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將小野摟得緊一些，小野溫順地靠在她的懷裡。
兩個孩子聊著沒邊沒際的話，丁玉君也和鹿之綾聊起正事，「我聽說，霍家暫停了之前的那些手段，這都是你的功勞。」
「這不算什麼。」
鹿之綾道。
「你的不算什麼，給你們父親減輕了非常大的負擔。」
丁玉君說起兒子，語氣變得愈發沉重，「做錯了總是要還的，你們父親當年招惹郁芸飛和夏美晴回來，弄成這樣，也怪不了誰。」
「薄楨怎麼樣？」
鹿之綾問道，夏美晴也被捕了。
「樓上睡著呢。」
家中出事，幾個孩子都睡在梧桐院。
丁玉君嘆一口氣，「這孩子也不好過，他是一心向著他大哥的，但夏美晴怎麼說都是他親媽，孩子心裡怎麼可能不難受。」
「薄楨最聽薄妄的話，等薄妄回來好好開導下他。」
鹿之綾道。
聽她語氣里似乎薄妄只是出趟門那麼尋常而已，丁玉君心下也松一些，「有薄妄的消息嗎？」
鹿之綾搖頭，又道，「不過這一次抓到的殺手比較多，應該能審出點東西來。」
之前在江南，抓到的都是零散幾個，個個嘴咬得特別緊，沒有審出什麼有用的。
但這一次，周勁的人幾乎都折在這裡，那麼多人，不可能嘴訓練得個個都那麼硬。
「希望吧。」
丁玉君點頭，「我年紀大了，幫不上什麼忙，但我這邊還有點錢，你要用就直接過來拿。」
「好，您好好休息吧，別想太多，薄妄我會找回來的。」
鹿之綾道，起身離開。
要去做正事，鹿之綾本來想把小野放在丁玉君這邊，但小野見她起身忙不迭地就黏了上來，她只好帶著。
……
鹿之綾牽著小野從梧桐院出來，小野蹦蹦跳跳地走，天邊的陽光正暖。
整個神山還是沒什麼下人，空空蕩蕩的。
這麼空，是某些人還在吧，不想人多口雜，好可以自由行動一點。
「媽媽，你看！」
小野忽然指向前面。
鹿之綾抬眸順著看過去，只見路邊的樹上掛起了一些紅色的祈福牌，遠遠望去，晃晃悠悠像是結了一樹的紅果子。
「好漂亮呀。」
小野一溜煙跑過去，站在樹底下往上看，一蹦一蹦著想去拿。
鹿之綾走過去，伸手從樹上摘下一塊祈福牌，上面印著規整的字跡——
小野快好起來，健康平安，長命百歲。
她把祈福牌掛上去，又看向其它牌子，上面有各種各樣的字跡，她認出姜浮生的、丁玉君的、薄崢嶸的，應該還有一些應該是活死人、薄家傭人寫的……
還有幾塊字丑得格外出類拔萃。
一看就不是用常用手寫出來的字。
鹿之綾走近，摘下兩塊丑字牌子，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橫不平，豎不直，丑得令人不忍直視——
驚嚇遠離小朋友，小野開心快樂，沒心沒肺，慢慢長大。
願神明庇佑小野，不經人生種種折磨。
鹿之綾看著，有些想笑，眼眶又格外酸澀。
「媽媽，上面寫的什麼？」
小野同學梗著脖子張望，他本人還是個大字不識的。
鹿之綾把手中的祈福牌遞給他，道，「我們小野有很多人關心呢，這些牌子上寫的都是大家對你的祝福。」
「真的嗎？」
小野眼睛亮了亮，接過牌子仔細看一眼，兩條眉毛皺成毛毛蟲，「這人畫得好醜啊，媽媽。」
「……」
你的畫功也好意思挑剔別人。
鹿之綾笑著揉揉他的小腦袋，「把這兩塊好好收著吧。」
「我不收可不可以？」
小野同學滿眼嫌棄。
「不可以。」
鹿之綾搖頭，一轉頭又見樹梢上除了這些祈福牌子，還掛著幾樣東西。
叮叮鐺鐺的長命鎖，刻著福字的白玉鐲子，精緻的綠玉葫蘆，純金的小蘋果項鍊……
這些避邪壓驚的飾品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
鹿之綾怔了怔，繞著樹又看一圈，臉色微微發白。
四樣。
怎麼才四樣……
「哦哦！聖誕老公公！」
小野指向上面的小蘋果項鍊，他記得，聖誕老公公就是送他這個的！
果然，世界上沒有怪獸，但有聖誕老公公！
沒鬍子的老公公！
鹿之綾繼續看樹上的祈福，想看到一大堆字跡丑陃的祈福牌子，可看來看去，也就那麼四個。
不可能的。
鹿之綾有些慌起來，不停地尋找。
「媽媽，你怎麼了？」
小野看到她面色不對立刻擔心地問道。
鹿之綾被喚回思緒，目光滯了滯，有些勉強地擠出一抹微笑，「沒什麼。」
她指尖顫了顫，從樹上將四樣飾品摘下來，一樣樣戴到小野的身上，頓時，小野戴金又戴玉，滿滿當當跟個福寶似的。
小野挺開心，樂顛顛地看著自己身上的東西。
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什麼，把手中的祈福牌放到地上，舉起軟乎乎的小手對著眼前的樹木合十，閉上眼睛煞有介事地許願，「聖誕老公公，我不要小蘋果，我要爸爸回家，拜託拜託。」
「……」
鹿之綾低眸看著他認真虔誠的樣子，心臟被揉了一記，眼眶在風中變紅。
她眨了幾下眼睛，在小野睜開眼的一瞬，她微笑著看他，「爸爸就快回來了。」
「嗯！」
小野用力地點點頭。
……
警方的效率很高，沒到下午，就有新進展傳回來。
鹿之綾陪著小野畫畫，小野剛用一團漆黑的墨畫出「薄妄」，骨折的李明淮就坐在輪椅上被姜浮生推了過來。
李明淮顯得有些激動，連水都沒喝一口就道，「有重大突破，原來這群殺手之所以對周勁這麼忠心不二，是因為周勁對他們有多重手段的控制。」
控制。
鹿之綾一下子想到薄崢嶸之前說過，周勁這個人一心改造人類大腦，不是為了什麼學術突破，更不是為了造福人類，而是為了控制。
控制人，控制人心。
「難道他真的完成了對大腦改造的研究？」鹿之綾蹙眉問道。
「應該沒有。」
李明淮擺手，「周勁控制人的手法多種多樣，有蠱惑人心的，比如替對方生病的老婆看病，換對方死心塌地；也有折磨對方，把人折磨得從心理上只懼怕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