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只能迅速貼著山壁蹲下,一個保鏢走到她面前,拿出手機給她看。
裡邊是最前面車子拍到的畫面,路被一堆汽車和摩托堵住。
一群穿著統一制服的人戴著各種各樣的卡通面具瘋狂對著最前面的車在掃射,有人被保鏢擊倒也滿不在乎,連看都不看一眼,繼續掃他們,在大太陽底下看著極為癲狂詭異。
鹿之綾聽到他們末日狂歡般的歡呼聲,然後就見畫面中一群人開著摩托就要放肆地衝過來。
她看見為首之人的身形。
是李明淮。
看到有李明淮在,鹿之綾安心了一點,薄妄應該做好準備。
李明淮戴著面具坐在一輛摩托車上,依然經營著他背叛者的人設,只是手指暗暗比了個動作。
「看著這兩輛之間的車距了嗎,能過一輛車,找機會從這個位置突圍。」
鹿之綾道。
一直堵在這裡是不行的。
「明白!」
保鏢立刻握著槍往前沖,鹿之綾也想去看看兩位老太太,後面薄清林忽然沖了出來,不管不顧地往前走,「玉君,玉君呢?」
鹿之綾在一片狼藉的槍聲中急忙拉低薄清楚,「爺爺,先上車,我們要準備突圍了。」
「不要,我要找玉君。」
薄清林甩開她的手,鹿之綾死死抓住他。
老爺子一下子火了,拼命地掙扎還要站起來,鹿之綾余光中有人影一閃,薄媛、薄楨衝上來陪著她把老爺子一把逮住。
薄清林急得又嚷又喊,聲音很大。
前面車裡抱成一團丁玉君和季文月回過頭來看,丁玉君滿臉急色,但也只能聽保鏢們的話,不好妄動。
很快他的喊聲被突然猛烈的槍聲和車聲掩蓋,是另一波,應該是薄妄帶人來了。
來得比她想像中的還快。
「先回車上。」
鹿之綾道。
薄媛和薄楨兩人立刻不管老爺子的叫喊,同她一起合力把老爺子按回車上,四個人擠在一排座椅上。
一抬頭,就見前面這一撥卡通面具人跟瘋了一樣,衝著他們這邊就過來,利用摩托車的小身形擠進車子與山壁間的空隙,進來就一通掃射,火力壓得很猛,完全不管身後的路被薄妄帶人堵住。
就好像……敢死隊一樣。
李明淮坐在摩托車也愣了下,隨意也跟著衝上前來,假裝和這群人一夥,但找著機會堵他們。
山上槍聲不絕於耳。
李明淮有心放水,刻意擋了同伴的視線讓車隊突圍出去,只要和妄哥的人一匯合就安全了。
前面的車子開始啟動,李明淮正要讓開,忽然身後躥出來一個卡通貓面具的殺手,自摩托車上一躍而起,衝著丁玉君坐的車窗拼命掃射。
目標極為明確。
就是衝著丁玉君去的。
鹿之綾震驚地睜大眼,薄清林也呆住。
透過玻璃,鹿之綾只看到前面車裡模糊的人影晃動。
關鍵時刻,丁玉君顧不上自己,急著把好友季文月按下去,季文月卻是想都不想地往她身上撲……
下一秒,丁玉君聲嘶力竭的聲音傳來,「文月!文月!」
「……」
季老太太。
鹿之綾的眸光顫動。
「奶奶!」
車外的季競聽到這一聲再也忍不住,拔出槍就往前走,不住地對著對方開槍,眼睛都殺紅了。
李明淮見狀將車尾一甩,也不再裝了,直接把殺手撞下來。
季競衝著那人就是一通開槍,把人補得滿身都是血窟窿。
季競衝到車邊,就從破碎的窗口看到季文明滿身是血的倒在丁玉君的懷裡,「奶奶——」
丁玉君顫抖地抱住好友。
「走!」
季競痛心而用力拍了拍車子,歇斯底里地吼出來。
對面,薄妄終於帶人殺出來,一張稜角分明的臉濺著點點鮮血,目色陰沉到極點。
他身後的人蜂擁而上,踩著轎車衝上來,如神兵天降,令人安心。
司機大鬆一口氣,立刻開車,從已經被打壞的第一輛車後找准機會衝出去,李明淮避讓開來。
鹿之綾這一輛車也準備重新啟動,司機還沒踩油門,就見前面那輛車根本沒往預定的空隙突圍,而是像忽然失控一樣往山道護欄撞過去。
護欄被撞破,車子直直飛了出去。
一剎那間,鹿之綾的周身發冷,腦袋裡一片空白,好像什麼都沒了。
薄妄踩在對面車子的引擎蓋上,面色幽暗地看著這一幕。
畫面像是被定格一樣,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車子衝出車道,消失在眾人眼前。
隨著懸崖底部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局面瞬間被註定了。
「奶奶!」
薄媛和薄楨撕心裂肺地喊起來,什麼都不管地就要往車外沖。
鹿之綾僵硬一秒後一把攥住他們,冷冷地道,「你們什麼都不會,別下去,也別開車了!」
最後一句話是對司機說的。
車子可能被做過什麼手腳了。
「……」
司機一呆,連忙放開手來。
「那怎麼辦?」薄媛慌亂無章地看向她。
「……」
不能怎麼辦了。
局面還沒穩定下來,對方既然這麼不要命,只能殺個你死我活。
鹿之綾沉默,忽然意識到一直大喊大叫的薄清林沒了聲音。
她轉頭,只見薄清林坐在那裡,一雙布滿皺紋的眼定定地看著丁玉君車子衝出去的方向,靜默極了,臉上沒了慌亂,也沒了緊張,就這麼看著。
「爺爺……」
鹿之綾抓住他的衣袖。
薄清林坐著,聽到這一聲,他慢悠悠地抬手解下頭上的頭盔,伸手去推車門。
鹿之綾急忙拉住他,薄清林轉頭看向她,眼神凌厲而冷,「放手。」
「……」
鹿之綾忽然意識到,老爺子又清醒了。
她沒放,薄清林一把扯開她的手,彎腰從車上下來,從一旁保鏢手中奪過手槍,不由分說地往前走去,見人殺人,槍槍准得令人髮指。
「……」
保鏢們一臉震驚地看向他。
「看什麼?都給我殺了,一個不留。」
薄清林緩緩開口,子彈沒了,他將槍一扔,又從一個保鏢奪過一把手槍,繼續往前沖,跟不要命一樣。
保鏢哪敢讓他老人家當先鋒,都不顧一切地跟著他往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