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Rose x K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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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視線驀然交匯。

  江寂看到是她,薄唇微抿,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始終沒再開口。

  空氣瞬時安靜下來,瀰漫著詭異的沉默。

  林曼兮眉眼一動,順著江寂的視線看過去,也就是這麼一眼,還想再勸勸他的話語登時喀在了喉嚨里。

  她望著站在玄關里的季明珠,「明珠......你怎麼回來啦?」

  季明珠從剛開始到現在就一副冷冷靜靜的模樣,聽到林曼兮這樣問,她扯了扯嘴角,笑了下,「我和連棠吃完飯也沒什麼事,就先回來了。」

  繼而,她視線直接撂過江寂,只定定地看向林曼兮。

  「伯母,那你吃過飯沒?」

  「.........吃過了,我就是特地挑吃好飯這個時間點過來的。」林曼兮說著拼命地朝著一旁的江寂使眼色,奈何這人紋絲不動。

  「好的,我現在有點累,先回房休息了。」季明珠說著,朝著自己的臥房裡走。

  林曼兮覺得她是逛街逛累了,連忙應了聲,「誒好的,累了就去休息,晚上我給你們倆做飯啊。」

  她也不知道,剛剛江寂那番說辭,被季明珠聽去多少。

  等到季明珠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內側,林曼兮抬手便往江寂的背上劈,「我要被你氣死了!」

  「你這樣說人姑娘,她聽了心裡能好受?!」林曼兮突然後悔自己問出了放下那個問題,關鍵是,她也沒想到江寂的回答是這般。

  再者,她也沒能預料到,季明珠會在這個時候趕回來。

  江寂默不作聲,但是氣勢卻凜冽。

  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近似孤獨和生人勿進的冰冷。

  林曼兮方才湧上來的,對於江寂的那點子心酸盡數消失,「我是不管了.........就看你接下來怎麼辦吧!」

  說完,她似是覺得不解氣,抬手又往江寂的脖子那兒劈了掌。

  江寂都默默地承受著,身形紋絲不動,視線卻一直緊緊盯著走廊那邊。

  ......

  季明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她腳底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地幾乎拖曳不住腳步。

  她用腳踢上門,直接摔進了床上。

  腦海里不斷被沖刷的,都是剛剛江寂的話。

  一幕又一幕,分明離得那麼近,聽起來卻又很遙遠。

  他說:【到底只是聯姻。】

  他說:【不來電。】

  季明珠想起江寂剛剛的模樣,下頜稍稍勾起,語氣淡漠,側顏如霜。

  那樣的疏離,仿佛她是他的累贅一樣。

  這樣的場景,乍又讓她回到了高二那年。

  他冷聲拒絕她的時候。

  是啊,明明是發生過了的事。

  怎麼會忘呢。

  那些埋藏在記憶里,已然刻進骨髓,毗鄰血脈的地方,有著季明珠這麼多年來想要忘,卻又忘不掉的過往。

  她像是一隻不怕痛不怕風雨的小刺蝟。

  即便摔倒了,將自己弄的遍體鱗傷,卻仍然倔強地豎起渾身的軟刺,向外宣稱著,我很堅強。

  季明珠永遠都會像明珠一樣閃亮。

  她高高揚起的下巴尖,永遠不會為誰低下。

  但現在.........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跳樑小丑,無形之中便被人貼上了「自作多情」的標籤。

  甩開回憶以後,季明珠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細細回味過來,她覺得自己的氣都可以去沖天而上再帶架小飛機了。

  回國以來,明明最開始對他愛搭不理的是她!

  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未曾主動過。

  之前少女心破碎的時候,季明珠也曾無病呻吟過一段時日。

  但是,畢竟是青春年少,過去了就過去了,誰還沒點過往。

  .........她給他臉了還!

  江寂就還能說出那樣的話!

  反正就算是說.........

  那也應該是她對他不來電!

  季明珠滿腔憤慨,全然是未能提前一步表示嫌棄他的不甘。

  她的視線緊緊盯住躺在一側的sally雞,「可別怪我了,我今天要揍的你,第三條腿都沒!」

  發泄過後,sally雞的黃毛凌亂,橘唇腫的像是香腸。

  季明珠看著靜靜躺在那小雞公仔旁邊的禮物袋,煩躁地推遠了點。

  ......

  當天晚上,因為某種原因,林曼兮留宿了。

  她留在這裡以後,理所應當地攔下了還要去公司的江寂。

  「接下來還要一起工作上班,你這樣也不是辦法,躲的了一時躲的了一世?」看著昨天江寂的表現,林曼兮潛意識裡覺得事情也不像是江寂口中所說的那樣。

  江寂眉尖緊蹙,俊臉緊繃著,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當晚,季明珠沒有出來吃晚飯,說是要睡覺。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也還是不見她的身影。

  林曼兮覺得奇怪,還沒等她去敲季明珠的房門,她接了個電話。

  電話里,季明珠說自己要回家住幾天,讓她不用擔心了。

  之後的江氏,她緩幾天再來,之前交待給她的工作,她都認真完成了,不存在遺漏。

  季明珠這樣子,便是某種意義上的「冷戰」了。

  到了這個時候,林曼兮反而不急了。她笑著將季明珠的原話傳達給了江寂,「你們倆啊慢慢熬吧,我真不管了,之後哪天真到了退婚的地步,你再告訴你媽我唄。」

  ......

  季明珠收拾了點行李,直接回了季宅住。

  她也沒有其他的事。

  她單純覺得,現在住家裡,要來的輕鬆方便多了。身心在熟悉的環境下打開,可比繼續待在柏悅那邊好。

  江寂不是對她不來電嗎。

  好啊,那她就不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連電的來源都沒!

  按照他說的,反正兩人就只是聯姻。

  那她那麼糾結幹什麼?

  兩人也沒什麼山盟海誓,再者,江寂平日裡也沒虧待過她。

  兩不相欠。

  只不過——季明珠再次回想到這兒,還是覺得心裡有些堵堵的。

  季少言看季明珠回來住只是詫異,也沒往她跟前湊,大概又朝著誰打聽了下,才隱隱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但是江寂的那番話,林曼兮無論如何也沒可能朝外隨口就說,等到季少言打電話過來詢問,她才鬆了口。

  季少言難得大發脾氣,但是礙著林曼兮的面,他不好意思發作。

  只不過.........他季少言捧在手裡都覺得要化了的寶貝,居然是被江寂這麼個對待法?!

  虧他當初覺得江寂這人是真不錯,家世好,模樣精緻,又符合眼緣,又.........

  思及此。

  季少言只暗自罵了句臭小子,就又去哄季明珠了。

  他進房的時候,季明珠正趴在床上看平板里的視頻。

  回來季宅住的這幾天,她足不出戶,平日裡因為要拍視頻愛跑愛逛的人,說什麼也不出去了。

  季少言派出了連棠都沒轍。

  「你準備在家裡住幾天?」季少言坐在床側,撥了撥她的頭髮。

  季明珠語氣有點悶,她拿起草莓往嘴裡一個又一個地塞,」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麼急著趕我走啊?」

  季少言笑了下,「這麼說,你已經嫁出去咯?」

  季明珠動作頓了頓,順著季少言的話繼續掰扯,「那就是我還沒嫁出去的時候,就被你拋棄了。」

  「那你整天待在家裡也不是個辦法,我昨天回來的時候聽李嫂說,你一整天都沒下過樓,飯都是她給你端上來的。」季少言前兩天忙,只是打電話詢問了下,今天才有空回來。

  「我樂意啊。」季明珠說著給季少言也塞了一顆白草莓,「爸爸,你嘗嘗這草莓甜不甜。」

  「別撒嬌啊。」季少言拿她沒辦法,這樣說完以後,還是認命一般接了她的殷勤,「江氏那邊這幾天不去就算了,你出去拍拍視頻,上上瑜伽課,這樣總可以了。」

  「這時候又不反對我拍視頻了?」季明珠說著,白嫩的腿在空中蕩漾了一番,」瑜伽課我請假了幾天,剛好我那個老師也有事,我就是想去,也去不了。」

  季明珠長相隨他,男的眼泛桃花盡顯妖孽,但若是放在女的身上,便是嬌艷的美人相了。

  她撅起嘴的時候,其實和她母親最像。

  只不過季母天性柔和,很少有耍小性子的時候,難得一見。

  季少言看她這樣,語氣緩和下來,「你放心,爸爸這次給你做主。」

  「誒別啊——」季明珠拖了長音,連忙側過身來,直接拽住季少言的手臂,」就這樣吧爸,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我當初回國答應這樁婚事,也是因為你承諾會讓我繼續拍視頻,不干涉我。」

  或許,不僅僅是因為這些。

  但到了這時候,她也覺得無所謂了。

  大不了再藏一次。

  季明珠懶得掰扯太多,這世上實在是有太多事情說不清了。

  「反正我還好,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脆弱。」

  季少言盯了她一會兒,只緩緩道,「你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當然了~」季明珠嗓音稍稍抬高,「就當是白嫖了個帥哥唄,我也不吃虧。」

  「聽你這語氣,確定吃虧的不是你?」季少言狐疑地盯了會兒她。

  季明珠腦海里隨著季少言的這句話,立馬飄向許多她和江寂在浴室里的,在溫泉里的,在各種地方不可描述的畫面。

  她頓了頓,繼續強調道,「我不管,那也是我嫖他!」

  什麼嫖不嫖的。

  季少言聽了這句話,罕見的無語凝噎了會兒。

  不過或許是季少言的那番話奏了效。

  晚上的時候,季明珠下來了。

  「別看了,舒玉華不在。」季少言雙腿交疊,懶懶斜靠在沙發上,看著四處張望的她。

  季明珠聽了哼一聲,跑到李嫂那裡蹭蹭,想要喝糖水。

  再出來的時候,她端著杯李嫂親自做好的養容養顏的糖水,直接坐在季少言旁邊。

  「爸,跟你商量件事兒唄。」她緊緊挨著自家親愛的爹。

  「嗯?」季少言聞言應了聲,略抬起眼皮。

  季明珠用調羹在糖水碗裡蘸了蘸,」我準備去瑞士一個星期。」

  「怎麼突然想去瑞士了?」季少言疑惑開口。

  「就我那個瑜伽老師你知道的吧,她常年住在那邊,我聽她描述瑞士的風景,很漂亮的樣子,所以想去一趟。」

  季明珠說著,緊接著又來了一句,「我不是偷懶啊,我就是——」

  她桃花眼裡亮亮的,「單純的想去走走,看看。」

  在那個風雪國度里,在大自然的感受下,或許有些事情,該有自己的定局和答案了。

  季少言還沒搭腔,季明珠看向他,「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一趟回來以後我直接進入季氏,來幫你吧。」

  ......

  季明珠說是走幾天,但在那之後都沒回柏悅。林曼兮惡狠狠地揪了江寂的耳朵,雖然她說了不再管兩人之間的事了,但是動作上還是很誠實的。

  而她走了,江寂反倒是又不怎麼去公司了。

  有時間就回柏悅,跟座佛一樣地定在那兒。

  視線也緊緊鎖住她的房門,未曾移開半分。

  林曼兮臨走時候的話語一直響徹在江寂的耳邊。

  退婚這個字眼簡直像是平地一聲驚雷,直接敲響了江寂的警鐘。

  他聽到此的第一反應就是,怎麼可能。

  這樣的想法,從他準備回國的時候開始,就沒有出現過,哪怕是一次。

  如若是真的像他所說的要放手.........

  他不願,也不想。

  江寂反反覆覆了幾天,終於在某天清晨豁然開朗。

  這一生,他鮮少有自己所追求的東西。

  即便不能好好地握住,他也想,多多放任自己的心。

  總歸她還是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

  只要季明珠不提出任何有關解除婚約的事,那麼,他也願意在既定的時間裡,在原地停留徘徊,等她。

  這份極有可能消失殆盡,來之不易的兩人相處,他也不想再浪費了。

  江寂抹去自己所有的情緒,直接開車驅往季宅。

  進門的時候,迎接他的是李嫂。

  客廳里空蕩蕩的,沒有人。

  「小江來了啊,來找我們小姐的?」李嫂領著他去了大廳里。

  江寂點點頭,「嗯,我來接她回家。」

  不知道是哪個字眼戳到了李嫂,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小姐前天的飛機,去了瑞士,昨天應該落地了。」

  江寂消化了一會兒李嫂的話,頓了頓,「瑞士?」

  「......她去多久?」江寂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嗓音削薄寡冷的,都不像自己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她不可能一直都在那兒的,你放心吧。」

  李嫂笑了下,繼而猶豫了會兒,還是緩緩開口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都是小年輕,有什麼話不能敞開說呢,你們本來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就比我們老一輩的強,彆扭來彆扭去,也不好啊。」

  江寂聽了垂下眸來。

  其實不只是李嫂,之前肖譯,林曼兮都曾這樣說過。

  可這說的容易,認真實施起來有多難,恐怕只能自身體會了。

  江寂性子使然,引得他慣於將情緒隱藏在皮相之下。

  而經上位者氣勢的沉澱,這份寡言在帶給他無上決策能力的同時,也註定了他在表達溝通方面的缺失。

  商場上無需多言,但其實在生活里,是十足的相反。

  江寂聽了李嫂的話,思索良久。

  就在這時,身側的木質樓梯傳來踩踏的聲響。

  江寂轉過身來,放眼望去。

  季少言站在樓梯的半中央,也沒繼續往下邁了。他陰沉著臉,對江寂說了聲,「你跟我來書房。」

  ......

  一路到了書房,季少言也沒多給江寂一個眼神。

  他的書桌上放置的有茶具,季少言用手指了指,「自己給自己倒。」

  江寂也沒有面露難色,一張俊臉冷冷清清的。

  他不疾不徐地開始倒茶,不過在盛滿第一杯的時候,江寂緩緩地推給了坐在對面的季少言,開口道,「伯父,請。」

  季少言哼了聲,「你還知道叫聲伯父啊,那天說出那樣的話,你把我的臉往哪兒擱?」

  江寂沉默不語。

  「我後來覺得不對勁,又去問肖譯了。」季少言看著他,沒有把話說全,刻意藏了點留白,「我現在只是想問你,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江寂薄唇輕抿,神色沒有任何波動,「她不提出退婚,我會繼續我們的婚約,直至結婚生子。」

  「那你的意思是,她要是已經提了,你也就真退了?」季少言手裡把玩著夜明珠,直接反問過來。

  江寂這會兒沒再吭聲。

  季少言覺得也是時候了,徐徐道來,「可是江寂,你有沒有想過,僅僅是因為我鍾意你,我就會把明珠給你嗎?」

  反過來想,僅僅是因為江家鍾意季明珠,江寂就會同意了嗎。

  有時候多麼簡單的道理。

  但有人被蒙在鼓裡,陷入了死循環,怎麼也醒不過來。

  江寂黑眸微亮,繼而又滅了下去,他嗓音清凌凌的,「可是江默那邊,不好說。」

  「這從頭到尾,就不關江默的事。」季少言將夜明珠放回匣子裡,「我自己的女兒,我還不清楚。」

  「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季少言點到為止,繼而,他語氣鄭重,「我不允許我的女兒,受到再一次的傷害。」

  江寂得了季少言的話,只覺得內心那股被勾出來的情愫,被無限的放大。

  只需要再進一步,再進一步,他便能親手撥開雲霧。

  如果說,現在已經不關江默的事。

  那麼,他是否可以。

  或者是,他已經可以了。

  「您在這兒,我先走了。」

  江寂利落地起身,剛要開門出去,又被季少言喚住。

  「等一下。」

  季少言拿給他一個禮品袋,「明珠臨走前說給你的,要你過來的時候拿給你。」

  話落,季少言在他肩側拍了拍,懶懶散散地走了出去。

  書房內,只留有他一個人。

  江寂站在這兒,盯著這個看了很久,沒動。

  繼而,他緩緩地拆開,看那個小方盒子露出原本的面貌。

  深藍絨的表面上,潔白的蝴蝶結被褪去。

  盒內留有一對帶鑽的袖扣,和一方帕子。

  江寂用指尖輕挑了下,那帕子繼而緩緩的展開。

  是用金絲碎綢挑絲挑出來的手工定製,仿古韻的厚透紗黑款,簡單大方,淡雅中顯露著貴氣。

  帕子中央,綴有暗線而繡成的雞仔。

  江寂視線落到右下方,那裡相輔相成,落款的,是一隻豬崽。

  他看向一旁的小禮盒,留有一張賀卡樣式的東西。

  上面的筆跡娟秀窄細——

  【江總,生日快樂呀。】

  江寂喉頭微動,他的心頭像是被放進了壓縮機里,有一茬沒一茬地收縮再膨脹。

  一種壓抑多年的情感在此刻見了光,矢無虛發,朝著明亮的方向,拼命的蔓延。

  他收拾好袋子,拿起來攥在手裡。

  邊下樓梯邊給應助理撥了個電話。

  「江總?」

  江寂的聲音冷而堅定,「幫我訂一張,目前最早去往瑞士的飛機票。」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我就來了。

  豬豬:哦。

  **:來了你就別想著下床。

  豬豬:?這是人話嗎!

  是的只敢在作話里逼逼的醬雞哥哥~但也別嘲笑,我怕他以後騷到開出花,嚇死你們!感謝在2020-02-2101:19:48~2020-02-2204:24: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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