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聽許鳶說,周一晚上,她會和男朋友在醫院見面。
由於辦公室有監控,不是個隱蔽的地方,張艷猜想,他們相約的地點應該是休息間。
獨立休息間都是醫生專用,什麼時候變成他們談情說愛的地方了?
她對此深惡痛絕。
看來,作為副主任,她很有必要來個瓮中捉鱉,好好懲治一下許鳶了。
周一下午,幼兒園放學,維克乖巧地向於老師說了再見,和艾瑞克肩並肩走下台階。
「維克,你媽媽呢?」
接孩子的人群中不見許鳶的身影,莉娜拉起艾瑞克的手,問小女孩。「上車,阿姨送你回家。「
「謝謝阿姨,不用了,媽媽今天值班。」維克朝艾瑞克揮了揮手,脆聲道,「維克坐車去醫院,阿姨再見,艾瑞克再見。」
說罷,她邁開小短腿,沖入人潮。
維克乘坐巴士,到了愛珍醫院附近,下車,在病人和家屬驚奇的目光注視下,昂首闊步走進醫院。
不多時,保安大叔就攔住她:
「小朋友,你家長呢?」
「我媽媽在這裡工作,她是產科醫生,我去找她。」維克不假思索地說,「叔叔,你知道婦產科在哪裡嗎?」
半大的孩子,口齒伶俐,思維清晰。
保安大叔微笑著點點頭,為她指了路。
她坐上電梯,手裡還拿著兩盒糕點,一盒是買給媽媽。
科室里雙氧水氣息瀰漫,醫護人員來往,行色匆匆,無暇顧及她的出現。
維克一邊走一邊看,終於找到了媽媽做了標記的休息間。
狼吞虎咽解決了一盒糕點,困意很快襲來,維克趴在桌子上陷入美夢。
不知過了多久,許鳶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盡頭。
已經放學一個多小時了,她好想去休息間看看維克……
「許醫生,有病人轉入OICU,需要緊急會診。」
「好,這就來。」
她留戀地看了不遠處的休息間一眼,轉頭投入似乎沒有止盡的工作。
休息間裡,皎潔柔和的月光灑在桌面上。
維克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桌子上的糕點原封未動,她知道媽媽忙得不能過來。
思念悄悄地爬上心頭,小姑娘推開椅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就在這裡……」
遠處傳來細微的聲音,維克渾然不覺,打開燈,讓光亮充滿休息間。
望見門縫裡透出的光,張艷精神大振,帶著身邊的人衝過去。
「嘎吱——」一聲,門開了,幾個大人擠在門口,對上維克毫不膽怯的雙眼。
來人都穿著白大褂,和媽媽一樣。
維克在一眾人驚詫的注視下,大方方方挨個打招呼:
「阿姨好,叔叔好。」
她對任何醫生都心存親切。
因為,正是醫生救了她,讓她不用再忍受病痛。
為首的張艷臉色一垮,不可置信。
怎麼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孩?
「張主任,你說的男人呢?」同事們感覺被坑了,沒好氣地質問她,「這兒只有一個小女孩啊?」
張艷百口莫辯:「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身後被她騙來的張雄見狀,怒了,「你信誓旦旦,說許鳶趁著夜班把男朋友帶來醫院,現在又告訴我,你不知道?」
張艷的臉色異彩紛呈,而維克聽出誤會,連忙替媽媽澄清:
「不是的,不是的,媽媽沒有男朋友,是我怕在家睡不著,來醫院找媽媽……」
她是許鳶的女兒,許鳶讓她過來,只是因為女兒膽小怕黑。
眾人明白過來,紛紛譴責張艷:
「張主任,不是我說,你怎麼還無中生有呢?」
「我下了班還得接孩子,我懂許醫生的難處。
她值夜班,沒法照顧孩子,孩子也只能自己來找媽媽……」
幾人正說著,許鳶聽到動靜,趕到休息室門口。
「媽媽,維克好想你啊……」小姑娘瞅到她,眼淚汪汪。
掃一眼尷尬的同事們,還有張雄,她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人群散開,自動為許鳶讓出一條路。
她攬住維克,輕輕拍拍女孩的背:「寶貝別哭。」
此刻,張雄頗有點掛不住面子,為了面子,還是指責許鳶:
「許醫生,值夜班也是常有的事,你把小孩帶來幹什麼?」
許鳶安撫好維克的情緒,才回望他,語氣波瀾不驚:
「不好意思啊,張院,我這周連續五天值夜班,前兩天都要從中午到晚上連軸轉。我女兒怕黑,她總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一周五個工作日,夜夜都要值班?
還有兩天更累,從中午到第二天早晨都不能休息?
張雄臉色不快,橫了張艷一眼:「這就是你做的值班安排?我要求的合理分配、公平為先,都被你吃了?」
張艷臉色一白,心虛萬分:「她也沒提要求,所以我才……」
許鳶淡淡一笑,戳破她的謊言:
「張主任,我有向你要求修改,很可惜,你不聽。」
聞言,張雄回想起兩天前張艷的抱怨。
他知道,許鳶沒說謊。
當著其他職工的面下,他的妹妹作為婦產科副主任,擺明了欺負許鳶。
並且,直到現在,還不肯認錯!
這不是自取滅亡是什麼?
把他的臉都丟盡了!
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安排個值班表都能出岔子,你還有什麼用?
我開會的時候說過什麼?讓你尊重每個人的時間分配,你是左耳進右耳出了,還是壓根不想聽?
不要以為就你能勝任主任一職,能幹就干,不能幹就辭職,把位置讓給有能力的人!」
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讓張艷狠狠失了面子,語氣都變了卑微起來:
「我,我馬上就去改值班表……」
「那你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
眾人嚇得噤聲,眼睜睜看著張主任被罵得面如菜色,推門離開,狼狽極了。
休息間裡,張雄轉向許鳶,誠懇道歉:
「許醫生,這次是她的工作疏忽,我保證,一定嚴格監督她,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希望你別介意。」
解決了心頭大患,許鳶的情緒也明快了很多。
她和張雄握手,客客氣氣道:「多謝張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