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雪中送炭的催化劑

  周二，本來正在忙於電視劇拍攝的林俊秀非常難得地出現在傑尼斯事務所的總部。按照公信榜的規矩，今天是公布本周榜單的時間。當然，最終的榜單數據會在周五的時候有次修正。不過隨著絕大部分的唱片店都採用了聯網POS機銷售，所以90%以上的銷售數據還是能夠及時準確地反饋回來。到林俊秀重生為止，還沒有出現過修正後的公信榜會出現重大的榜單位置調整。因此，周二公布的榜單基本上就是最終排名了。

  「林君，我們已經從索尼音樂手裡拿到了出貨數據了。」小石孝樹對林俊秀說道。

  在最終確定唱片銷量之前，唱片的印量、出貨量都是非常值得參考的數據。

  唱片的印量通常是由發行公司來預估，他們會評判一張唱片在未來一段比較長時間內的銷量，然後根據這個估算來找公司來壓盤、印刷物料等等。所有人都知道，一次印量的數字越大，那麼分攤到每張碟的硬成本也就越低。因此可以說，發行公司對某張唱片的印量就代表了這家公司對這張唱片的最大銷量估計。

  而出貨量則和唱片行對歌手的短期內的銷量預估，畢竟唱片公司找發行公司買唱片是要承擔一定風險的。日本的版權法規定了，銷售終端向發行公司購買版權材料必須按照碼洋實額支付，因此來確保版權所有者的權益。像中國那種發行公司會給銷售渠道按碼洋幾折收取貨款的方式，在日本是違法的。而且如果銷售終端向發行公司退貨的話，那麼退貨價可不是進貨價，而是進貨價的幾折。所以如果唱片滯銷，那麼銷售公司就要承擔最終的銷售風險。故而唱片行都是按短時間的最低銷量來預估，然後稍微多買一點存活即可。

  因為日本唱片工業已經非常發達，所以唱片的周出貨量其實無限接近於周銷量，超出的數字一般不會超過一成。而公信榜也可以根據出貨量的多少，來修正手上這份暫時還不包含所有銷量的榜單。故而公信榜每周二公布的銷量，其實和真實銷量的誤差非常的小。

  「說吧，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林俊秀平靜地說道。

  「按照索尼音樂給我們的數據，他們目前已經出貨普通盤約3萬張，初回限定盤A和初回限定盤B各5000張。」小石孝樹看到這個出貨量也有些心寒，不過他還是要安慰自己的藝人道，「索尼音樂方面也說，這主要是關東地區，其他地區還沒來得及鋪貨呢。」

  「不用安慰我了，其他地區能有多少銷量？」林俊秀苦笑道。自己又不是地緣偶像，怎麼可能出現地方銷量超過關東銷量的可能？對於大多數歌手來說，關東地區的銷量基本就占掉了全部銷量的最大頭。頂多還能期待下近畿地方和中京圈為首的關西地區銷量罷了。

  「小石桑，Oricon方面將最新的公信榜數據以傳真件的形式發過來了。」就在林俊秀和小石孝樹相顧無言的時候，有人在門外敲門道，「需要我將傳真複印件給您麼？」

  小石孝樹走到門口，打開門，將傳真複印件拿到手裡。「我們的銷量和排名出來了。」小石孝樹看到榜單的時候，臉色有些尷尬，「2.8萬張銷量，排名在單曲榜周榜第23名。」

  「呵，連上雜誌的資格都沒有呢。」林俊秀尷尬地笑道。

  公信榜有和專門的音樂雜誌合作，藉此來公布自己的榜單排名。通常雜誌上只公開單曲周榜的前20名和專輯周榜的前30名，林俊秀這種排名幾乎可以被稱為「圈外」了。雖然按照公信榜的實際政策，只有單曲200名以外和專輯500名以外才算真正的圈外，因為公信榜不統計那麼多的排名。

  「沒關係的，林君。」小石孝樹看到林俊秀這般落寞的神情，有些不忍。

  如果林俊秀的單曲質量低，小石孝樹覺得自己沒話說。可問題是，林俊秀的這張雙A單曲的質量在日本絕對是流行音樂圈一線水準。而且林俊秀又不是什麼獨立音樂人，他背後可是傑尼斯事務所呢。可偏偏事務所幾乎沒有安排任何推廣資源給林俊秀，其他藝人發單曲早在一月前就在所有傑尼斯藝人主持的電台或電視台節目裡開始宣傳了；發行一周前，各種海報等宣傳物料就幾乎貼滿了淘兒唱片、HMV等日本主要唱片連鎖行的各大門店了。等到正式開售的時候，《Music Station》等各大音樂節目肯定要去表演一次，然後是各大黃金檔綜藝節目及情報番組都要去刷一次臉熟；更遑論各種「Tie-up」。但是林俊秀這次唱片發行幾乎是悄無聲息，甚至連最基本的宣傳演唱會都沒有安排幾場，而且還都是一些小城市，壓根拉不動銷量。

  「小石君，現在能靠的只有我們自己了。」林俊秀不能坐以待斃，他看著小石孝樹很誠懇地說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經紀人和藝人就是捆綁在一起的。如果林俊秀失敗了，那么小石孝樹也要付出代價。他至少在五年內是不可能再安排藝人的，即便以後還有機會，那麼給他的藝人也絕對不是什麼得寵的藝人。一個經紀人想要拿到高收入，想要在圈子裡有地位，一切都要看他所負責的藝人。因此林俊秀篤定，事務所對自己的打壓，除了自己最受傷之外，緊接著的就是眼前這個經紀人了。

  「不管是什麼電視台或電台，只要不是成人節目，我都可以去。不用擔心我的檔期，我們還有個小小的優勢就是我們有自己的保姆車。」

  雖然東京都內的公共運輸是很發達，而全日本的新幹線也是很準時的，但是這都比不上自己有車方便。特別是去一些較偏遠的地方做宣傳，一輛屬於自己的保姆車就是非常有用的。

  而小石孝樹聽完林俊秀的說法之後，閉目沉思了一會。他的確也有一些資源，一些資源不大好，因為一些小型電台或電視台幾乎沒有明星拜訪，所以對於林俊秀這種還沒有走紅的藝人也是非常渴望的。還有一些資源則需要用自己積攢的人情去換，小石孝樹考慮的是這部分資源值不值得投在林俊秀身上。因為這些資源一旦用了，下次可就沒這個機會了。

  不過小石孝樹又想到了自己的年紀，自己馬上就要年屆不惑了。自己的同學在這個年紀已經是小有成就了，而自己呢？現在可不是泡沫經濟時代，終身員工有著花不完的錢，然後公司還要好吃好喝地供著你到死。小石孝樹現在有些懷疑，如果林俊秀失敗了，自己是不是就要拿解僱信了。

  「林君，我手上的資源不多，電視台的資源基本沒有。我唯一能安排給你的資源就是海灣調頻的一檔黃昏時段的音樂節目，這檔節目的製作人是我的學弟。」小石孝樹說道。

  海灣調頻是一家總部位於港區，主要覆蓋東京23區的音樂娛樂類型電台。傑尼斯事務所和這家電台有很多合作，不少傑尼斯藝人都在這裡開過節目。黃昏時段的音樂節目其實算是一檔不錯的節目了，因為此時正是不少上班族前往聚餐的路上，或是家庭主婦準備晚餐的時候。這個時候肯定不是很方便收看電視，那麼打開收音機聽聽音樂也是不錯的選擇。而且重要的是，這是音樂節目啊！對於發片藝人來說，這是最佳的宣傳平台。

  「那就麻煩小石君了！」林俊秀猜這應該是小石孝樹手裡最好的資源了。人家願意將手裡的王牌資源壓在自己身上，那麼自己日後就算要走也絕對要拉他一起走才行。

  「俊秀君，昨晚富士台《成人禮》中的那首插曲是不是咱們的那首《小さな戀のうた》？」就在林俊秀和小石孝樹還在思索手裡還有什麼資源的時候，米村大滋郎拿著今天發行的幾份體育類報紙（日本的體育報刊也主要刊登娛樂新聞）闖了進來。「看，好幾家報社都在稱讚昨天的《成人禮》的插曲，說是切合了劇中的情節。而且還說，因為我們的這首歌，讓原本已經差點要跌破10%的收視率給拉到19%了！」

  聽到米村帶來的消息，林俊秀和小石孝樹的眼睛頓時亮了。兩人將米村拿來的報紙細細地讀了一遍，頓時眼睛裡迸發出驚喜的神采。一首歌一旦有了話題度，那麼感興趣的人就會順手去買一張，畢竟日本的單曲售價可不貴。

  一些分析日本流行音樂文化的人曾經說過，歌手的專輯銷量要靠粉絲，而單曲銷量則是要靠路人。簡單來說，SMAP的單曲《世界上唯一的花》的銷量突破了300萬張，這並不意味著SMAP的粉絲俱樂部成員有300萬人，只能說對SMAP這首單曲有好感的路人有300萬罷了。而讓路人對單曲有好感的方法無非就是話題度和美譽度，話題度自然就是靠媒體來傳播，而美譽度只有等口碑起來才知道了。

  「小石君，我覺得我們不應該那麼早就失望呢。」林俊秀的心終於放下了，沒想到秋元康的「幫忙」還真是來得關鍵。「不過能跑的通告還是跑起來，銷量這數字是越高越好。」

  「那是當然。」作為林俊秀的經紀人，林俊秀從唱片裡獲得的收入也有他的一份。

  月九劇的插曲當然自帶走紅屬性，但是紅到什麼程度還是要看歌曲的質量和路人的接受程度。很顯然，《小さな戀のうた》就是一首自帶傳播屬性的歌曲，否則不可能後世在YouTube上有那麼多的翻唱版本，而且一直KTV點唱榜的前排常客。如果林俊秀沒有記錯的話，後世統計平成年代的KTV總點唱榜的時候，《小さな戀のうた》還是前十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