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戲精

  哪怕是隔著電話,她也能聽出這個陌生號碼主人的聲音——

  她最好的朋友夏麗麗。

  可她不是前幾年被調到了國外工作麼?

  夏麗麗和她一貫很默契,自然理解她的震驚和不解:

  「我幹得不錯,領導給我批了兩周的假,這就回來找你了,是不是很驚喜?」

  除以之外,夏麗麗沒有告訴許鳶:

  她一回國,就迫不及待去醫院找好友,卻被告知她離職了。

  夏麗麗追問,許鳶的同事們給了一些零碎的線索,她意識到這件事並不簡單,當下就給許鳶打了個電話。

  「你怎麼換了個號碼……」

  好友回國,偏偏在她失業的時候,兩個衝擊性極大的消息一同出現,讓許鳶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那邊頓了頓,語氣由最初的活潑變成了小心翼翼,「許鳶,你告訴我,我不在國內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什麼?」

  許鳶沉默半晌,忽然提議:

  「我們去喝酒吧。」

  她不再抽泣,聲音還是低低的:

  「喝酒的時候,我講給你聽。」

  「好。」

  她提出的要求,夏麗麗向來不會拒絕。

  她們約定在酒吧見面。

  許鳶坐在吧檯旁,看夏麗麗自如地同酒保交談,點了很多瓶烈性雞尾酒。

  她端起一杯長島冰茶,和許鳶碰杯:

  「喝,今晚我們姐妹喝個不醉不歸!」

  愛爾蘭之霧入喉,威士忌醇厚濃烈的口感令許鳶略有不適。

  可她今夜就想借酒消愁。

  「麗麗,我現在自由了。」

  她執著酒杯,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發緊。

  一語雙關。

  夏麗麗沒get到第二層意思,安慰許鳶:

  「不就是一份工作麼?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可是高材生,還怕沒醫院待?」

  「實在不行,去個私立也不錯。」夏麗麗眉眼彎彎的,臉上卻不自覺流露出對許鳶的心疼,「事兒多,不過錢也多,適合你這種工作狂。」

  許鳶搖晃著杯中的酒液,低頭苦笑:

  「是啊,反正我現在是一個人。」

  夏麗麗皺了皺眉,想到醫院同事們有些尷尬的回應,她有些疑惑。

  「鳶鳶,你和姓時的……」

  「我們離婚了。」

  許鳶拋下一記重磅炸彈。

  她敞開心扉,同夏麗麗講了過去這幾個月所發生的故事。

  徐願的介入,領導的錯怪,還有她對時琛澤的失望。

  夏麗麗越聽越憤怒。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最好的姐妹當初嫁給時琛澤的時候,狗男人說會一輩子守護許鳶。

  只護她一人,只愛她一人。

  如今卻為了個不三不四的女人,跟她簽離婚協議!

  他怎麼敢的!

  「沒關係鳶鳶,這狗男人不要也罷!」夏麗麗一提時琛澤,就是滿臉鄙夷,「徐願大著個肚子也不安分,呵,錯過了我們家鳶鳶,他遲早要哭著跪著求你回來!」

  許鳶落寞地扯了扯唇,沒有說話。

  夏麗麗越發激憤,正想讓酒保為她續杯,餘光瞥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話語一頓。

  沒看錯的話,那個男人是,時琛澤?

  見對面的好友仍舊在自顧自喝酒,甚至又有了要崩潰的趨勢。

  夏麗麗沉默半晌,當機立斷:

  「結帳!」

  她急匆匆結了帳,隨意找了個藉口,便拉著不明所以的許鳶走出酒吧。

  冷風吹拂在許鳶的臉頰上,她內心的躁動卻無法平息。

  「麗麗,我好難受……」

  夏麗麗扶住她的肩膀,見許鳶臉色醺紅,眼神也變得飄忽不定。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許鳶煩躁地搖頭,推開夏麗麗的手,搖搖晃晃朝著路邊走過去。

  「鳶鳶,別過去!」

  夏麗麗剛追過去,許鳶就回頭,滿臉悽然望著她。

  「我哪裡做得不好?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夏麗麗心如刀割。

  她多想告訴許鳶,這一切,完全不是她的錯!

  話還沒出口,女人就垂了眼帘,賭氣似的邁出了人行道。

  一輛轎車剛好拐彎,衝著許鳶駛過來。

  夏麗麗一慌,正要抬腿跑過去,有人以比她更快的速度衝到許鳶身邊,將她護在身後!

  車主一個急剎車,罵了句「晦氣」,才趾高氣昂地開走。

  夏麗麗驚魂未定,正想從那人手中接過許鳶,才發現他就是時琛澤!

  男人沒看她,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地盯著懷中的女人,目光深沉得好似古井。

  裝什麼深情!

  「謝謝你啊,先生。」

  夏麗麗忍著脾氣,微笑道謝,趁機把許鳶帶到身邊。

  三人回到酒吧門口,時琛澤這才把目光投向護著許鳶的女子。

  他對她還算有幾分印象。

  許鳶的朋友。

  「照顧好她,別讓她多喝酒。」時琛澤淡聲說。「她喝醉了,會很難受。」

  黑曜石似的漆黑眼瞳落在許鳶臉上時,又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夏麗麗覺得他道貌岸然:

  「先生,你知道她為什麼會喝多嗎?」

  時琛澤雕塑般冷淡的側顏有了一絲鬆動,略有疑惑:「她怎麼了?」

  夏麗麗冷笑一聲,覺得他裝無辜的模樣真是刺眼極了:

  「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明明是您身邊那位,把鳶鳶害得丟了工——」

  察覺到靠在她肩頭的許鳶睡夢中都有些不安地動了動,夏麗麗及時截住了話頭。

  沒經過鳶鳶的同意,她還不能直接告訴時琛澤。

  時琛澤卻聽明白了她的話。

  面上冷靜頓時消失,他一字一句問:

  「她,丟了工作?」

  夏麗麗是真無語了。

  徐願和陳蘭英幹的好事,他還能不知道嗎?

  怎麼還有臉裝傻的?

  「時總,現在鳶鳶又聽不到,您就別裝了吧?」夏麗麗冷嗤,怎麼看時琛澤怎麼不順眼,「您貴人多忘事我能理解,但如果都提醒了您還當不知情,那也太——

  戲精了吧!」

  說罷,夏麗麗瞪了他一眼。

  替許鳶狠狠出了這口惡氣,她扶著好友說走就走。

  時琛澤留在酒吧門口,腦海里還迴蕩著夏麗麗的指責。

  他發覺周身寒意入骨。

  打開手機,給秘書發了簡訊:

  「那家醫院對許鳶做了什麼,都給我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