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鹿之綾再也沒聽,一腳踩下油門飛快地打方向,用薄妄教的隨心車技猖狂地從湯薇面前划過,把湯薇丟在原地。
湯薇站在那裡,一頭長髮被風吹得凌亂。
……
哄兩個孩子入睡後,鹿之綾抱著膝蓋坐在臥室的落地窗前,身上穿著舒適的淺色睡衣,靜靜地看向清江的方向。
看了一會兒,她拿起手機回復工作群里的事。
「咳咳。」
兩聲輕咳傳來。
薄妄衝過澡走進臥室,拿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見鹿之綾坐在窗前便走過去,在她身後坐下,伸展一雙大長腿,一隻手撐在地板上,低眸看過去,「還在工作?」
「嗯,還有點事情。」
鹿之綾頭也沒抬一下,只從口袋裡掏出一板藥遞給他,「把藥吃了。」
薄妄低眸看一眼,眼色逐漸變深,薄唇覆到她白皙的耳朵邊,「我這次的感冒沒有傳染性。」
幾天了她也沒被傳染。
既然沒有傳染性,那就可以……
他扔掉毛巾,一手環上她的身體,鹿之綾一邊把藥遞給他一邊繼續在手機上打字,「先吃藥,聽話。」
「哦。」
薄妄只好接過藥吃下去。
地板上還立著一杯水,鹿之綾準備齊全。
鹿之綾飛快地敲著手機屏幕,想到白天的事,她順嘴便道,「你那兩個發小好像被周勁抓過來了,蘇離被囚禁,周勁要湯薇和你睡一覺就放人,湯薇說她不會這麼做,只求你能救人,我沒同意。」
「咳——咳咳咳……」
薄妄直接被嗆住了,咳得已經進喉嚨的藥返上來一陣陣的苦味,沖得他腦子發疼。
她話里的信息量太多太雜,一時間他都問不上哪個重點,只有一句——
「什麼?」
他用手背擦拭了下嘴,低眸看懷裡的人。
「你沒聽清楚嗎?」鹿之綾這才看向他,神情平靜。
「你說清楚一點。」
薄妄把杯子放到一旁。
鹿之綾便關掉手機,坐在那裡側過身體看他,詳細地把今天在停車場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包括每一句對話。
薄妄聽著聽著臉色就陰沉下來,眉眼之間染上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戾氣,「她還有臉來。」
「我也覺得她挺不要臉的。」
鹿之綾深表贊同。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他們兩個的事情?」
薄妄深深地盯著她。
聞言,鹿之綾沉默兩秒,凝視著他漆黑的眸子道,「其實奶奶很早以前和我說起過,你在他們那裡遭了很多罪。」
遭罪。
聽著這兩個字,薄妄垂下長睫,帶著冷意抿了下唇,半晌才道,「從屠宰場出來,我流浪了一段時間,是蘇離和湯薇把我撿回孤兒院。」
「所以你就把他們當成了好朋友。」
鹿之綾道,「我聽說那個孤兒院很不正規,還要小孩子幹活。」
薄妄有些諷刺地挑了下眉,「一連三年,他們倆的活都是我在干。」
「……」
鹿之綾怔住,心口絞了下,這哪是救他回去,分明是找個苦力回孤兒院。
想到這裡,鹿之綾又記起另一件事,「那偷東西的事是不是……」
也有另一個說法?
「我給他們幹活,他們經常溜出去,有時候帶著錢回來有時候帶著吃的回來,其他人羨慕就跟他們一起出去。」
薄妄不大願意講這一段,但在鹿之綾面前,他發現自己講得格外平靜。
「偷竊?」
鹿之綾想不到別的可能性。
「嗯。」薄妄頜首,「後來他們偷到一個富豪身上,富豪追究責任,孤兒院的孩子蓬頭垢面得都差不多模樣,我就去頂罪了。」
「你是心甘情願的?」
鹿之綾心疼地皺眉,隨即明白過來,「你是真把他們當朋友,當救你的恩人。」
他遇上的好人太少了,所以遇到蘇離、湯薇就付出自己的所有,哪怕是認下盜竊罪。
「……」
薄妄沉默,不講話了。
「……」
他真的是被一步步逼出後面的性子。
鹿之綾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到那一段過去。
「後來,他們兩個偷嘗禁果,還搞大肚子就被趕出孤兒院,我也跟著走了。」
薄妄沉聲說道,「再後來,我和蘇離就進了北港的賭場。」
背叛的事情鹿之綾是知道一點的,她凝視著他的面龐,道,「他們兩個其實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朋友,一開始是想拉你做苦力,後來是拉你頂罪,等你做出成績的時候,他們又開始眼紅,想著如何算計你,如何搶走你的所有……」
是那個時候的他太傻太單純,誤將這兩人當成好友。
薄妄嗤笑一聲,「這兩個人,我想起來都噁心,周勁怎麼會覺得用他們能對付我?」
「周勁這個人心思太複雜,他不會只有這一計的,湯薇的出現應該只是開端。」
依周勁之前的套路,那必然是一環連著一環。
鹿之綾想了想道。
聞言,薄妄握上她的手摸著她的指骨,邊摸邊思索,眸色變得愈發深沉。
湯薇、蘇離這兩步棋到底對周勁有什麼意義?
鹿之綾的手機不停地震起來,都是工作群里的事情,應該有什麼要事。
她便掙脫開薄妄的手滑動屏幕解鎖,點進去,果然是急事,她連忙回復。
薄妄正思考著,忽然手中一空,什麼思緒都續不上了。
他抬眸看向鹿之綾,鹿之綾飛快地敲著鍵盤,沒有半點關注他的意思……
幾秒後。
他想到了,周勁這一手就他媽是來離間他們兩個的。
「之之。」
他去拉她的手。
鹿之綾回復正事的動作被打斷,頭也不抬地又掙開他的手,「你先想周勁的動機,我忙完再和你說完。」
「湯薇說要和我睡一覺的時候你怎麼想?」薄妄問道,聲線低沉磁性。
「不怎麼想。」
無聊之人的無聊話,她聽進去就是她蠢。
薄妄見她一派淡定從容頓時放了下心,但很快,他又不爽起來,「那湯薇說和我有一段的時候,你怎麼想?」
鹿之綾仍專注在工作群里,聞言隨意地回答,「她那種人的話我怎麼會相信。」
當湯薇說這話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質疑眼前的人,而不是去質疑薄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