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已經沒有底線了，他的無恥，他身為男人最卑劣原始的反應，都被姜梨看到了。
不過聽到姜梨已經有力氣逗他，想必已經好多了，在羞愧的同時又有些慶幸，她沒事了就好。
面對姜梨的挑釁，他勸告自己，自己是個男人，怎麼能被女人牽著鼻子走！
於是他放下手臂，睜眼瞬間對上姜梨有些濕潤的眼睛，她微微抬頭看她，白皙細膩的手指正在不緊不慢地扣扣子。
視覺衝擊，絕了。許長夏知道自己栽了。
他生怕自己有更禽獸的反應，單手箍住姜梨的細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起身，換姜梨坐下。
「校醫來了！」陸晴朗人沒到聲音已經到了。
許長夏聞言轉身離去，酷酷地丟下一句：「有事打電話給我，電話號碼發給你了。」
片刻後，姜梨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耳後根，有些發燙。
*
得知姜梨中暑，林央央急得當晚就在姜梨學校旁邊訂了酒店，打了半小時的車來找姜梨。
雖然都在溪南，但林央央的學校在郊區，而且學校管得特別嚴，沒辦法經常來找姜梨。
林央央穿著一身多巴胺色彩的衣服，頂著一頭粉色的中長發，來來回回地踱步，顯得特別惹眼。
一看見穿著一身白色寬鬆連衣裙的姜梨，林央央生猛地撲了上去。
「阿梨阿梨！你沒事吧！」
姜梨渾身僵硬，任由林央央抱著，她又鬆開手，掐住姜梨臉上的肉。
「怎麼一周不見，你的臉都沒肉了？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姜梨的皮膚泛起一圈雞皮疙瘩，好像還是沒辦法和人過於親密地接觸，哪怕是已經努力適應了十九年的林央央，她還得再適應一下。
「現在去吃飯。」
姜梨知道林央央最擔心她的三餐，乾脆帶她去吃飯，讓她安心。
「好！你要帶我去哪裡吃？」聽到姜梨主動說吃飯，她是開心的。
「 the moment。」姜梨邊說邊帶路。
林央央意識到剛才自己有點太激動，可能把她這表姐嚇到了，這下子小心翼翼地拽著她一點衣角，重新一點一點地拉近距離。
想到林央央不喜歡走路，她指了指路邊的共享電動車。
「央央，你會騎嗎？」
林央央用力點點頭，操作熟練地掃了一輛共享電動車，戴好頭盔後朝姜梨招了招手。
「走，老錶帶你兜風！」
然後她又回過頭說：「來，抱著我的腰！」
姜梨猶豫了幾秒，把手搭了上去，林央央抓住她兩隻手，把她纖細的腰圍了一圈：「扶好了哦！」
她點點頭，在後頭給林央央指路。
林央央忍不住低頭看了看姜梨的手臂，在黑夜裡白得刺眼，又纖細得脆弱，忍不住鼻頭一酸。
姜梨大多數時候都穿黑色或者白色衣服，林央央其實特別怕看見姜梨穿白色連衣裙。
因為會讓她想起十二歲那年，第一次見舅舅打姜梨的畫面。
十二歲以前，她每年只能在暑假和寒假的時候見到姜梨。
小女孩都喜歡洋娃娃，她很喜歡姜梨這個比她大100天的表姐，因為她長得特別漂亮，像個洋娃娃似的，看一眼就挪不開視線。
正常人被人狂熱地盯著，鐵定會覺得不好意思，但是姜梨沒有反應，偶爾跟她對視一下，就淡淡地移開視線。
林央央回想起來，她沒有在姜梨臉上看過任何表情變化，最多是蹙眉，抿唇。
也許是出於血緣，也許是天生的好感，她就是喜歡姜梨，很想靠近她。
「媽媽，阿梨為什麼不能跟我玩？」
林母噓了一聲：「你姐姐要學習，沒空跟你這個皮猴子玩。」
「姐姐不是跟我一個學校嗎？初一都開學一個月了，我怎麼沒見過她去上學？」
「因為你舅舅花了幾百萬請老師給阿梨一對一輔導，以後阿梨是要考B大的，你呢，一天到晚只會玩。」
林母白了在懷裡撒嬌的女兒一眼。
林央央不解，手機都顧不上玩了。
「玩跟學習不衝突呀！姐姐太可憐了，一天到晚在家裡學習。」
她暗自在心裡下了決定，趁著姜程開車出去，偷偷敲響了姜梨的房門。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打開，一張精緻到令人失語的臉，搭配著沒有靈魂的眼神，就像一個精緻的娃娃。
姜梨只是歪頭看她，沒有說話。
「姐姐，我們出去玩好不好？我喜歡的歌手在B廣場開live，一起去看！」
漂亮的玩偶瞪大了眼睛，而且會說話了：「我爸不准我出門。」
怎麼會有人聲音也這麼好聽，林央央圓潤的臉蛋浮上了紅暈。
「我們翻牆出去，我剛去考察了路線，從你陽台爬樹下去就好了！」
姜梨遲疑地思考著。
「我保證不會被發現的，我家司機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兩個小時我們就回來！」
姜梨終於點了點頭。
林央央每年寒暑假都被送回農村老家放風，帶著全村的孩子爬樹玩水，壓根兒不像城裡嬌養的。
事實上她家本來就是農村的，靠著舅舅姜程發家，所以她林母特別聽哥哥的話，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
而姜梨做過最激烈的運動就是一周一次的騎術課，對於爬樹毫無經驗，只憑直覺往下爬。
兩人跳下樹的瞬間，姜梨心跳驟然加速，興奮得指尖都有些發麻，蒼白的小臉也染上了紅暈，兩人不由自主地相視一笑。
姜梨不笑的時候像洋娃娃，笑起來像仙女，把林央央看懵了。
這一天，姜梨第一次到鬧市玩耍，第一次看live，第一次自己親自花錢買東西。
「阿梨，你試試這條白裙子，一定好看得像小仙女！」
姜梨點點頭，乖乖地任由林央央打扮自己，滿足了林央央玩洋娃娃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事故，路上堵了好一會兒，導致兩人到姜家的時間超過了預期的兩小時。
姜梨心裡著急，自個先回家，剛進門就碰見了氣壓極低的姜程。
「去哪了？誰帶你出去的？」
姜程戴著金絲眼鏡，站起身時扶了扶鏡框，仔細看才會發現他埋藏在眼底的暴戾。
「女孩子家家的到處亂跑，被人拐走了可怎麼辦。你要是個兒子，想去哪去哪，可惜啊，你媽就是生女兒的賤命。」
姜梨奶奶戴著老花鏡看電視，對姜梨外出的表現很不滿。
「你六歲那年，你媽就是這樣出了門再也沒有回來。她嫌我窮，嫌我沒考上省狀元，你是想學她嗎？啊？」
小孩手臂粗的木棍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姜梨背上，姜梨一聲不吭，紋絲不動地受著。
林央央站在大門外，被嚇得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要衝過去護住姜梨，就被媽媽捂住了嘴巴，拖回自家車上。
她看見舅舅一邊怒吼，一邊用木棍打姜梨，打在林央央送的白色連衣裙上，很快瘦削的身子像紙片一樣撲倒在地上。
她一動不動的，像是被打暈了。
林母問林央央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如果姜梨供出林央央，姜程不知道會怎麼懲罰林家。
她明明跟姜程的司機打聽過，姜程要6點鐘才回來，怎麼5點就到家了。
後來她才知道，是姜梨的後媽鞏帆想辦法把人引回來的。
在這座華麗的別墅里，住滿了想要將姜梨生剝活吞的人。
這件事十二歲的林央央心裡落下了陰影，以至於這些年來，林央央還會夢到那一天，醒來馬上聯繫姜梨，確認她還活著，慢慢地關心姜梨就成了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