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改造人與青炎。
「上次？」樂岩寺嘉伸捋了捋自己鬍子，佝僂的身子竟本能的開始微微往前傾，拉近了自己與前方兩人的距離。
「上次是什麼事啊？」
他微笑著，但笑容並不是很好看，因年紀大凹陷的眼眶和褶皺的皮膚，襯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讓人不由心驚膽戰。
但五條悟和時雨淺是誰？本就年少而桀驁的他們，久經世事磨折，豈會被一個上了年紀的糟老頭子嚇到。
五條悟放下了一直翹起的二郎腿，彎下腰，樂呵呵的湊上前，黑色眼罩掩蓋了屬於六眼的蔚藍，他直視著那張笑如菊花般的老臉。
那幽幽說出嘴的話毫不客氣地雙方的臉皮撕扯了下來，「別裝傻了，老頭。就是虎杖悠人的事。」
「身為保守派首領的你，也有摻一腳吧？」
老爺子絲毫沒有因為五條悟那赤裸的話而生氣，他反倒是淡然地吐了一口氣，感慨地說道：「唉呀呀，真是的，最近的年輕人.」
「一個在老人家面前肆無忌憚地擦著刀，一個沒有任何禮貌，連最基本的敬語也不用，完全不成樣子。」
「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尊敬你啊。」五條悟回懟著：「最近的老人都非常自以為是，很讓人受不了啊。」
「等一下！」
守在紙門旁，站得像個護衛一樣的三輪霞突然插話道：「我會向相關部門報告的。」
五條悟揮了揮手，根本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請自便，我也沒算說太久。」
「喂，老爺子，跟你說件事情吧，前些天晚上我被幾隻咒靈聯手偷襲了，其中包括兩隻未記錄的特級和多年前逃離的八岐大蛇。」
樂岩寺嘉伸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有些陰沉，微微沉思了一會，他驚訝地說：「是嘛，那可真是災害呢。」
「八岐大蛇.」樂岩寺嘉伸呢喃念著，忽地將目光放在了時雨淺身上，不過僅是打量了一會，又收了回來。
很多年前，他們曾暗自配合著九條家調查過八岐大蛇的蹤跡，對那些往事也有些猜測和了解，不過，那真的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
『九年，或許是十年？』樂岩寺嘉伸在腦中回想著，『又出現了嗎？』
會議室內，幾人的對話仍在繼續。
「喂喂喂，你可別搞錯了喔，那種程度的事對我來說，就像是走在路上拿到問卷一樣。」
五條悟向後躺在了沙發背上，說出了重點：「配合著八岐大蛇出手的兩隻特級咒靈可以跟人類進行溝通，我預估那種傢伙還會有與其實力不相上下的同夥。」
「當然，不止咒靈一方，我們咒術師這邊，學生的程度也比往年有了大幅度提升，像是秤、乙骨，還有你那邊的東堂」
「去年的夏油桀那件事.宿儺容器的出現.」
一直沉默的樂岩寺嘉伸打斷了五條悟的話，眼眸中凝視的微光透著威勢，他以久居上位者的態度沉聲說道：「你想說什麼？」
「呵呵！」五條悟微微抬頭輕笑道：「怎麼，你聽不懂啊？」
「那我就換個方式。」他的聲音冷了下來：「你們那些人為了沒意義的地位和傳統，可以壓制力量的浪潮，但接下來那股浪潮已經大到讓伱們無法抵抗了。」
「接下來的時代，沒辦法用[特級]這種尺度來衡量。」
時雨淺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已達特級水平的乙骨憂太，只差臨門一腳便可入特級的狗卷棘，未來可期的禪院真希，再加上15歲就可展開領域的伏黑惠」
如果說十二年前時雨、夏油、五條是咒術師巔峰的一代，那麼在十二年後的今天就是跨度最廣、天才最多的黃金一代。
五條悟繼續說著：「如果你以為會反抗你的只有我們，那可是會吃苦頭的啊，這位老爺爺！」
他的話迴蕩在樂岩寺嘉伸耳邊，惹得樂岩寺嘉伸面色十分難堪，他用拄著的拐杖重重敲了敲地板，直視著五條悟：「你話太多了，五條家的小子。」
「哦好可怕喔！我想說的都說完了，那我們就先閃啦！」
五條悟與時雨淺起身走向門外，臨行前五條還不忘回首告別：「拜啦，對了，夜蛾校長大概2小時後會到。」
等到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一直保持嚴肅姿態的樂岩寺嘉伸才頹暮似的彎下了腰，重重地喘了口氣，「唉~」
想著或許還要在這靜等一會，他看向一旁站得筆直的三輪霞，輕聲道：「三輪，去買茶回來。」
「是！」
上午的陽光總是很清澈，配合周邊燦漫的花草、挺拔的古樹，總不由得讓人感到舒適，當然，也或許也是出了口惡氣的原因。
清冽的流水聲和蟲鳴聲里，時雨淺和五條悟已經走出了和式建築外的院門，走在樹蔭下的他們交談著剛才屋內發生的一切。
「淺，你有沒有看見剛才京都校長那嚴肅表情。」五條悟一邊模仿著老爺子的表情，一邊吐槽著：「喂，你的話太多了，五條家的小子。」
玩劣而又有點像小孩子模仿大人喊罵的吐槽，讓時雨淺輕笑了起來。
小河旁吹起的夏風微涼，樹上綠葉搖曳，風也悄悄帶動起了時雨淺和五條悟有些飄揚的頭髮，風中兩人的笑容里竟有了種歲月靜好的治癒感。
「等等！」
忽地，兩人身後傳來一陣倉促的喊叫聲。
等到時雨淺和五條悟轉身，便看見那聲音的主人已走至身前，喘著粗氣的少女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看清身影，正是三輪霞。
穿著西裝的斜劉海三輪霞完全沒了剛才大聲喊停的勇氣，反倒是拘謹地說道：「請問.那個有點事能麻煩你們一下嗎？」
「麻煩我們？」
五條悟嘀咕了一聲，下意識往建築內望去。
「不不.不是校長的意思，是我自己」三輪霞著急忙慌地解釋道。
與五條悟不同的，時雨淺笑著跟三輪霞打起來招呼：「喲~好久不見啊，三輪，抱歉啊，剛才在裡面沒跟你打招呼。」
「好久不見，時雨前輩。」羞澀的少女鞠了一躬。
「怎麼，認識？」五條悟對時雨淺問道。
「上次和乙骨去京都交流會時遇見過，當時交流會結束後我還被歌姬拉過去指點了一下她的學生，她在裡面。」
「原來如此。」五條悟點頭點，「喲西~所以，三輪有什麼是要麻煩我們的？」
三輪霞像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起了頭：「五條前輩，我可以跟你合張照嗎？」
五條悟微微一愣。
時雨淺的臉卻唰的一下黑了起來，『為什麼只是找五條合照，喂喂喂，這還站著一個帥哥。』
一個月後。
陰雨天來的總是那麼突然，大塊的烏雲遮蔽了天空，雨下的淅瀝，交錯連綿的雨滴拍打在落葉與大地上，似在演奏一場盛大的歌舞劇。
時雨淺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走過深深淺淺的水窪，穿梭過繁茂的大樹，來到一幢看上去有些老舊的兩層樓房子。
剛打開門，熹微的白光就泛了出來。
雨中有些潮濕的空氣里瞬間就充斥起了一股刺鼻難聞的血腥味，時雨淺正視前方，一個穿著白大褂，身影看上去有些單薄的人正拿著鋒利的手術刀，解剖著停屍台上的屍體。
冷色系透亮的瓷磚襯著白色的燈光，門外世界卻是被烏雲籠罩的陰暗，白與黑夾雜衝突在一起，寒意爬上人的心際，十分瘮人。
「呼」
時雨淺長長吐了口氣，十分平靜地收起雨傘，掩上鐵門。
「喂，硝子，你平時就是這樣工作的？真嚇人。」做完一切的時雨淺走進了房間，朝著那道拿著手術刀的白衣身影靠了過去。
家入硝子並沒有回話，手中動作不停，保持著工作的極度認真。
時雨淺興致了了，本來今天的工作是檢測狗卷棘他們的日常訓練成果，卻突然被硝子叫到了這。
他將目光放在了家入硝子解剖的屍體上，那是一具有著灰黑色臃腫皮膚的四肢生物，類似於變異犬，但它卻有著似馬的面部，嘴巴是凸出來的，醜陋的不堪入目。
『有咒力，是咒靈？』時雨淺在心中嘀咕到，可隨著他轉頭看向其它停屍台上的屍體時，他愣了一會。
因為時雨淺驚奇的發現停屍台旁的黑板上，貼著它們的照片，要知道普通人是看不見咒靈的，而咒靈自然也不能被鏡頭拍出來。
這從側面證明了停屍台上醜陋似怪物一般的屍體，並不是咒靈。
想到這，時雨淺有了七八分猜想，他打起了精神，靜靜地等待著家入硝子忙完。
門外淅瀝的雨漸漸下大了，落雨聲嗡動，大風配合著豆大點的雨滴敲砸著房屋，肆意的流水聲里，風亦悄悄走進窗戶，沖淡了些血腥味。
時雨淺靠著牆閉目聽著風雨聲，良久才聽見家入硝子的一句：「久等了。」
此時的她已經摘掉了口罩與橡膠手套，十分平靜的喝著水。黑紫色的眼圈，加上垂眸似的死魚眼，好像很久已經沒睡好過了。
時雨淺皺起了眉，關心到她：「你平時應該多休息一會。」
「呵呵。」家入硝子輕笑了起來，「多謝關心，但畢竟高專只有我一位醫師了，忙點也是正常的。而且，你知道的，自從一些事情過去後我經常會失眠。」
時雨淺沉默著，他依舊記得自己、五條與硝子很久之前爆發過的一次爭吵。
那日下午的夕陽是如此的美麗，美麗得就像他們回不去的金燦歲月，斜著的陽光拉長著三個人的背影。
只有這個女孩在用力地嘶吼。
——「為什麼要殺了他？」
——「你又為什麼不救他？」
——「你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雖然做了那樣的事，可你們忘了嗎？我們一起逛街、一起喝酒，即使是在漫長冷漠的冬夜，我們幾個也一起走過.」
數不清的問題，五條悟和時雨淺的回答卻一直僅僅只有兩個字，「抱歉」。
家入硝子點燃了一根細煙，煙霧飄蕩在房間內。
「你不是戒菸了嗎？」
「戒斷總是一個反覆的過程。」家入硝子回復著，她點了點菸的灰燼，問道：「最近在忙什麼？」
「幫學生準備交流會的事情。」
「是嘛，聽上去還不錯。」
家入硝子轉身從桌子上拿出一本黑色筆記本，扔給了時雨淺。
「這是？」
「看見那些屍體了嗎？你應該看出來一點異常了吧？上面寫著我的研究分析和結論，毫無疑問的，這些怪異的屍體全都是人類。」
「不應該說原本是人類比較正確，他們的身體被咒術強行扭曲了形狀。」
時雨淺低頭翻看著筆記本，問道：「咒靈做的？已經派人去處理了嗎？等等，擁有咒力也是因為咒靈咒術的緣故嗎？」
一長串的問題令家入硝子微微嘆息。
「這些屍體全都是七海派人送過來的，聽說他是在處理電影院詛咒事件後在順藤摸瓜的途中找到發現的。」
「嗯。」時雨淺點了點頭，「七海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雖然咒靈的術式有些特殊.」
「我找你來並不是咒靈祓除的問題，而是」家入硝子沉聲說著：「我想看看你的第二個術式。」
「什麼意思？」
家入硝子長長的吐了一口雲霧：「我用我的反轉術式試過了，對於恢復他們改造後的肉體毫無效果，想來應該是靈魂影響了肉體的緣故。」
「我記得你說過你的青炎似乎對靈魂有著一定的處理能力，也屬於治癒類的一系列術式，用青炎試試看看能不能將它們變回人類姿態。」
「雖說它們已經死了，但剩下的如果只是因靈魂影響了肉體，保持著怪物姿態卻仍有意識沒死的話，你應該能救一些。」
時雨淺思索了一會，「說起來奇怪，上次我在處理伏黑惠姐姐問題的時候，應該也是靈魂方面的詛咒，但我的青炎卻沒有半點作用。」
「這次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他說著，開始行動了起來，時雨淺手上燃出了一團青色火焰，火焰冉冉，隨後變成數隻淡青色的蝴蝶飛向停屍台上的那些屍體。
撲騰著青焰翅翼的漂亮蝴蝶在空中留下數道淡青色的軌跡，很是好看，蝴蝶落在屍體上，便隨著風綻開，愈燃愈烈。
等了一會，時雨淺看著那些毫無變化的怪異屍體，低聲說了一句：「好像.並沒有什麼用。」
可就在這句話說完。
青色火焰灼燒出了煙燼一般的純黑氣霧，那自然不是燃燒不充分泛出的有毒氣體，而是咒靈遺留的咒力。
餘燼消散後.那些屍體重新變回了人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