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44,王座上的國王
荷魯斯的飛船開始轉移軌道,他與他的朋友們共同前往復仇之魂的位置。
可隨著他們在亞空間的深入,他焦躁難安的發現,那絲絲縷縷如寶劍般銳利的金光,始終在與他如影隨形。
他的朋友們似乎很忌憚這光芒,荷魯斯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因為就連他本人,對這金色的光芒也有著他自己不願意承認的恐懼。
荷魯斯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對於心中的恐懼,他不想與任何人說起。
而讓他更加不願回想起的,是他內心深處對於這光芒的依賴。
他說不清這股情緒究竟從何升起,甚至有好幾次,他都升起了想要拋下一切,前往那光芒中的衝動。他險些就那樣做了,如果不是他的朋友們及時阻止他。
荷魯斯無法容忍自己依賴任何事物,因為那代表著弱小。荷魯斯了解杜克爾,他明白一旦承認了自己的弱小,他甚至會失去與杜克爾這位曾經兄弟對抗的勇氣。
到那時,就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宇宙的毀滅了。
荷魯斯坐在安靜的房間裡,他需要一段獨處的時間,來重新拾起自己的信心。
忽然,荷魯斯感到一陣強烈的頭痛。
一位有些熟悉卻讓他想不起那是誰的強大存在,正在試圖打開他的腦袋,用靈能衝擊著他的意識,強硬的與他進行溝通。
這股力量龐大莫測,就像是無法阻擋的天災,即便是強大的原體,荷魯斯也很快失去了意識,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他的頭腦里亂糟糟的,只有洶湧的、灰燼漫天的焦土,一片濃稠金色且色彩斑斕的汪洋。
在這樣的環境裡,他什麼都看不見,只是無處著力的漂浮著,像是多彩金色海洋里的漂浮物。他所能做的,就是被拖走時儘量保持穩定,儘管這裡沒有真正有型的物質。
但某種東西至少能夠讓他重新找回方向,找回他的身體與面孔。
就這樣,他來到了一片陌生之地,這是一片三維立體的王座的群山,單純用一座座如山般的金色王座堆砌起來的群山之巔。
每一位王座上都有一個身影,每一個身影都綻放著無盡的光芒,讓人看不清具體的形體。
荷魯斯強忍著雙目的灼痛,他打量著那些人影,在他目之所及中,便有幾百萬王座,幾百萬身影,幾百萬張臉。奇形怪狀,齜牙咧嘴的,有的像人,有的半人,有的乾脆是由各種人類肢體拼湊成的難以名狀的存在。
祂們大小不一,有的只比他高大一些,有的則要比一顆恆星還要龐大。
在這樣的奇異圖景中,他甚至看到了一位高大的巨人。
身穿重甲的高大巨人單膝跪在王座前,荷魯斯因此而困惑,因為那正是他自己。
或者說,這是萬年以前,還不曾背叛帝國時的自己,尚未接任戰帥的重責,來自科索尼亞的荷魯斯。
高大的巨人正因與自己的父親重逢,而露出開心的笑容。
突如其來的寂靜,在那些巨大的王座上,荷魯斯聽到有千百萬個恢弘的聲音齊鳴,
「來自科索尼亞的荷魯斯,你是否會向我效忠,向你的父親,人類的共主效忠?你是否會為我獻上忠誠,將光明散布向帝國開拓出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寸海洋,於黑夜中給予萬民光明,於無知中贈予凡人智慧,於困厄中給予他們援助,於躊躇中給予他們指引,於危機中給予他們幫助?」
「我會的父親,我將在此立誓,至死不渝。」高大的巨人擲地有聲的說出了誓言,這些華而不實的要求,將成為他日後嚴格遵照的誓言。
萬年前所發生過的一幕,再一次的發生在荷魯斯的眼中。
他觸景生情,難以自控的淚流,回想著日後發生的種種,以及如今的物是人非,荷魯斯內心湧上巨大的感傷。
他不再避諱眼前的光芒,而是直視祂。
「你是誰,又為何將舊日再度呈現於我的面前?」荷魯斯繼續發問,「你為何要執著的尋找我?」
「我會用一切必要的手段來尋找你,因為你是荷魯斯。」王座上的國王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
荷魯斯站在原地,他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
可就在這時,巨大的陰影將他籠罩,狼的暗影蜷縮在他的四周,吐出灼熱的呼吸。
紅綠紫藍四雙顏色各異的眼睛,在不著痕跡的閃爍著。
「小心一些,荷魯斯,我的朋友,你不要被祂迷惑。」
如風鈴般悅耳的完美聲音,在荷魯斯的意識中突兀的響起,那是他第四位同伴的嗓音。
這樣的提醒讓荷魯斯更加困惑。
他似乎已經明白王座上那人的身份,可真像卻始終與他相隔一面如輕紗般的迷霧,永遠也看不真切。
他不知道該相信誰,從理性出發,他認為自己應該相信朋友們,而不是一個陌生人。但感性的角度,卻依舊讓他願意聆聽那人的話語。
王座上的那人似乎也明白時間的緊迫,祂的話語裡帶上了明顯的急促,
「荷魯斯,第一位侍奉在王座下的原體,伱會立身於我的身側,為人類開拓出一個輝煌的時代,一個沒有黑暗壓迫的時代,一個人性錯誤無法阻撓我們的時代。」
「你能做到宣誓所說的嗎?」
「你能做到嗎,荷魯斯?」
光完全籠罩了荷魯斯·盧佩卡爾,讓他無法找到一個黑暗的地方能夠避開回到。
「你能做到的,荷魯斯。」
「你所行之事並非出自本心,而是邪惡的愚弄」
「你還有迷途知返的可能」
「我會等你的。」
當荷魯斯重新甦醒時,他發現自己的朋友們正在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他,這目光中蘊含的情緒有些滲人,令他有了明顯的反感。
第一次的,他對這些同伴升起了警惕之心。
這些他苦苦追尋而來的,能夠幫助他共同完成偉業的同伴。
似乎也沒有那麼的可信。
荷魯斯對他的同伴們產生了一絲間隙,時間也在這其中流逝。
很快,荷魯斯看到了他曾經的旗艦,那艘龐大的復仇之魂。
而他曾經的孩子,現在混沌戰帥·阿巴頓,此刻就在這艘巨艦上。
許多混沌的艦船順著靈魂之海的暗流趕來,它們環繞在復仇之魂的四周,密密麻麻的艦船排列在一起,像是圍繞著主星的行星環一般。
不過儘管的混沌的艦船數量眾多,但他們的陣列卻是松松垮垮的,並沒有嚴密的防禦。
荷魯斯對此並不意外。
無序混亂的惡魔們聚集在一起,即便它們的數量再龐大,也只是一群不成氣候的烏合之眾。
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阿巴頓與他的黑色軍團,便讓荷魯斯產生了失望的情緒。
如果他想,他甚至現在就可以向復仇之魂開火,在所有艦船尚未有所反應時,便可以用第一輪齊射重創復仇之魂。
不過荷魯斯並沒有選擇開火,而是選擇了跳幫。
他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取回自己的復仇之魂,以及曾經的武器,而不是毀滅它們。
在荷魯斯與他的同伴們協同努力下,他們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登上了復仇之魂的甲板。
「父荷魯斯?!你怎會出現!」
一看到荷魯斯,即便之前經歷過升魔儀式的阿巴頓,此時都像是遭遇了靈異事件一般。
荷魯斯同樣望向了這位他曾經的兒子。
看著對方散發惡臭的形體,以及腫脹的臉頰,荷魯斯就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認真的打量著。
「阿巴頓?你現在的樣子令我失望。」
「你也曾令我失望,荷魯斯。」阿巴頓說道。
來自荷魯斯的精神威壓衝擊著阿巴頓的意識。
它要求阿巴頓在荷魯斯的面前跪下,但阿巴頓並沒有這樣去做。
當他看清荷魯斯的弱小後,他便不願再屈服於這個男人。
荷魯斯緊緊的盯著他,注視的威壓傾向阿巴頓。
心底臣服的聲音再次響起。
但阿巴頓依舊拒絕跪倒在基因之父的面前。
「阿巴頓,你成為了被混沌玩弄的奴隸。」
「我只是利用混沌。」阿巴頓回答道,隨後又補上了一句,「和萬年前的你相比,我有著本質的不同。」
聽到曾經子嗣的冷嘲熱諷,荷魯斯爆發了自己的憤怒。
他曾經戰敗了,隨後毫無知覺的度過了萬年。
重新歸來,他已經不再執著於過去,而是要追尋更加偉大的事業,成為整個宇宙的救主。
可他曾經最信任的兒子,如今卻已墮落至此,並毫無尊重的口出狂言。
荷魯斯決定給他一些教訓。
難以抑制怒火,讓荷魯斯毫不猶豫的對阿巴頓發動了攻擊。
阿巴頓身上還殘有毀滅戰士杜姆對他的重傷,根本不是狂怒原體的對手。
當然,即便他沒有任何傷勢,也幾乎不可能對抗荷魯斯。
一位原體的力量,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擋。
猛的一拳,荷魯斯便將阿巴頓打飛出去。
隨後又在半空中將他拽住,砸向了艦體。
砰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
阿巴頓處於下風,連續數次被荷魯斯狠狠的打進了復仇之魂的牆壁。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是因為毀滅戰士對他造成的傷勢,還是其它的什麼原因。
他體內來源於四神的力量,此刻變得無比的遲鈍。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更加無法與荷魯斯對抗。
荷魯斯連續的重拳轟擊在他的身上,一拳又一拳的毆打著,直到黑暗戰帥的頭盔破碎,帶著膿液的鮮血流了出來。
如果不是納垢的神賜增強了他的生命力,也許他已經死去了。
阿巴頓想要讓黑色軍團的星際戰士幫助他,可這些墮落戰士,卻選擇無視了他的命令。
「你們,難道是要叛變嗎?」他被打倒在地,憤怒的詢問道。
「我們絕無此意。」雖然墮落戰士沒有太多的忠誠可言,但依舊不願意承認背叛,
「我們該用什麼樣的理由,來與曾經的父親戰鬥呢?」
一位墮落戰士反問著他。
「他只是一個傀儡,一個被混沌擺布的玩偶!」阿巴頓向墮落戰士大吼道。
「那你呢,你又是什麼?」對方卻繼續反問著他。
阿巴頓咬著牙,他並非認可了對方的話,而是愈發激烈的戰鬥,已經讓他無暇開口。
他費力的將荷魯斯的重拳擋開,卻再一次被踢翻,沉重的砸在金屬地板上。
荷魯斯踱步走了過來,沉重的腳步令復仇之魂輕顫著。
看著頭盔被自己擊碎,露出醜陋面容的阿巴頓,荷魯斯幾次想要殺死對方,但一份不願承認的情感讓他始終下不去手。
隨後他將阿巴頓提了起來,兩拳將對方打至浮空,隨後將其如丟垃圾般拋飛出去,扔到了遠處。
「滾吧,我不曾有過你這樣的子嗣。」
荷魯斯終究無法面對自己的內心,他打算放阿巴頓離去。
吼!!!
可就在這時,如野獸般的咆哮突然響起。
荷魯斯的第二位同伴,身穿紅甲的醜陋戰士,突然撞破牆壁沖了進來,他見人就殺,如同失控狂暴的野獸。
他似乎完全忘記了此行的目的,已經完全的沉積在殺戮之中。
身穿藍色袍子的學者,此刻也從牆壁的破洞中走出。
他的身材瘦弱,卻散發著強烈的靈能波動。
「如我預想的那樣,荷魯斯,你果然下不去手。」
「朋友,這裡的事與你們無關。」由於荷魯斯記不住這幾位的真名,因此他用「朋友」來代指著對方。
荷魯斯此刻面色不善的看了過去。
目前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這就是命運,如同一台精密度極高的儀器,我雖然也喜歡其中的變數,但有些事情也要確保萬無一失。荷魯斯,阿巴頓必須死在這裡,這是他的命運,你可以接管他的軍團,而我也將欣賞到命運的弧光。」
學者不急不緩的說著,帶著奇異的腔調。
可荷魯斯卻更加的憤怒了,
「你說命運?是誰給他定下的命運?!」
「當然是我。」藍袍學者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無法更改的既定命運。」
這一刻,這位瘦弱的學者身上,顯露出令荷魯斯都無法忽視的威嚴。
仿佛在此刻,對方成為了宇宙命運二字的化身。
「吼!」這是,紅甲的醜陋戰士已經將這裡的墮落戰士全部殺死,只剩下阿巴頓一人。
阿巴頓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並不是他在與醜陋戰士的對抗中取得了什麼優勢。
而是這位醜陋戰士,不優先殺死躺在地面上的目標。
可如今,當這裡僅剩他一人存活時,醜陋戰士揮舞起利斧,準備品嘗黑暗戰帥之血。
「等等!」
荷魯斯怒斥道,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此刻的憤怒與困惑化成了鎖鏈,將他牢牢地禁錮在了原地。
這些鎖鏈如同從他身上長出來的一樣,劇痛無比,每一個動作都讓他近乎崩潰。
這該死的巫師伎倆。
荷魯斯在心中怒罵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