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薔因為自己要考北大的偉大夢想,被迫回到教室里坐好。
她繼續探索著這個名叫許靈的女同學的秘密。
阮薔將手探進抽屜里,這次摸出來一張成績單。
上面是高二年級第二學期開學考試的排名。
全年級一共三百多名學生,這個許靈排倒數第二。
阮薔有些慶幸她是從倒數第一往上看的,將成績單放下之後,她又從抽屜里摸出一個粉色的筆記本。
直覺告訴她,這一定是關鍵線索。
她翻開,從第一篇開始看。
「那個土包子除了成績其他方面哪一點比得上我?
他為什麼不喜歡我。」
「今天升旗儀式結束我看到他從台上下來的時候對著那個土包子笑了。
他笑起來真好看。
但為什麼他從來沒有對我笑過。」
「如果梁月能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今天我聽到他和梁月說他會在北大等她過去找他。
想去北大找他?
梁月你休想!
去北大找他的人只能是我。」
許靈每天的日記都很簡短,寥寥幾句話,全部圍繞著「他」展開。
阮薔想,這還真是一個愛而不得的校園愛情故事,一個學渣為了自己的男神想上北大。
她有些好奇這個「他」是NPC還是嘉賓。
剛這麼想,往後翻了一頁,就看到日記本裡面夾著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男生穿著白底藍邊的校服,脊背挺拔,側顏線條凌厲而流暢,膚色冷白如玉。
從角度看應該是上課時被人從窗外偷拍。
阮薔一邊感嘆這個許靈可真有眼光,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照片塞進了自己外套口袋裡面。
正好她缺一些能給她安全感的東西,就拿這張照片當護身符好了。
下一秒,她的耳麥里就響起系統無情的聲音。
「違規提醒,請嘉賓將其他嘉賓的照片放回原位。聲明:違規次數超過一定限額將視為出局。」
……至於嗎?
就一張照片至於嗎???
阮薔不情不願地拿出孟亦的照片,放回了許靈的日記本裡面。
她又大致往後翻了翻,日記內容相差不大,都是對梁月的羨慕嫉妒恨,和對那個「他」的真情流露。
直到有一天,許靈寫了五個字——梁月自殺了。
接著從第二天開始,她每天都會在日記本上寫上一個數字,像是在倒計時。
數字寫到30,也就是梁月自殺後的第三十天,許靈終於又寫下了五個字——周淼自殺了。
然後是第六十天:蔣芳也死了,這個學校的詛咒靈驗了,現在宿舍就剩我一個人了,我逃不掉了。
後面依舊在倒計時,許靈的筆跡越來越凌亂,日記最終在第八十八天停了下來。
阮薔辨認了半天,才認出那五個字是——我也快了吧。
她想了想,今天應該是梁月自殺後的第八十九天。
阮薔從筆袋裡抽出一根筆,在日記本下一頁上寫了幾個字。
副導演立刻拿起對講機說道:「讓阮薔的跟拍攝像將鏡頭拉近一點,看看她在紙上寫了什麼,是不是譴責我們節目組喪盡天良的話?」
下一秒,屏幕上出現了六個大字——封建迷信要不得。
導演組都笑了起來,監控室內的氛圍一片祥和。
阮薔將自己的劇情探索得差不多了,趁講台上的群演背對著她一板一眼地在講課,她悄悄回頭想要打探晏蘇那邊的消息。
結果就看到晏蘇手撐著下巴,正在悠然自得地閉目養神。
阮薔:「……」
她輕咳了一聲,沒等晏蘇有所反應,身後傳來群演中氣十足的吼聲:「許靈,站起來把《琵琶行》背一遍,背不出來晚上九點到我辦公室繼續背!」
晏蘇睜開眼睛,唇角微勾,一臉「同情」地看著她:「你挺慘啊。」
阮薔:「……」
蘇姐你這幸災樂禍得未免也太明顯了一點叭……
少女慢吞吞地站起來,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樣地開始背:「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
一首詩背完,除了中間某一句磕絆了一下,其他部分都十分順滑流暢。
台上的群演有些尷尬。
總導演眯了眯眼睛:「這小姑娘可以啊,高中課文竟然還記得這麼清楚。」
副導演:「記性好唄,我現在也還記得岳陽樓記怎麼背呢。」
總導演點了點頭:「那你背給大家聽聽。」
副導演:「……」
這邊導演組在聊天,那邊群演只好自己發揮了,「上課吃東西,頂撞老師,不治治你你都要上天了,今天晚上九點到我辦公室等我!」
他的話音剛落,放學鈴聲就響徹了整個校園。
耳麥里系統聲音再次響起來:「請各位嘉賓現在前往校園東餐廳集合,節目組已經在三樓為大家好了準備豐富的晚宴。」
阮薔轉身:「蘇姐,你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嗎?」
晏蘇從她空空蕩蕩的課桌肚子裡面抽出僅有的一朵白色玫瑰花,花瓣已經有些許枯萎。
!!!
阮薔想到什麼,驚懼地看了一眼晏蘇,然後二話不說拔腿就從教室門口跑出去了。
導演組這邊都準備暫時收工了,看到阮薔被嚇跑了,急急喊道:「跟拍攝像快追上去!」
阮薔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段會在播出之後成為她的個人名場面之一,並配以字幕——
【封建迷信要不得,轉頭就蹦三尺遠。】
*
阮薔跑出去十幾米遠後才冷靜下來,她又鼓起勇氣,折回去找晏蘇。
此刻教室里只剩晏蘇一個人,她站在夕陽的餘暉里,手裡緊緊地抓著手機,脊背單薄清瘦,冷艷的眉眼間有一股決絕的凜然。
片刻,她平靜地說道:「放著吧,熱搜不用管。」
說罷,晏蘇摘下耳機,掛掉了電話。
看到阮薔,她的表情瞬間恢復了正常,漫不經心地說道:「走吧,我們去餐廳。」
阮薔什麼也沒有問,乖巧地點點頭。
兩人在餐廳門口碰到了迎面走來的姜晟和池一然。
池一然苦著一張臉:「蘇姐,薔姐,你們有沒有被罰晚上九點到教學樓打掃衛生?」
阮薔搖了搖頭。
池一然立刻露出了羨慕的表情:「所以沒有老師刁難你們讓你們解題嗎?」
阮薔深深嘆氣:「有,我晚上九點要去教導主任辦公室。」
池一然也跟著嘆氣,「節目組也太變態了,我這個藝術生在這裡竟然是個奧數班好學生,那個NPC竟然讓我上台解奧數題。」
阮薔好奇地問:「就只讓你一個人上台解了嗎?」
姜晟覺得有點丟人,抬手摸了摸鼻子:「不,還有我,我也沒有解出來。」
阮薔安慰道:「沒事,就算你們解出來了,NPC也會隨便找個藉口讓你去送死的,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她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聲音越來越輕:「早知道我就不浪費時間去背那麼長的琵琶行了,背得口乾舌燥晚上還是得去送死。」
池一然將手中的冰鎮氣泡水遞到她眼前,「薔姐,你喝嗎?我和晟哥剛經過超市的時候順手買了一瓶。」
阮薔確實有點渴,她知道節目組肯定準備了很多水,所以只要忍到餐廳就好了。
她問道:「你不喝嗎?」
「嗯,我不渴。我就是覺得瓶身好看就買了。」
頓了頓,他決定實話實說:「其實我是代言人,我在給自己沖業績呢。」
阮薔被他逗笑了,將水接了過來,一口氣喝了好幾口:「謝謝呀。」
池一然擺了擺手:「不用……」
沒說完,他就一溜煙往不遠處躥了出去:「孟前輩,蔣前輩,你們今天晚上的任務是什麼啊?」
蔣昭言簡明扼要地說:「搜查圖書館。」
幾人匯合後,前後錯落開,一道往餐廳裡面走。
池一然又想起來什麼:「對了,剛剛節目組說的違規提醒是什麼意思啊,是我們中有誰拿了其他人的照片嗎?」
他的話音剛落,阮薔就發現孟亦朝自己看了過來。
「……」
她避開他的視線,裝作沒聽懂的樣子,保持著安靜。
餘光里,男人唇角弧度微微上揚,盯著她的眸子漆黑而幽深。
節目組雖然喪心病狂,但是在食物上完全沒有虧待他們的意思,準備了日料、法式、越南菜各式各樣的料理。
阮薔看到有這麼多好吃的,很想敞開了胃吃,但是最近她的體重在九十的邊緣岌岌可危。
作為一個女明星,她需要控制一下了。
於是她吃到七八分飽就停筷子了。
而這時,餐廳里也就剩下她和池一然這個還在長身體的未成年了。
其他四個人可能都有自己的私事要辦,沒吃多少,就陸陸續續地出去了。
餐廳頂樓上面有個天台。
H市夜晚溫度宜人,晚風吹得人舒舒服服的,阮薔和池一然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餐廳。
她原本想上天台吹風,一隻腳剛邁過門檻就看到欄杆前已經站了一個人。
樓道微弱的光剛好將那人姣好美麗的身體輪廓照亮,而天台其他事物均隱在暗處和黑暗裡。
晏蘇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過身。
她輕倚著欄杆,嘴角咬著根細長的女士香菸,但沒有點燃。
阮薔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視線一直往那根未點燃的香菸上落。
晏蘇覺得好笑,拿起煙盒輕輕地敲了敲:「想試試嗎?」
「……」
阮薔立刻將腦袋搖得跟一隻撥浪鼓一樣。
剛想說話,旁邊就響起一聲喑啞的笑:「別教壞我家小姑娘。」
男人嗓音低磁,尾音壓著上揚,像是帶了小鉤子。
阮薔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反應了好幾秒,才想起來用眼神質疑匿在黑暗裡的男人。
誰!是!你!家!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