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並不在乎。
她怎麼可能扔下維克,放她在A國一個人不管?
況且,維克本來就是她正式收養的女兒。
帶女兒來看看她的家鄉,也是許鳶一直以來的心愿。
「沒什麼麻煩的,如果有人想八卦,就讓他們八卦去。」
聞言,賀霖微微垂下眼睫。
他忽然明白,許鳶已經不再是記憶里那個丟了東西會哭的小女孩了。
時光將她從璞玉打磨得越發光亮,為她塑造了一顆強大堅韌的內心。
三人乘上飛機回到京市,輾轉找到一家酒店落腳。
許鳶手裡還有原來的住處的鑰匙,她已經在酒店安置好一切,打算回去看看。
「媽媽,我好喜歡這裡。」
維克牽著許鳶的手,對京市商業街繁華的風景戀戀不捨。
許鳶給她買了一盒華國的傳統糕點,搖了搖她的手,溫聲誘哄:
「晚上媽媽帶你來逛夜市,現在,我們先去媽媽原來住的房子打掃衛生,好不好?」
維克盯著那盒點心,饞得很,乖巧地應著:「好!」
那座住宅已經接近兩年沒來過人了,窗台上都落了厚厚的灰塵,角落裡,蜘蛛在網上緩慢地爬行。
陽光所照之處,更是揚塵陣陣。
維克吃完點心,心滿意足,拿起掃帚像模像樣地掃地。
灰塵飛到她粉撲撲的臉頰上,惹得許鳶心疼:
「寶貝,等打掃完衛生,記得洗澡。」
維克擦了擦滴落在臉頰上晶瑩的汗水,眼睛閃亮亮的:
「媽媽,我不怕髒!」
她說得那麼乾脆,暖了許鳶的心。
一大一小不再閒聊,悶著頭幹活,把住宅的里里外外都徹底清掃了一遍,連夾縫裡的髒垢都不放過。
衛生打掃了大半,維克撐不住了,坐在床上休息,肚子咕嚕嚕地響。
許鳶還在擦門窗,見狀趕緊給賀霖打電話:「賀大哥,你吃過了嗎?麻煩買兩份午飯過來,對,地址是……」
沒過多久,賀霖帶著兩份盒飯按了門鈴。
許鳶把他請進來,望著煥然一新的房間,賀霖感嘆:
「辛苦了,來吃飯吧。」
維克早就想吃飯了,迫不及待接過盒飯,聞到魚香肉絲的香氣,更是埋頭猛吃。
她揚起小臉,嘴角還有一點醬汁:
「媽媽,華國的飯菜怎麼都這麼好吃!」
許鳶被她逗笑了,把自己盒飯里的肉都挑給維克。
小姑娘風捲殘雲般解決午飯的時候,賀霖在廚房幫許鳶清理髒污。
他問:「今晚還回酒店嗎?」
許鳶愣了愣,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回去。
她沒說話,賀霖便瞭然地笑了笑:
「那就住這吧,還是家裡溫馨。」
他個子高,接過許鳶手中的抹布,仔仔細細地擦拭著門框。
家。
許鳶為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字眼,久久不能回神。
有了維克之後,她的家,終於失而復得了。
晚間,一輛低調而不失奢華的黑色轎車行駛在馬路上。
「時總,路段擁擠,我換條路。」司機提醒時琛澤。
男人望向車窗外,忽然覺得這裡很熟悉。
不遠處,似乎就是許鳶離開華國前的住處。
「停車。」
司機不明所以,還是依言把車停了,時琛澤下了車,憑藉記憶走向那棟洋房。
房內燈火通明,隱隱約約有孩子的歡笑聲傳出。
他不禁駐足。
這座房子,轉讓了?
回到車內,他致電秘書:「地址發給你,調查一下這棟住宅是不是轉讓了。」
「是,時總。」
深夜,時琛澤伏案處理公務,俊美的眉眼落了疲倦。
秘書發來消息:
「時總,您要我調查的房子沒賣,應該是戶主……許小姐回來了。」
仿佛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無波的海面,瞬間掀起了層層波瀾。
她回來了。
為什麼會回來?難道……
腦海中一瞬間閃過無數思緒,時琛澤都沒有勇氣確認。
他的語氣,依舊雲淡風輕:
「我知道了。」
隔天便是周末,時琛澤推掉了應酬,一個人來到洋房前,遲遲沒有按下門鈴。
他怕開門的是她,又怕不是她。
「叮鈴鈴——」清脆的門鈴聲驚動了維克,她以為是賀叔叔帶好吃的來了,放下畫筆,興沖沖跑過去開門。
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張俊美而略帶拘謹的面孔。
男人個子很高,身形頎長,薄薄的唇角平直地抿著,似乎有難言之隱。
維克很驚訝。
是個陌生人,但是又給她熟悉的感覺。
想不起來見沒見過了。
維克猶豫著要不要關門,突地聽得廚房裡許鳶的詢問:
「寶貝,誰在門外?是你賀叔叔嗎?」
時琛澤心中一動,莫名的悸動無處安放。
她在國外過得那麼好,為什麼要回來?
有沒有可能,跟他有關係?
他掩藏起心緒,正巧,廚房裡的許鳶聽不到維克的回應,放下碗走到玄關處。
看到時琛澤的那一刻,她渾身血液逆流。
怎麼是他?
許鳶沒說話,把維克拉到自己身後。
時琛澤忍不住開口:
「回國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他的語氣,像是對熟人似的。
許鳶暗想:
真是沒話找話。
「哦,是徐願邀請我參加你母親的生日宴。」她儘量保持平靜,解釋。
時琛澤略有差異。
徐願一向不喜歡許鳶,什麼時候那麼熱情了?
「時先生,我還要做飯,就不招待你了。」許鳶委婉下了逐客令。
維克聽了,也探出頭望向時琛澤。
「阿鳶,這個孩子是誰家的……」
他的目光投在維克身上,眼底的情緒複雜,說不清道不明。
許鳶無語。
他們都離婚了。
維克是誰家的,和她什麼關係。
又關他什麼事?
「這是我的私事,時先生別問了。」許鳶要關門,「你問了我也不會回答。」
時琛澤的眼中充滿黯然,眼睜睜看著許鳶關上門,門內傳來維克天真的聲音:
「媽媽,這個陌生叔叔好帥啊,他比賀叔叔還帥誒。」
「……好了,維克,該吃飯了。」
她們的聲音漸漸遠去。
許鳶的話,卻在他的心田留下一塊難以化解的印痕。
他只能折返,迎面碰上那個和他有過幾面之緣的男人,賀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