過。
幾番拉扯後，她看向哥哥們，「等小七回來再開篝火晚會好麼？」
「……」
薄棲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一些。
見狀，聞達開口道，「鹿五爺，我外面還帶了人，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照顧好令愛，保證令愛每天都開開心心。」
到這份上，程桐也不好再說什麼。
鹿信衡看著為鹿之綾一句話就趕過來的薄棲，也講不出強留的話，只能對妻子道，「去給她收拾行李吧。」
「好吧。」
程桐答應。
……
知道鹿之綾要出遠門，家裡人都驚呆了。
但鹿信衡夫婦都已經同意，大家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拼命給鹿之綾帶東西，滿滿當當塞了三個後備箱。
聞達擦擦頭上的汗，心想幸好車開得夠多。
「去了江北要乖知道嗎，別亂跑，哥哥學習做作業的時候，你不要打擾，看看電視就行了。」
鹿家大門前，程桐蹲下來叮囑著女兒，「對人要有禮貌，知道嗎？」
「知道。」
鹿之綾滿口答應。
「要是想回家，就給爸爸媽媽打電話。」鹿信衡道。
「知道。」
鹿之綾又點頭，踮起腳抱著兩人的脖子親了兩下，然後瀟灑轉身，抓住薄棲的手，「走！老公！」
「……」
鹿信衡簡直沒眼看，小聲和程桐商量，「得想個辦法讓她把稱呼改了。」
太羞恥。
「我也想。」程桐無可奈何，「但可能是家裡的氛圍太好，讓她覺得有個老公老婆的會特別開心。」
小七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女生要有老公，有老公就很開心。
「那我們假裝吵個架，讓她知道婚姻的可怕？」鹿信衡計上心來。
程桐冷冷地睨他一眼，「我都可以不假裝。」
「老婆，我開玩笑的……」
鹿信衡瞬間認慫，搭著她的肩膀道，「也沒事，去趟薄家說不定她就見識到婚姻可怕了。」
可能還是好事一樁。
「……」
想到好友戚雪那段婚姻，程桐就蹙起眉。
也不知道戚雪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這段扭曲的婚姻。
……
五歲孩子第一次出門的興奮在車開了半個小時後消失得乾乾淨淨。
鹿之綾扒在車窗上，一雙漂亮的眼睛盯著外面，小心臟開始慌亂，開始瘋狂地想念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六個哥哥和家裡的每一個人。
「薄棲老公，我想回家，我不想去你家了。」
她回頭看向薄棲，稚氣的聲音里夾了一絲哭腔。
坐在副駕駛座的聞達頭疼地扶額，小孩子真是沒有定性。
以薄棲對這小姑娘百依百順的樣子，肯定又要送回去。
聞達回頭，等著自家小少爺下達命令。
薄棲穿著校服坐在后座，一條手臂隨意地搭在扶手上，手上拿著一張試卷在看，神色平靜極了。
聞言，他抬頭看向鹿之綾可憐巴巴的小眼神，「之之想回家？」
「嗯。」
鹿之綾紅著眼睛點頭，兩隻小手扒著自己座位上的扶手，有些侷促地抓來抓去。
她小，但也知道反覆橫跳是不對的。
「之之不喜歡哥哥了？」
薄棲淡聲反問。
「喜歡的呀。」鹿之綾回答真誠，「可我想回家。」
「回家就是不喜歡哥哥。」
薄棲溫和地說道，像在說一個定式般肯定。
「……」
鹿之綾傻眼，呆呆地看著他。
是這樣嗎？
「對著不喜歡的人才會出爾反爾對嗎？之之說不喜歡，我就送你回家。」薄棲的每個字都柔和清爽。
「……」
鹿之綾看著他帥氣的臉根本講不出來，有些鬱悶地坐回去，「那好吧，我不回家。」
出爾反爾是什麼？
聽不懂。
反正不要說。
薄棲彎唇而笑，又低頭看向手中的試卷，「等到了江北，我帶你去製作更多的精靈baby，可以製作一個和你人一樣高的。」
「誒？真的嗎？」
鹿之綾驚嘆地看過來。
「嗯，真的。」
薄棲點頭。
「……」
聞達默默地看著自家小少爺，後腦勺莫名透出一股涼氣。
他怎麼覺得，這位小少爺有點腹黑的意思啊，這是在套路小孩吧？PUA？CPU？KTV？
「聞管家，拿點水果給之之吃。」薄棲出聲。
「啊，哦，好的。」
聞達收回思緒，連忙拿出水果，往後遞櫻桃。
看到鮮紅的櫻桃，鹿之綾的思家之情淡了些，說著謝謝接過來，咬了一口，又甜又多汁，「好好吃。」
薄棲一邊看試卷，一邊抽了張紙巾放在掌心上，遞到鹿之綾面前，頭也沒抬，「吐核。」
鹿之綾乖乖吐在他的手心裡。
「別拿有核的給她吃。」
薄棲扔掉紙巾，再次淡聲吩咐。
坐著車，小孩子吃有核的水果容易嗆到。
「哦，好。」
聞達連忙拿出個橘子，嘖，怎麼感覺小少爺養孩子的經驗很豐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