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低眸看向她,目光深邃極了,「如果有下次,你就先殺了我。」
話落,他就按下她的手指。
她的指尖扣下扳機,打出空槍,槍身震動。
她的肩膀跟著狠狠一縮,心臟跳得有些慌亂,薄妄緊緊摟住她,給予無聲的安撫。
「……」
鹿之綾的呼吸略重起來,她看著手中的槍,過去好一會兒才恍過神來。
她轉頭回眸,看向身後男人,眼神有迷茫,「你說什麼?」
「我說,下一次,你先殺我。」
薄妄盯著她,臉上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
鹿之綾還是不解。
薄妄鬆開她的手,又一次將手槍拆下來,認真而專注地給她上了一堂槍械課。
她一個從來沒摸過槍的人,在他嘴裡漸漸懂了步槍和衝鋒鎗的區別,左輪手槍和其他手槍的區別……
薄妄給她列印了一大堆槍械的平面分割圖,把她抱坐在腿上,一處一處教她。
「等你生完孩子,我教你開實槍。」
他道。
她現在大著肚子不適合玩真槍實彈。
「……」
鹿之綾把玩著手裡沒有子彈的槍,不時去看一眼身旁的薄妄。
他是真的試圖在教會她。
這算是對翡翠灘的愧疚之意麼?
他說,下一次,她先殺他,認真的?
鹿之綾想著,纖細的手指握緊手裡的槍,驀地扭轉槍口,對準抱著她的男人。
她腰上的大掌猛地一緊。
寶寶在肚子裡踢了兩下。
薄妄抱著她,仍是坐著,不動如山,一張英俊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喜怒。
下一秒,他伸手握住她的槍,將槍口抵住自己的額頭,看著她的眼深暗無底。
他薄唇輕啟,「殺我,不用離這麼遠,容易打偏。」
「……」
鹿之綾有些恍惚地對著他的視線,他的眼神仿佛在告訴她,她真的開這一槍,他也無怨無悔。
她的眸光動了動,清醒過來。
怎麼可能,以為她和別的男人有染,就要殺她的人怎麼可能無怨無悔,她真動這個手,不也是對他的背叛?
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
這麼想著,她緩緩露出一抹微笑,收回手槍,「薄妄,我永遠也不可能把槍口對準你。」
「我以後也不會。」
薄妄接上她的話,嗓音磁性,字字利落。
「……」
鹿之綾徹底愣在那裡。
他是在和她保證?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這一句,是欣喜地應下,還是感動地抱住他?
想了幾秒,她什麼都沒做,只是盯著手裡的槍。
翡翠灘被槍指的陰影淡去了一些。
薄妄雖然極端,但並不是個反覆的小人,他說以後不會再用槍指她,那就是真的不會。
她把槍放下,道,「既然現在還不能開實槍,那我就先不學了,你先看看這些我給你準備的資料。」
薄妄攬住她,沒什麼學習的心情,「先親一會。」
「……」
她無奈地側坐到他腿上,抱住他的脖子主動親了過去。
薄妄向來享受她的主動,他坐著一動不動,就這麼看著她親自己,欣賞她的獨角戲,一直到她吻上他的喉結時,他才按捺不住按住她,含住她的唇緩緩吻過來,手掌從她腰側滑過,撫上她的背。
下一秒,她被迫仰起頭,薄妄吻上她的鎖骨,牙齒咬住她的領口。
遊走的手掌摸到礙事的肚子。
他抬起暗含欲意的眼看她,啞著聲音問,「不能提前生麼?」
「……」
鹿之綾把腦袋靠到他的肩上,無語又無奈。
薄妄親了親她的額頭,又生出一個主意,「等你生完,我請一個月的假。」
「……」
他還不如現在就拿槍殺了她。
鹿之綾坐在他的腿上,感覺他這一刻的心情似乎還不錯,便道,「明天你有兩場會議,我在這裡乾等著也沒什麼意思,我想去茶樓看看。」
封潮死後,她一直呆在薄妄的身邊,都沒有機會去看看封叔,心裡實在放心不下。
聞言,薄妄擰了擰眉,有什麼好去的。
一家小茶樓能掙幾個錢。
他伸手握住滑鼠點開自己的行程安排,道,「明天會議結束,我跟你一起去。」
說了把她帶在身邊,他就帶到底。
鹿之綾笑笑,假裝被關切到一般靠到他的肩上,「嗯。」
……
網際網路的記憶很短暫,從前惡來惡去的負面新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都不見了,換來的都是諸如「小說里霸總的樣子有了形狀嗷嗷嗷嗷」這種鋪天蓋地的新聞。
有人做了一個剪輯,自從薄家長子薄妄公開婚姻狀態以後,凡是出門帶著太太的,永遠是牽著小嬌妻的手。
網民不看門當戶對,只看畫面適配度。
身長腿長的財團繼承人和江南風美人嬌妻,那畫面怎麼看都配一臉。
磕真夫妻的CP黨在網上把視頻傳得到處都是,甚至跑去財團官方主頁下發起「血書」聯名,請求兩人上個綜藝秀秀恩愛,不用做活動,坐在那裡說說話牽牽手就好……
這一帖子蓋到幾十萬層的高樓。
穩定的婚姻狀態也給薄妄帶去相當正面的風評,風頭一時無兩。
度假村里,郁芸飛坐在露台的太陽傘下,將手中的報紙放到桌面上,一身的雍容華貴蓋不住她臉上的晦氣。
報紙上,薄妄帶著鹿之綾出席活動,出雙入對,摟一下都被媒體說是愛妻顧家的表現。
真是好笑。
「鹿之綾還有多久生產?」她忍不住出聲問道。
一旁的傭人立刻答道,「五周。」
一聽這個數字,郁芸飛更煩了,抬手揉著眉心。
「大少爺掌控船運和SG娛樂,又跟在先生身邊做助理,從無出錯,而大少奶奶但凡出席公開活動,說話做事也是圓滑周到,挑不出一點刺來。」
就是那堆雞蛋裡挑骨頭的狗仔,別說挑刺,他們連張可以用來編排些是非的丑照都拍不到。
鹿之綾沒有家世背景,但她太會在外面給薄妄營銷,幾乎可以說,是她一手力挽狂瀾薄妄的形象。
「鹿之綾。」
郁芸飛又按了按自己的脖子,緩緩說出這個名字,眼底掠過一抹深入骨髓的厭惡,「我是真沒想到,她嫁進薄家不到一年,居然能讓薄家局面改變成現在的模樣。」
「是啊,大少爺那樣的人也被她調教得有如今的成就。」
傭人觀察著她的表情說道,「要是再讓她順利生下薄家的重長孫,我看一切就都扭轉不了了,不如把心狠一狠……」
薄媛坐在一旁翻著珠寶雜誌,想給自己再挑點漂亮的首飾。
聞言,她朝傭人翻了一個白眼,「你有病啊,敢攛掇我媽去害人性命?」
傭人一僵,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郁芸飛垂著眼,神色不明。
薄媛放下雜誌又道,「媽,你別聽她的,對付鹿之綾那壞女人我們有的是辦法,可她肚子裡的孩子什麼都不懂,而且好歹還和我、和哥哥沾點血緣,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