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鳶態度堅決,陳蘭英只能訕訕地和她告別。
她在醫院食堂排隊時,院長突然打來電話:
「許醫生,那批張雄負責的醫療器械已經找到了下家,有公司願意以高價租賃。」
原本,張雄負責指揮器械採購,並管理購置的醫用器材。
偏偏這幾天他請假,安排採購的職責便落到了他人身上。
如今院長告訴的她這些,當然都是好消息。
許鳶唯有一點不解:
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還好,院長補充道:
「我知道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不過,我們的合作方對你可是大為賞識。
他看了你的簡介,對我們醫院的資質更有信心了,我們這才敲定了合作。
許鳶,你真是醫院的金字招牌啊!」
聽出院長話里的喜悅,許鳶眉心微蹙。
醫療器械的租賃,什麼時候和她一個小小的婦產科醫生扯上關係了?
院長不想深究,她卻覺得可疑。
因她而確定合作,合作方不會是……吧?
一個不成熟的猜測在許鳶腦海中慢慢成型。
「您謬讚了。」她客氣應道,「愛珍一向聲名在外,合作方看中的是愛珍的資質與實力,並非我的個人能力。」
院長很受用:
「許醫生不必謙虛,關於你的舉報,我和其他領導也核實過了。」
許鳶心尖一顫:
「您是說?」
「放心,以後你不用再受他困擾了。」
院長的回答意味深長,隱晦是隱晦,也把該說的都說了。
匆匆吃完工作餐,路過護士站,許鳶聽到了護士們的議論:
「終於被開除了,真是大快人心!」
「我算是知道什麼叫惡人先告狀了,還好咱們領導明智,沒讓他得逞!」
「快別說了,主任來了……」
許鳶回眸,只見張艷快步走來,臉色鐵青:
「都給我閉嘴,上班時間嚼什麼舌根子!」
眾人面面相覷,噓聲四起,不由得作鳥獸散。
趁著張艷余怒未消,許鳶快步和她擦肩而過,走向衛生間。
她擰開水龍頭,余光中忽然出現一道身影。
隨即,張艷帶著恨意的聲音響起:
「許鳶,用盡心機把我哥逼走了,你肯定高興壞了吧?」
許鳶無視她,在烘手機下吹乾了手,準備離開。
不料女人堵在門口,氣急敗壞道:
「怎麼,心裡有鬼,不敢面對我了?」
「心裡有鬼?」許鳶冷笑,明澈的眸里盈滿寒意,「院長為什麼開除張雄,你心知肚明吧?
還是說,你空口懷疑院長在包庇我?」
張艷氣得眼底冒火:「還不承認,明明就是你在搞鬼!
許鳶,別以為你用那些見不得人的小手段,能一招鮮吃遍天!
等著啊,等你翻車了,到時候連後悔都來不及!」
許鳶淡淡勾唇:
「哦?我又沒有自作多情,更沒有死皮賴臉咬定別人騙自己,我有什麼可後悔的?」
「噠,噠——」腳步聲由遠及近,張艷及時截住了話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出衛生間。
許久之後。
「……你還好麼?」
于晴出現在門口,望向她,面帶關切。
許鳶驟然放鬆下來,搖搖頭:「我沒事。」
于晴嘆息一聲:「許鳶,她說的那些狠話,我都聽到了。
以後你們還會共事,以防萬一,還是注意一點。」
「多謝,我知道了。」
想到要和張艷共處很長一段時間,她吐出一口鬱氣,心中也藏了不少煩悶。
除了張家兄妹,可疑的合作方也令她在意。
工作間隙,她回到獨立休息間,嘗試著撥打時琛澤的電話。
這個時間段,他一般很忙。
許鳶本沒抱著打通的希望。
結果,鈴聲響了幾秒,那端就被人接起。
他的語氣裡帶著難以克制的驚喜:
「阿鳶,你怎麼……」
「時總別多想,」她冷淡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和愛珍簽訂醫療器械租賃合同的,是你吧?」
電話那頭靜默一瞬,許鳶聽見他輕笑。
隨即,不答反問:
「我也有個問題,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解答?」
許鳶壓著不耐:「如果是關於合作,時總不如去問負責人。」
他輕嘆一聲,語調依然舒緩:
「阿鳶,告訴我,你現在,還是不是單身?」
面對質問,他居然還在關心這種毫不相干的問題。
「時總,我單不單身,和你有關係嗎?」許鳶無語更甚,「與其關心我的感情狀況,不如小心你的女朋友,哦不,未婚妻聽到了,會吃醋。」
她知道時琛澤和徐願已經分手,還是忍不住出言激他。
「當然有關係,」在許鳶看不到的地方,他勾起唇角,薄唇揚出好看的弧度,「阿鳶,你明明知道,我也是單身。」
他還委屈上了。
「時總如果想找女人,大可放開去找,不必還惦念著前妻。」她故意冷語譏諷,「我想,兔子都不吃窩邊草,時總應該更不會吧?」
時琛澤不怒反笑:
「可是阿鳶,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負責,我總要討回來吧?」
他重提起那晚的一夜荒唐,讓許鳶剎那間哽住。
她惱了,嘲諷他,更加夾槍帶棒:
「時總真是會裝啊,又不是沒有和別人做過,何必那麼在意?
是,我是單身又如何?時總不必心急,等我結了婚,自然會單獨排一桌,給足你面子!」
說罷,她按了掛斷鍵。
總裁辦外,秘書聽見電話里的嘲諷,停下腳步,靜靜等候。
等了半晌,冷不丁聽到時總發話:
「站在外面做什麼?進來。」
秘書硬著頭皮推門而入:
「時總,賀先生那邊索要採購合同,還讓我傳話,希望能儘快與您達成合作。」
「拒絕就可以。」
秘書懷疑自己聽錯了:「時總,賀先生已經大範圍放出消息,說即將與時氏展開合作,現在反悔,恐怕……」
修長的手指叩了叩辦公桌,時琛澤眉峰微揚,毫不在意:
「他說他的,你不用聽,一律拒絕。」
「是。」
總裁辦內重新恢復寂靜,手機屏幕將熄未熄,映出他沉鬱的眉眼。
許鳶。
他念著藏在心底的名字,眸中不覺掠過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