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帝臉色陰沉,他開口道:「你的意思是,你祖母和你母親,是母子?」
雲初微點點頭:「從面相和親緣卦象來看,確實是母女!」
天啟帝臉色難看,繼續問道:「那雲獻呢?」
雲初微淡道:「並未給他算過,但是,既然我母親是祖母的女兒,那雲獻就不可能是我祖母的兒子。我祖母應該不至於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
再怎麼樣,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自己的兒子吧?
天啟帝怒道:「你的意思是說,雲獻根本就不是雲相國的後代,也不是你祖父的血脈,但是,他們還是給他請封了侯爵?」
雲初微見天啟帝大怒,再次單膝跪了下去。
天啟帝見狀,似乎更加生氣了:「你跪著做什麼?這件事,難道你也參與了!」
雲初微:……
這話她怎麼回答?
雲獻封侯的時候,她都沒出生呢。
所以,她又站了起來。
這一次,她不再開口了,也沒有任何動作。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等待天啟帝的後續。
天啟帝似乎憤怒了很久,隨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又緩和了些許,最後漸漸釋然了。
雲初微不知道天啟帝到底想到了什麼,但她覺得,自家祖母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天啟帝抬頭看向雲初微,開口說:「你祖母,確實是欺君之罪。但是,她應該是有苦衷的!你祖父,當年為了救我,受了重傷,傷及根本,不能再有子嗣。若不是當時你祖母懷有身孕,只怕雲相國最後一點血脈都沒法保下來。」
天啟帝頓了頓,才開口道:「你母親需要一個兒子來繼承這個侯爵,朕明白。朕不追究她的任何責任,但是,這件事不能傳出去!除了朕和你,和之前知道這件事的人,不能再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了,明白?」
雲初微認真地點點頭:「臣知道。」
「至於雲獻……」天啟帝臉色陰沉,眼神之中帶著幾分狠戾,「他當這個侯爺,已經夠久了,讓他儘快退位讓賢吧!」
雲初微看天啟帝,開口說:「陛下隨便下一道聖旨,奪了他的侯爵之位不就好了?」
天啟帝眼睛微微眯起,眼眸中滿是危險之意,他說道:「朕豈是隨隨便便就下旨奪爵的皇帝?更何況,雲相國的侯爵職位,是太宗親封,匾額都是太宗親自提的,豈能隨便褫奪!」
天啟帝說完,稍稍頓了片刻,才繼續說:「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死人才能永遠守住秘密!」
雲初微看向天啟帝,知道他是對雲獻動了殺心了。
這其實也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想到什麼,朝著天啟帝問:「陛下覺得,雲獻知道自己的身世?」
天啟帝冷淡地開口:「以防萬一!」
雲初微不語。
天啟帝看著雲初微,繼續道:「你不必親自動手,弒父不祥。興許會讓你喪失卜算的能力。你將他的致命把柄給朕就行!朕自會處理!」
「遵旨!」雲初微說道。
天啟帝稍稍點頭:「去吧!」
天啟帝說完,卻沒見雲初微離開了。他微微皺眉,似乎有些不悅:「還有什麼事?」
雲初微緩緩道:「卦金……」
天啟帝嘴角微抽:「那不是你自己算的嗎?」
雲初微挑眉:「我自己算的,就該爛在肚子裡。可陛下問了,那便是給陛下算的。」
天啟帝白了她一眼,隨手抓過一塊金錁子,丟給雲初微。
幸好他讓孫家勝準備了這個,並且隨身帶著。
雲初微接住,笑道:「謝陛下!臣告退!」
-
雲初微離開了金鑾殿,發現門外謝暄在等她。
她有些不解,朝著謝暄道:「其他人都走了,你為何還在?」
謝暄開口道:「奉祖母之命,送你回家。」
雲初微不解地挑眉:「祖母?你家祖母?」
她怎麼不記得,謝暄有什麼祖母。
謝暄溫聲道:「是咱們的祖母!她讓我這樣叫她的!」
雲初微聽了這話,笑了笑。
謝暄則是伸出手,牽起了雲初微的手,開口道:「走吧!」
雲初微才走了兩步,就看到謝晟跪在階梯下,正臉色陰沉地盯著她。
雲初微笑了笑,從容地從旁路過。
謝晟只覺得滿腔憤怒,看到謝暄牽著雲初微的手,更覺得怒火中燒。
他恨恨地吐出了四個字,開口道:「水性楊花!」
這四個字,聲音不大,正好可以讓雲初微和謝暄聽到。
謝暄周圍溫度驟然下降,他眼中滿是寒意,渾身殺氣,他鬆開了雲初微,朝著謝晟走了過去。
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提劍將謝晟殺了。
謝晟感受到那令人恐懼的殺意,跌坐在地上,慌忙後退。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令人窒息的恐懼感覺,很熟悉。
雲初微也感受到了謝暄身上的殺氣,她有片刻愣神。
很快,她伸出手,抓住了謝暄的手腕。
她低聲開口道:「謝暄,不要衝動!」
她知道謝暄對謝晟的恨意,不比她少。
也知道謝暄早就對謝晟忍無可忍了。
可即便這樣,他也不能在這裡動手。
這裡可是金鑾殿,周圍都是禁軍和繡衣衛。
謝暄動作一頓,看向了雲初微。
雲初微沖他笑了笑,說道:「宣王殿下沒必要為了一個傻子,賠上自己吧?」
謝暄並未說話。
雲初微彎腰看著狼狽攤在地上的太子,慢悠悠地笑道:「我們大楚堂堂的太子殿下好像被嚇得腿軟呀,該不會是尿褲子了吧?」
謝晟好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重新跪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雲初微繼續道:「宣王殿下不過跟太子殿下開個玩笑罷了,太子殿下這麼容易就被嚇到了,可真是丟人啊!」
雲初微說完,拉著謝暄離開了。
謝晟看著雲初微和謝晟離開的背影,臉色難看。
剛剛謝晟滿身殺意靠近他的時候,他之所以被嚇到,是因為他曾經就死在那種殺氣籠罩之下。
是他!前世一劍將他殺死的那個人!那人的氣息,跟謝暄的氣息完全一致。
可是,不對啊!
上一世,謝暄不是早就死了嗎?
他親眼看著自己的人將謝暄殺死的!
他倒下之後,渾身血污,再也沒有活著的時候那種風光霽月的模樣。
後來,他讓人將他拉去亂葬崗,換了一具相似的屍身放進他的棺木,葬入了皇陵。
他就是讓他死,也得不到香火供奉,永遠做孤魂野鬼。
死掉的謝暄,怎麼可能戴著閻羅面具,指揮鬼面軍隊衝進皇宮,殺了他呢?
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