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這次我沒有騙你
嗡——
就在銅斧即將斬下的瞬間，一道寒光卻忽然從金開賈的眼中閃爍。
心中警鈴大作，這位宗師強者正要錯身閃避，但還沒等他付諸行動，就感到自己的脖頸處傳來細微的刺痛感，然後愈發強烈。
有些茫然的摸向刺痛的地方，這才發現自己的右側的脖頸，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枚劍柄。
準確的說，這是一枚銀質的匕首，此刻劍刃的部分已經完全沒入進他的脖頸……如此致命的傷勢，顯然已經沒有任何為其救治的意義。
撲通一聲，金開賈雄壯的身軀，晃悠悠的倒在了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就如同先前的龍戰也一般。
空氣忽然安靜了下來，無論是慕容瀧還是一眾星月宮的妖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然後神情盡皆緊繃，不動聲色的聚攏起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還有高手！
眾目睽睽之下，只以一柄匕首便要去了金開賈的性命，雖然其中有一些偷襲的成分，但這般凌厲的手段，對方修為絕對差不到哪裡去，最起碼也是一名宗師級別的高手，甚至更強！
然而星月宮的妖人們並沒有發現，就在他們提防暗中之人的時候，無人問津的唐妍，卻是愣愣的看向插在金開賈脖頸處的匕首，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臉上的表情逐漸精彩起來。
緊接著，她抬起頭來，看向了被慕容瀧掐著脖子，當做盾牌一般擋在身前的龍昊，目光流轉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該死！究竟是誰在暗中出手！」
另一邊，原本還得意洋洋的慕容瀧，面色鐵青無比，既是因為金開賈這位心腹的慘死，同時也是對這暗中動手之人的忌憚。
作為在場修為最高之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剛才那一下有多麼的恐怖，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察覺，只看到光芒一閃，金開賈便已經中招，連對方是從什麼方位射出的那柄匕首都無法確定。
換句話說，如果剛才那一下是對付自己的話，恐怕下場不會比金開賈好上多少。
正想著，耳邊忽然響起血肉撕裂的聲音。
循聲望去，卻見那詭異出現的銀質匕首，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操控，竟自行的從金開賈的脖頸拔了出去，伴隨著鮮血的湧出，再次化作一道刺眼的銀色微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攢射了出去。
當先一名星月宮高手來不及反應，被這道銀光迎面撲來，無視對方抬起的武器，仿佛切割豆腐般，直接就從這人喉部穿過。
一條血線在這人喉嚨上浮現，鐺項上頭顱滾落於地的時候，那道銀光已如同收割機般四射，連續切下了六名高手的腦袋。
「什麼鬼東西！走開！」
「妖法！這一定是妖法！！」
「趕緊分散開來！這樣才有活命的機會！」
「可惡！你不要過來啊！！」
……
匪夷所思的殺人方式，如同話本小說中才會有的飛劍之術，此刻卻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看得星月宮的妖人肝膽俱裂，連忙使出渾身解數向四面八方逃竄出去，希望能夠遠遠躲離那宛如死神鐮刀般的銀色光芒，苟得一條小命。
然並卵，這些星月宮的高手修為固然不弱，輕功在江湖上亦屬於一流乃至頂尖層次。
但輕功再快，又怎麼可能快得過光。
瞬息之間，便又是十幾個人頭呱呱墜地，而他們的身體卻因為慣性作用，還保持著快速奔跑的動作。
汩汩鮮血如噴泉般從碗大的斷口處噴灑而出，仿佛染紅了整片草原，畫面無比瘮人。
片刻後，當那縷銀光電射向一名神色驚慌的中年道人時，對方驚怒交加的大吼起來，不顧形象的朝地一滾，將頭深深埋下，避開那要命的銀光。
噗的一聲，宛似貫穿了一層薄紙，那縷銀光自道人的背心刺入，扎進其胸腔之內。
在無法用肉眼看到的視角中，那匕首表面的銀光立時散溢開去，化作凌厲無比的劍氣，瞬間就將道人的五臟六腑炸成粉碎，身體表現亦是被刺破了無數血洞，宛如篩子一般。
至此，除了慕容瀧以外，星月宮此次隨行來到這塞北之地的高手幫眾，全部橫死當場，無一倖免。
「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
一直站在馬車旁邊的慕紫玫和車上坐著的美婦人，看著草原上那些死相悽慘的無頭屍體，神色呆滯而茫然，前者的嘴裡更是發出喃喃自語。
很快，這低語聲就變成了有些神經質的低笑，然後是大笑，狂笑，直到眼角滑落淚水都不曾停下，反而愈演愈烈，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
至於慕容瀧，同樣像是被眼前的場景嚇傻了一樣，木愣愣的站在原地，面神情恍惚，如墜夢中，直到嘴唇被自己咬出鮮血才稍微的清醒過來。
壓抑住心中的恐懼與本能，他並沒有立即選擇逃跑，而是拿出星月宮的鎮教神兵日月鉤，抬起抵在「龍昊」的頸項，然後催動內力大聲呼喊道。
「閣下手段通玄，慕容瀧自愧不如，但讓我就這麼坐以待斃，卻是萬萬不可能，若閣下還在意這小兒死活的話，便莫要輕舉妄動，否則慕容瀧即便不敵，也有把握拉他當做墊背。」
說完這些話，慕容瀧的身體再次緊繃起來，精神高度緊張，似乎在等待隨時可能到來的攻擊。
很顯然，他在賭，賭對方和其他的正道高手一樣，虛偽假善，愛惜羽毛，不願意背負對稚童見死不救的罵名。
也只有這樣，他才會有一絲存活的可能，而不是像星月宮的其他人那樣，身首異處。
「呵呵！」
便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一聲輕蔑的冷笑。
感覺很近，就像是在耳邊響起的一般，並且這聲音也十分的清脆稚嫩，雌雄莫辨，宛如一個八九歲的孩子……
正這麼想著，慕容瀧就感覺到自己拿著日月鉤的左手微微一緊，卻是一隻小巧的手掌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還沒等他驚訝，一股恐怖的吸力便從那隻小巧的手掌傳來，同時自己體內的雄渾氣機也順著左手的經脈快速流動，如同泄洪一般湧入到那隻小手之中。
「咣當」一聲，日月鉤掉落在地，而後在唐妍和紫衣少女等人的注視下，隨著慕容瀧那一身堪比頂尖宗師的真氣納入，「龍昊」那幼小的身體，不斷的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衣袍飛揚中，唐妍等人似乎有一種錯覺，龍昊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起來。
「不！」
「這不是錯覺！」
正站在不遠處的唐妍，很清楚的看見，原本與自家兒子合身的青色衣袍正在一點點的變小。
或者該說是人在不斷成長，而沒有變化的衣服則變得不再合身，被那越髮結實挺拔的身軀撐了起來，顯得十分緊巴。
啪！
外表已經和十三四歲少年無異的龍昊，微笑著鬆開自己的手掌，任由慕容瀧狼狽的向後倒退，最後跌坐在地。
一縷灰白色的長髮垂落下來，此刻的慕容瀧身行佝僂，骨瘦如柴，渾身的皮膚也浮現褶皺和老人特有的斑紋，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好幾十歲一般，直接從原本的風華正茂的俊美青年，變成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端的是詭異無比。
「是……是你……這怎麼……怎麼可能……」
慕容瀧艱難的抬起頭，渾濁的雙眼中倒映著前方少年的身影，沙啞的聲音仿佛是從多年失修的鼓風機里擠出來的一樣，刺耳難聽的同時，還帶著見了鬼般的愕然與恐懼。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就好像你這種初生不如的東西，之前不也照樣活得非常滋潤嗎？」
扯了扯有些發緊的衣服，「龍昊」依舊俊秀的臉龐上露出些許無奈之色，而後又垂眸看向那癱坐在地上，幾乎已經被他榨乾的慕容瀧，登時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
「放心，你暫時還不會死，畢竟對於你這種心理扭曲的變態來說，以這種姿態活下去，或許才是最痛苦的懲罰。」
「當然，僅僅只是這樣的話還遠遠不夠，接下來咱們有很多的東西，可以慢慢來玩……」
沈隨心這麼說著，臉上的笑容越發核善，但慕容瀧卻看了卻是心中一寒，似乎已經想像出自己未來受盡各種非人折磨的畫面，就像是自己曾經對一些人所做的那樣。
「不！」
慕容瀧發出一聲低吼，強行凝聚起一絲真力於掌心，反手拍向額頭。
然而「龍昊」的反應更快，凌空抓去，一把抓住慕容瀧的手掌，直接將其折斷，隨後又屈指連點，凌厲勁氣剎那間落在他的身上，封住了絕大部分的穴位，再也無法動彈。
做完這些後，「龍昊」便將慕容瀧丟到了腳邊，甚至還很嫌棄的用衣服擦了擦手，仿佛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昊兒！」
便在這時，身後傳來女子充滿忐忑的呼喊聲，「龍昊」循聲看了過去，正是他這具身體的母親唐妍。
「你……你……到底是……怎麼了？」
看著面前仿佛長大了五六歲的兒子，唐妍的臉上滿是震驚與惶恐混雜起來的神色。
之前她在看到那柄殺死金開賈的匕首之後，心中本來就已經有所懷疑，只是覺得太過荒謬，所以不敢相信。
而後來的飛劍殺人，更是匪夷所思，已經完全超出了武功的範疇，直到「龍昊」剛才突然出手，使出了那吞噬他人生命元氣的妖邪手段之後，她才終於確認，這一切都是自己不過八歲的兒子所為。
然而即便親眼所見，唐妍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自己的兒子居然這麼厲害，她怎麼不知道？
而且若真是如此，那昊兒為什麼之前都沒有出手，反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叔伯，和那些八極門的師兄師姐們受辱慘死，這根本就不符合邏輯啊。
這麼想著，唐妍不禁又仔細打量起對面的「龍昊」，漸漸發現眼前的少年，無論是一舉一動，還是氣質神態，都與自己本該熟悉的兒子毫無半點相似之處。
尤其是眼神，那是一種平淡冷漠，仿佛貫看滄海桑田，洞徹世間百態的眼神。
雖然沒有任何邪意，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暴戾、欲望與惡意，但被這樣的眼神一掃，卻讓唐妍不由得生出一種寒於心、凍徹血、冷入髓的戰慄感。
這樣的眼神，本就不該出現在一名僅有八歲的孩子身上，更不應出現在自己熟悉的兒子身上。
「你……究竟是誰？！」
唐妍聲音乾澀的說道，腦海中莫名想起曾經看過了一些神話誌異里，天魔奪舍轉世的說法，與自家兒子如今的情況何其相似，心臟頓時狠狠一抽，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別想太多，我依舊是龍昊，只是和以前不太一樣罷了……嗯，伱聽過宿慧這種東西嗎？」
眉目清朗的少年淡淡說道，眼中則閃過了一抹妖異的紫光。
「宿慧？」
唐妍聞言一怔，然後有些遲疑的地點了點頭。
「我曾聽說西域的番僧便有這樣的存在，據說是修行高深之人，在轉世輪迴之後仍保存上一世的記憶，繼而不斷積攢修行經驗，可以節省下許多水磨功夫，使得未來的武道成就更高……
昊兒，莫非你的意思是，你剛才意外覺醒了宿慧，獲得上一世的修行記憶，所以才能做到那些……那些事情嗎？」
「沒錯，就是這樣。」
「龍昊」笑著點頭：「我知道這種說法很難接受，但這已經是我短時間能想到的最好解釋，如果你還是接受不了這個設定，我可以現在就刪除你的記憶，再編一個新的。」
唐妍：「……」
原本稍微提起一點的心，瞬間又沉入到了谷底，唐妍面色慘白的看向「龍昊」，神情充滿著悲哀，最後顫抖著問道：「他……還活著嗎？」
「活著。」
「龍昊」知道對方問的這個「他」是誰，猶豫了幾秒鐘後，又認真的補充道：「這次沒有騙你。」
「如果你願意耐心等待幾年的話，我可以承諾，會把他完好無缺的交還給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