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節烏黑的手指。
「什麼?讓我去開導一下你失戀的同學?不要。」九條源衣毫不留情的拒絕了時雨淺的提議。
「這有什麼關係嘛?難道自詡為大人的你,還處理不好所謂小屁孩的「愛情」困擾嗎?」時雨淺深沉慷慨地說著,「這就算我的第三個要求了。」
「身為咒術師,你應該知道剛才我們達成的三個要求也算是束縛的一種吧。」
束縛,是咒術界強調的一種關係,可以解釋為捨棄掉某種東西,從而獲得自己所需的條件,與佛教的因果說一致,補充:對於咒術師,束縛與平衡是極其重要的。
在咒術界,由利害關係一致達成的約定或誓言,就會自主形成束縛,如果某一方違法這項要求,那麼在未來極有可能受到這項約定帶來的惡果。
「你」九條源衣語噎,不知該說些什麼。
「為什麼要我去勸解,你自己不可以嗎?」她還想掙扎一番。
時雨淺緩緩說著:「你剛剛也聽見了,我都說了我沒談過戀愛了,就連喜歡的女生都還沒有遇見過,怎麼去勸啊?這不是做無用功嗎?」
「我沒聽見,我可不想知道小屁孩的隱私。」
「沒關係,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看你都這麼大了,想必經歷的事情也就多了,關於愛情這方面肯定有了不少經驗,我覺得你的話他會更加聽得進去。」
什麼叫我年紀大積累的愛情經驗肯定就比你們多?這都是從哪裡來的理論。
拜託,我也沒有談過戀愛好吧。九條源衣在心裡反駁道。
「難道你也沒有戀愛經驗?」時雨淺反問道,他的眼神微微朝上,做出一副鄙夷的樣子。
「哈?」
「呵,電話拿來。」九條源衣伸手接過電話,女人怎麼能說自己不行?自己沒談過,但見的多啊,小屁孩的愛情問題我還解決不了?開什麼玩笑?
「你好,這裡是九條源衣。」九條源衣對電話那邊的桐山大樹打著招呼,清冷似水的聲音似能淌過人的心底,讓人覺得清爽。
可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問候聲,轉而是一陣嘟嘟的電話掛斷聲。
「.」
「你同學他掛電話了。」九條源衣將電話遞給時雨淺。
時雨淺接過,然後認真看了看,疑問的說道:「還真是?這傢伙搞什麼鬼?」
說著,他又將電話撥了過去,可對方遲遲的沒有接通,「不接電話?」
「幹嘛去了?」
「你很擔心嗎?不過去瞧瞧?」
「沒關係,他不會有事的,應該是想一個人靜靜吧,畢竟,有些事情還是要自己熬的,誰也幫不了他。」時雨淺收好了手機,抬眼看著撐著白色花骨傘的少女接著說道:「好了,剛剛也算你完成了我的第三個要求。」
「如此,我們倆清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家了。」時雨淺這般說著,做著臨別前的最後序言。
「再見。」
時雨淺撐著大黑傘,在雨中的身影愈發迷離。
「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剛剛我進帳時打暈了你的同伴,別擔心,他沒事的。」迷離的雨里傳來一陣散漫的聲音。
九條源衣注視著遠方那道消散的身影,神情淡然:「時雨淺嗎?還真是有意思,那種咒具也不像是普通家族該有的東西吧。」
淺野中學校門口,那輛車牌為京都480*88-88的黑色專屬商務車中。
此時距離時雨淺離開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了,車內身穿紅白相間巫女服的九條源衣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明亮的黑色眼睛注目著車窗外下得飄零的細雨。
多愁善感的青春文學作家總喜歡下雨的日子,他們寫著婆娑的雨是天上神明降在人間的煙火,不過,確實,也只有喜歡雨的人,才能看見雨的風情。
「呃」躺在後車位的人帶起一陣細小的瑣碎聲。
被時雨淺打暈的山本羽村緩緩挺起了身子,昏暗的車內,他看見坐在了副座的九條源衣,頓時打起了精神。
「九條小姐,你沒事吧,不好意思,我被人襲擊暈了過去。」山本羽村揉了揉因昏睡過去而疼痛的脖子,心底不禁暗暗咒罵:小崽子,不講武德,別讓我下次遇見你,否則肯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她的聲音依舊清冷,不夾雜著任何波動的情緒:「事情我都已經清楚了。」
「小姐也遇見了那個人嗎?」
「嗯,不過,我應該還得感謝他突然的闖入,不然我就差點死在這裡了。」
山本羽衣渾身一顫,猛地整理好自己的儀態,繼而說道:「小姐說笑了,區區一些二級咒靈,根本威脅不到小姐」
「今天我遇見了特級咒靈。」九條源衣說著,將目光投向了副座的化妝鏡上,倒影里她驕傲的身影被打得破碎,聲音有些柔弱,「特級,真的很強,甚至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山本羽村瞳孔剎那間緊縮,焦急地詢問道:「小姐你沒受傷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現在要不要去醫院一趟,都是屬下的錯,太過輕信於高專線人的情報,我應該.」
「安啦,山本先生,現在我不是好端端地坐在這裡嗎?」
「還是屬下做事不嚴謹。」山本羽村微微頷首,低頭疑問道:「可像這樣的一間東京鄉下私塾怎麼會出現特級的咒靈呢?難不成是上面有人故意隱藏了什麼?」
「去查查看吧,說不定會查到些什麼。」
「是,小姐。」
「對了,還有一個人,你也去查查他的信息,越詳細越好。」
山本羽村突然回過神來:「那個今天襲擊我的學生?」
「嗯,一個名叫「時雨淺」的小屁孩。」
「我知道了。」
另一邊,橘色光芒晃蕩的馬路上。
時雨淺走在瀝青地上,一個噴嚏打散了他的懶意。
「阿丘!」
「怎麼回事?難道是感冒了嗎?一路上打了倆三個噴嚏了,有人在想我嗎?」他揉著鼻子邊走邊說道。
突兀的,褲兜里一個鼓脹堅硬的東西膈的他大腿直疼,時雨淺這才回想起不久前在天台之上撿到的那根個烏黑色的手指,好像是那個特級咒靈消散前掉落的。
他停在了街道口旁,從口袋中拿出了那節手指,烏黑色的手指頭分辨不清是具體的哪一節,指甲蓋完全成黑色,整體呈現一股詭異的氣息,時雨淺能從這根手指上察覺到一股「恐怖」的詛咒。
「所以,這是什麼?咒物嗎?也就是說是這上面溢出的詛咒吸引來了那麼多咒靈?甚至說在極短的時間內它就可以造就一個「特級」的咒靈?」時雨淺摸著下巴打量這根手指,「這樣想來還真是恐怖。」
「既然如此,這種的東西還是早點毀掉的好。」
一股如天空般冰藍色的霜降氣體自時雨淺手中蔓延而出,飄零在時雨淺手掌不遠的雨滴瞬間變成了細小的冰珠子。
周遭的溫度以一種駭人的趨勢下降開來,以時雨淺為中心的馬路地面上開始凝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冰霜雪花。
時雨淺在發現這根手指毫無變化時,突然又增大了輸出的功率,剎那間,天藍色的寒冰覆蓋住了時雨淺的半邊臉頰,連帶的半邊身子都出現了霜與雪。
四月雨夜中的一角,飄起了冰藍色的八棱雪花。
佇立的路燈被霜雪覆蓋,橘黃色的燈光罩上也被凍成了一團冰坨子。
「啊嘞?只能凍住嗎?摧毀不了?是由於某種束縛嗎?」時雨淺歪著頭打量著手中這個「冰坨子」,烏黑色的手指還在寒冰中散發異樣的力量,黑色而駭人的詛咒久久不散。
「算了,既然這樣只能帶在身上了,我又不會封印類的咒術,現在也只能這樣處理了,寒氣也只能短暫抑制一下它散發的氣息,哎,看樣子還是不夠強。」
他回想起了九條源衣提到的咒術師組織,「咒術高專嗎?期待下一次不要遇見的太晚,畢竟,我變強的心可是很急迫的呢,連區區一根不知名的咒物手指都毀壞不了,還真是太弱了。」自言自語中,時雨淺將手指收進書包,散去周遭溢出的寒氣,接著又向家走去。
時雨淺住的地方離學校有些距離,走路的話大概要半個小時,所以大多時候他都是騎自行車來學校的,可惜,下雨的日子裡他就沒得了選,只能步行去學校,這也是他不喜歡下雨的真實原因。
路途遙遠,但一步一步走著,總會到了終點。
時雨淺順著馬路走進一片小別墅區,沒錯,就是別墅區,這裡蓋的房子大都是單體圍著石牆的小別墅,偶然的,還有幾家栽培著探出頭的櫻花樹,顯然,住在這裡的非富即貴。
雖說這裡是東京的鄉下地區,但也有些奢華而隱蔽的住宅,其裝扮絲毫亞於現代化的大城市裡的高檔住所。
時雨家在早些時候也是有著幾百人的大家族,只是到了後來,家族子嗣大都是些女娃娃,男丁極少,隨著時間流逝,也就逐漸沒落了下來,以至於到了現在,男丁幾乎只剩下時雨淺一人了。
所以在時雨淺奶奶還在的時候就格外疼惜著時雨淺,同時,也少不了念叨他要讓他以後多生幾個娃娃。
回想起那時,時雨淺總是會紅著臉拒絕著說道:「我還小,沒到要娶老婆的時候。」
亦或是說著「一倆個就夠了」之類的話。
只是,物是人非,時過境遷了,黃花早已凋零逝去了。
這兒的小別墅和鄉下的祖屋,算是時雨家留給他的財產了。
時雨淺從書包中拿出鑰匙,拉開鐵製的欄柵大門,再打開小木門,才算走進了內院。
內院不算寬敞,但也有些面積,一棵偌大的梨樹占據了絕大部分空間,白色梨花遮蔽了大部分的青衣,花開得正艷,只是由於晚間光線問題,沒有那麼順遂,梨樹下有著石桌和倆個石墩子,大概是用作下棋喝茶的。
有一條碎石子堆砌的小過道,時雨淺走過,順著木製的台階走上,換了鞋走進了屋內。
開燈,橘黃色的球型瓦斯燈照亮了整間屋子,房間內東西擺放整潔,屋內程設時雨淺大都沒有進行過更換與修改,大都是些老舊的物件,整個屋子看上去空曠有餘,醒目的東西也就只有那麼幾件:台式的電視機,擺放著茶几的矮桌,窗前木架上用竹子編制的木劍.
時雨淺將木箱倚牆,放下書包,走在矮桌前倒了杯水,靜靜歇息了一會。
其實他還是一個挺涼薄的人,即使是一個住著這麼大的屋子,也不會覺得孤獨寂寞,相反,聽著蛙聲蟬鳴,時雨淺甚至享受著這份冷清,就像世人常說的,人間繁雜,亦不擾我獨享清冷。
久坐了一會,他走到後院燒起了水,想著等會泡個熱水澡。
做完這些,他踱步走到客廳,拿起窗前木架上的竹劍,接著到廊道上打開院內的燈光,在有著熹微光亮的庭院裡練起了劍。
天上繁星點點,持續了幾天的陰綿小雨在時雨回到家之前就已經停了下來,看這樣式,明天應該會放晴了。
白色梨花樹下,涼風吹拂,時雨淺舞動著手中竹劍,他倒不是文人騷客,只是長期堅持與鍛鍊中,他已經習慣了這般晚間練劍。
他練習的劍術並沒有多麼繁雜與花樣,只是最簡單的劈砍刺連貫在一起的動作,偶然的來了興趣施展一下從漫畫中看到的劍術,像什麼「飛天御劍流」,「北辰一刀流」之類的。
約莫著練習了一個多小時,他就開始了晚間的泡澡與洗漱,直到晚上十點左右才回到臥室。
臥室東西不多,很是空曠,有著一扇白色紗簾掩著的窗戶,木製的書桌椅子對著牆邊,時雨淺睡不慣榻榻米,所以他買了床墊,屋內牆角是一個懸浮式的床。
不過,現在也還不是休息的時候,他還有些要緊事去做,比如:更新輕小說的最新章節,然後再練習提取咒力。
每天完成約定俗成的「任務」後才會睡覺,一貫如此,已經十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