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珠聽了之後只覺得渾身都冒出碳酸飲料裡面「咕嘟咕嘟」上升的氣泡兒,連帶著味蕾都在一瞬間炸開了。

  可她現在沒有喝，只覺得血液里都在躥流著。

  因為兩人雖說曾經是抱在一起過，但——像是這樣一齊並肩在床上，繼而又挨的緊緊的時刻，未曾有過。

  「未婚妻聽起來可比女朋友要好多了.........」

  「不。」江寂清冷麵容埋入季明珠頸側的秀髮里,「有感情的未婚妻,才是比女朋友要好。」

  「......那按照你這句話來說，你以後都要這麼喊我嗎？」季明珠想到這兒,覺得有點兒好笑。

  只要一幻想起江寂喊她「有感情的未婚妻」這樣的畫面來，就莫名喜感。

  或者是兩人已經認識這麼多了。

  亦或者是曾經暗生的情愫一朝見了天日便沒命向上擴散蔓延.........

  因此兩人一經確認關係便睡在一起，好像也並不是件多麼突兀的事兒。

  仿佛已經習慣了很久那般。

  季明珠享受被嘴硬冰冷的江寂護在懷裡的感覺,她的嘴角克制不住地翹起,而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哎呀......我的雞呢？」

  她用手在四處摸了摸，都沒摸到那個幾乎被薅禿了毛兒的小雞公仔。

  「.........江寂！你是不是把sally雞睡在身下了？」

  「沒注意。」

  季明珠頓了頓，繼續去摸。

  睡之前不摸一把,她還有點不習慣。

  可摸來摸去，手心倒是觸碰到了江寂的身上。

  一划而過。

  「亂摸什麼。」他的嗓音低了不知道多少個調兒，沉沉的,像是在熾然的沙漠裡，在曝曬下滾過的沙礫。

  「啊......摸到你了？」季明珠的手被他在被子下制止住,當即沒敢繼續扭。

  「你就那麼喜歡那隻雞？」江寂用手掌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稍稍帶了點勁兒圈住，「睡前都要找一找,我可以理解為，你喜歡很久了嗎？」

  季明珠被桎梏住，動彈不得，「不好意思，那是我經常捶打的對象。」

  像是嘴硬那般，季明珠語氣稍稍加重，強調道，「反正這都是每日份的必需了，現在我不摸一摸，我就難受。」

  「別難受了。」江寂緩緩開口。

  「.........嗯？」

  「我也算是，你摸我就足夠。」江寂話落，那攥著她的手非要往自己的身上送。

  「餵.........！」季明珠哪兒能隨他的意啊，當即反抗起來。

  一時之間，被褥下波浪起起伏伏，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些什麼。

  就在這個你來我往，推拒來推拒去的隨意剮蹭中，季明珠的手被他拽著不知道碰到了哪兒。

  像是瀕臨噴發的火山熔岩，凝固成團。

  世界在瞬時安靜了。

  季明珠被燙到，終於掙脫開來，連忙收回了手。

  她面紅耳赤。

  「......江寂！」

  類似於「大色狼」「死變態」「臭混球」之類的話語在腦海里過了個遍，都沒能利落地說出口，喀在嗓子裡，不上不下。

  季明珠用高揚的聲音和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哪兒知江寂壓根不吃她這一套。

  他低低地笑起來，像是根羽毛撓過。

  惹得季明珠的心裡，濕潤的像是剛下過的薄雪。

  「嗯，我在。」他應道。

  ......

  季明珠第二天起的很晚。

  大概是昨晚鬧的晚了，而因為那不小心的觸碰，她撈著江寂聊天，死活不讓他睡。

  兩人聊天的內容涉及的很廣，大抵因為世家相交，兩人從小生活的圈子重合交錯，外加都出了國，所以很多話題，兩人的意見都差不多。

  真的敞開了膀子說，季明珠到了後來，愈發興奮。

  直至不小心談到了江默，江寂便好像睡死了過去，任憑她怎麼搖擺肩膀，呼喚江寂，他都閉口不言。

  看起來.........真的是有原則極了:　)

  早上醒來的時候，床側已經沒有江寂的人了。

  可床那一側的軟榻旁，還放置著他換下來的家居服。

  所以。

  這男人是還當著她的面，在這裡換了衣服？

  .........衣帽間就只是當擺設的嗎？！

  季明珠腦補了下畫面，在床上翻轉兩下，利落地下了床，準備去洗漱。

  雖然柏悅這邊昨晚已經收拾完畢，但是空氣中還留有玫瑰花瓣的獨特花香。

  推開門，略過走廊往客廳里走，靠牆那邊站著的，還是人形高的玫瑰樹。

  小機器精也在一旁，看到季明珠來了，熱情地打完招呼，便緊跟著在她的腿側蹭。

  靠近料理台那邊有黃油的香氣飄來，季明珠安坐下來，半撐起臉，望向廚房那邊。

  哎，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季明珠覺得自己的歡喜都要溢出來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還有點腫。

  下次......得換她去啃他！最好腫到讓江寂上不得台面！

  大概是她的情緒起伏較大，伏在季明珠腳下的tomi播放起了一首歌——

  【處處吻】。

  這樣還不夠，它的機械嗓音隨著這首歌，歡歡喜喜道：女主人，送給你和主人的浪漫夜晚之歌，昨晚雖然沒用到，但是還有今晚呢！

  季明珠：

  「............」

  今晚，處處都要吻？

  每一處都要吻......的那種？

  季明珠在胡亂想著的同時，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所以這個小機器人兒昨晚還偷聽牆角了？！

  這還得了！！！

  ......

  江寂出來的時候，季明珠正在和tomi對話。

  或者不是對話，是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麼一般。

  你一言我一語，到了最後，季明珠威脅道，「我等會兒就讓你看不到今晚的月亮！」

  「女主人，我本來最喜歡的，就是太陽呀~」

  江寂在料理台上擺盤好，「吃飯了。」

  然而如此這般，都沒能吸引季明珠的注意。

  他長睫輕顫，隨後從一旁的玻璃櫃檯中拿出自動遙控，對著小機器精摁了下。

  而後，這場言論終於是停止了。

  最目瞪口呆的，當屬季明珠本人。

  「你有這個，你不早說？」

  她之前一直以為讓小機器精停下來的操作是，靜靜地等待它沒電？

  江寂看她這樣，淡淡解釋道，「特殊時期特殊政策。」

  這般雲淡風輕的仙人之姿，說起這番話來，竟是完全沒覺得自己的臉皮厚。

  季明珠斜他一眼，「那你說說看，你實施過的，都有哪些政策？」

  「之前有討好，有懷柔。」江寂在季明珠的對面坐下來，「現在是讓你只能看到我。」

  季明珠噎了又噎。

  這話怎麼就......怎麼就聽起來這麼的順耳呢。

  饒是以前她有沉迷過一陣子的偶像劇，但是具體的心動怦然，完全沒有現在來的真實和觸動大。

  這樣的江寂。

  是，只在她面前這樣的江寂。

  有了這樣的認知以後，季明珠嗔了下，只小聲說給自己聽，「人模雞樣的.........」

  ......

  用完餐後，江寂洗了碗說有點要事處理，很快就好，讓她等她。

  季明珠應了下來，左右今天還是周末，她又閒來無事，拿起手機繼續刷微博。

  她昨天發的匆忙，粉絲評論也只看了點兒。

  現在再回頭去看，發現熱度空前暴漲，比她之前發視頻的流量都要大了。

  經過粉絲的祝賀和提醒，季明珠才驚覺自己上了熱搜。

  雖說排位不太高，但也是視頻博主界的翹楚了。

  她漲粉也快，大抵是驚嘆於這樣的浪漫，許多網友慕名前來關注，更有甚者，一直考古到季明珠以前發的微博，不斷感慨她視頻質量之高，以及拍攝內容的充實。

  而她視頻內跨有多國，涉及到具體的項目，用一個「壕」字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

  這種藏在細節里的秀，和不經意之間露出的環境背景，被一一地挖出來討論，也是網友樂此不疲的點所在。

  季明珠主頁的消息過於多了，導致她刷新都有點遲緩。

  她一鍵顯示看過以後，便關上了微博，轉而去了微信。

  然而在她意料之外的是，微信也炸了。

  可季明珠昨晚，一點兒訊息都沒往朋友圈透露。

  江寂又是個從來不發朋友圈的冰棍。

  等到季明珠點進聊天界面，發現自己的預估還是錯了。

  她這裡面的消息，除了一些合作方和品牌方的正常往來，四分之三的消息，都是連棠轟炸過來的內容。

  連棠：淦——！江總好會哦！好用心一男的！！

  連棠：嗚嗚嗚我忍住沒說來著的，現在終於可以了，可真的是太浪漫了！

  連棠：我的小八，你可一定要幸福啊！

  連棠：我看到朋友圈了！我只是知道江寂的計劃，沒想到居然這麼多玫瑰花瓣？

  連棠：媽蛋兒，你們是不是野戰了，那些玫瑰花都被摧殘成什麼模樣了！

  連棠：不是......這還沒到凌晨，你人呢？

  季明珠看著連棠發過來的話，像是炮仗一樣懟過來。

  她敲敲打打，逕自回復——

  季明珠：親愛的，我活了。

  季明珠：和江寂一起睡了晚，我現在的心情有點兒不可描述。

  而後，她惦記著連棠話里的朋友圈，連忙翻開。

  季明珠隨意地滑下來，終於鎖定了一個眼熟的頭像。

  是江寂。

  萬年隱身的冰山大佬，發了他的第一條朋友圈。

  【拳擊江：我的。】

  配圖大概是江寂準備去收拾的時候拍的，也難怪連棠說玫瑰花被摧殘成什麼樣了。

  這樣看來，確實凌亂不堪，一副被什麼滾過的模樣。

  下面的評論寥寥，但都是認識的人。

  爹地：臭小子，要珍惜。

  程熾：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滿月酒我一定來。

  肖譯：江寂，你有種，玫瑰花都被搞成這樣了哈哈哈！

  連棠：哇，活久見，祝福祝福~

  林伯母：果然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嘴，哪怕這個男人是我兒子！

  肖譯回復林伯母：伯母，想吃瓜，我花生米都準備好了。

  拳擊江回復肖譯：滾。

  肖譯回復拳擊江：？

  拳擊江回復程熾：好，會有的。

  季明珠看了眼，仔仔細細地確認了下。

  是江寂沒錯。

  她神色沒波動，看似矜持地給他點了個贊，但......

  江寂特地回復了程熾是什麼意思？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啊。

  還有個滿月酒！

  關鍵是，江寂還無比正經地回復了個——【會有的。】

  剛打個啵兒，他就想到孩子這上面去了？！

  季明珠回想起昨晚手心一觸即離的那股子灼燒感.........

  她連忙再轉回和連棠的聊天界面。

  還沒和連棠轉述自己內心的澎湃和喜意，就看到了連棠的繼續轟炸。

  連棠：你這麼晚起來？！

  連棠：白日宣那啥淫要不得！也不能沒日沒夜吧！

  連棠：脫單就是了不起，都過起了激情的夜晚生活！

  連棠：人呢？就這麼......累？t.t我再也不敢直視你倆了。

  季明珠：單純點單純點！就是蓋棉被純聊天！

  季明珠：你還好意思說我！那我不在的這一段時間裡，你和我表哥神龍擺尾無數次怎麼說呢？

  連棠：............

  連棠：那是你誤會了，怎麼可能呢？

  季明珠：哦忘了和你說了，你上次要轉移工作室資金，所以啊，你的卡至今還綁在我的帳戶里。

  季明珠：華安庭成大酒店，入住四次，雙人豪華套房，男伴——沈頃。

  連棠：那也是我弄他！

  季明珠：哦喲，還是你弄他啊。

  誰不知曉華安庭成是沈氏旗下的連鎖酒店，沈頃這種百密無一疏漏的人，居然能放縱連棠在這樣的環境裡弄他？

  保不成就是故意的，順水推個舟。表面上看似被連棠掌控，實際上應該是想要沈家人知曉。畢竟，沈頃也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季明珠憐惜了一把可憐的連小棠，往後指不定是誰弄誰呢。

  季明珠：不說了，我走了。

  連棠：啊，就不聊了，你要去幹嘛！

  季明珠笑笑。

  季明珠：當然是，去找我的，男朋友啊。

  她這樣說著，退了出來，打算再等一會兒江寂。

  他要是太久沒下來，那她就去書房門口守株待兔。

  季明珠復又盯著聊天界面。

  江寂和她的聊天框，靜靜地躺著上面。

  說來，看到自己給他的古早備註，是不是也應該換個新的了？

  然而還沒等到季明珠想出個所以然來，耳畔輕輕地炸開一句話。

  「拳擊江？」

  是江寂。

  季明珠連忙回頭，看到是他以後，「你是幽靈轉世？」

  走路居然那麼的悄無聲息！

  從以前到現在，季明珠被他嚇到的次數，比在鬼片裡看到的還多。

  江寂稍稍直起身，重複自己剛剛所看到的，「拳擊江就是你給我的備註嗎？」

  「愛......愛稱？」季明珠眨了眨眼。

  她話落，就看到江寂輕輕地揚了揚眉。

  這樣子看來，他顯然是不信的。

  不過——

  季明珠也沒打算要解釋這個備註的由來。

  這都是以往的事兒了，也應該翻篇了。

  思及此，她開始轉移話題，「江寂，要不我們現在改個新備註好了，你快來想。」

  江寂長眸微斂，「你把你的手機給我。」

  季明珠下意識護了下，「你要幹嘛。」

  「我已經想好了新的。」

  季明珠點點頭，把手機遞給他，「哦......」

  可是轉念一想，季明珠又覺得有點兒虧。

  「你還沒告訴我，你之前給我的備註呢，給我看看啊。」

  她倒要看看，江寂能翻出來什麼花樣。

  季明珠是又期待，又覺得新奇。

  江寂覷她一眼，倒也聽話。

  他翻開自己的手機，如玉的指尖隨意地劃開鎖屏，而後直接遞到她面前。

  和季明珠繁雜的聊天界面不同，江寂的手機上，乾乾淨淨的。

  只寥寥四五個人。

  季明珠視線投落，定格在自己的頭像那兒。

  她的頭像，被置了頂。

  牢牢地掛在最上面，是最顯眼的位置。

  而更顯眼的，則是其他。

  季明珠定睛看了下，江寂給她的備註是——

  【小公主】。

  原來江寂在和她聊天的時候，都是在和「小公主」聊麼。

  之前的他......抱有著的......又是怎樣的態度和心情呢？

  他也會在相隔兩岸的時候，在被寬闊海洋分離的那些年裡，亦或是在柏悅只兩牆之隔的相處里，靜靜地，默默地，想著她嗎。

  季明珠抬眸望向他，恰逢江寂低下頭來。

  一個仰望，一個俯首。

  四目交匯。

  兩人默默地站著，也就這麼默默地......望著對方。

  空氣在這一刻似乎都靜止了，流動因子緩緩蒸發。

  唯有季明珠的感官，在這初春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上午，被無限地擴張，放大。

  她覺得自己這幾天所一併接收到的，有關江寂隱匿在暗處的那份心思，愈發沉重。

  叫人承受不來。

  兩人相望無言的時刻，江寂率先開了口。

  「發什麼呆？」

  他已經改好了新的備註，手臂伸過來，先是揉了揉她的秀髮，繼而才將手機遞給她。

  季明珠捂了捂自己的臉頰，「我沒發呆.........」

  她順勢接過來，視線往下，落到自己的手機界面上。

  之前的【拳擊江】已經被他改成了——【飼養員】。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蓋棉被。

  豬豬：純聊天！

  **：那不蓋了。

  豬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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