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37,帝皇偷襲恐虐
——汝等之日尚未至,或是此刻未可知。
西格出生在由納垢邪教徒掌控的失落世界,在黑色星辰的啟示下,他成功看破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那些疫病的賜福與惡臭腐爛的福份,以及腐爛行屍狀的親人鄰居,都被他無情毀滅。
他使用從虛境中帶來的力量,拯救出那些尚未被慈父污染的孩子們,他的力量強大無比,他的眼中迸射出無窮火焰,他戰無不勝,在虛境中的偉力面前,可憎腐爛的邪惡之物統統不是他們這些孩子的對手。
但西格也明白,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但在過去,他認為這個代價是他們能夠承受的,或者他們能夠找到什麼方法躲避代價。
可當終末之時來臨,
他才發現,他們付不起,也躲不過。
因為他們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一切——
只是一瞬間,快到他們沒有時間反應。
從前有希望與光明的地方,如今只剩下終焉與黑暗。
金色烈焰如濃稠的液體般滴落他所在的世界,西格血管里迸發出瀕臨死亡的熾熱脈動。
他曾以為對方是他的救主,只因那位偉大神明允許他在祂的天國里暢遊,可最終他還是不可避免的支付曾經的代價。
背叛的苦澀在他的意料之中,西格這時才恍然發覺,他一點不喜歡這位神,也絲毫沒有為這位神奉獻自身的覺悟。
如今的毀滅是他過去天真盲信所帶來的必然結局,毀滅的黑暗充斥著他的意識,他的牙齒上沾滿了血,鼻孔內瀰漫出血的味道。
西格在這個長夜世界中度過的歲月浮現在他的記憶中,如今的一幕幕湧現在他的眼前,如同發生在昨天。斷斷續續的光芒刺穿窸窸窣窣的黑暗,街道的人造光源明滅著昏黃的燈光,恐懼的孩子們默不作聲,一片死寂。
在這惡臭的黑暗中,曾經有過啟示與希望,並由衷盼望的每一個關於未來的美好願景,此刻皆成為幻沫泡影。
希望已逝,耀眼的金色長矛烙印在他的腦海里。
一個世界的徹底死亡,所有具備價值的東西都成為終焉的齏粉,遙不可及的高天之上,火焰的荊棘之環如同一隻黑金巨眼般,目視著這個世界的盡毀。
一隻金色的雄鷹從如夢似幻的天堂中俯衝而下。
毀滅的景象與萬物的終焉在西格的意識中進行著,他發出極度痛苦的尖叫。
無比恐怖的終末與死亡正在發生。
而這也僅是數以千計被烙印上帝國信標的長夜世界,正在發生的一個微不足道的縮影。
帝國虛境的終極武器,對至高天的影響是如此的深遠。
所有惡魔們親眼見證了這一刻,這些從不知恐懼為何物的可憎者,都在此刻表現出了短暫的惶恐與不安。
「杜克爾!」被血影籠罩的安格隆發出咆哮聲。
「你的怒火毫無意義,無論你的意志如何憤怒,顱骨之主,從此刻起形勢都已然逆轉,人類的靈魂都再也不會任憑你們收割。」
燃燒的寶劍與血腥的戰斧互相撕咬在了一起,兵戈交錯之音不絕於耳。
沒有人可以阻擋杜克爾,即便現在的安格隆已經是血神的化身,但是在這個物質領域,想要戰勝他還需要神明降下更多的力量。
但更多的力量,也同時意味著更多的賭注。
如果恐虐魔軍的這次突襲失敗,血神付出的越多,祂便失去的越多。
「僅憑現在的力量,無法與我抗衡。」交戰的過程中,杜克爾挑釁道。
燃燒的寶劍格擋住鋒利的巨斧,原體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的破綻,用力一拳打在了祂的胸口。
布滿尖刺的重甲頃刻破碎,即便是安格隆的半神之軀,也無法抵抗這股力量的破壞,骨骼斷裂的聲音隨之響起。
斷裂的骨骼穿透皮膚,灼熱的褻瀆之血噴發出來,又被杜克爾周身的力場盡數阻擋。
安格隆發出一聲怒吼,巨斧揮舞著,仿佛要將大地與天空一同撕裂,但這卻對面前的杜克爾起不到什麼作用。
杜克爾身影消失在赤紅的火焰中,靈巧的避開了他的攻勢。
當他再出現時,他的鋼鐵巨手已經抓住了蠕動著的屠夫之釘。
巨大的手掌涌動起無窮無盡的力量,在混沌侵蝕下已經成為褻瀆生命體的屠夫之釘,在撕扯中發出尖銳的哀鳴聲。
「我說過的,僅憑現在的力量,無任何戰勝我的可能。」
杜克爾手臂用力下砸,安格隆如群山般壯大的身軀轟然倒塌。
杜克爾一腳踐踏在他的軀體上,扯住他頭頂的屠夫之釘不斷發力。
「不!——」安格隆,屠夫之釘,乃至他們背後無限延伸的血影,都在同一時刻發出吼聲。
可即便是古老神明,也無法在物質領域泰拉的土地上,阻止杜克爾的暴行。
「噗嗤!」一聲,鮮血淋漓,安格隆巨大的頭蓋骨都被撕裂。
如水蛭般吸附在他頭頂的屠夫之釘,也被隨之扯了下來。
即便是半神,在物質領域中也要遵守物理的法則,屠夫之釘被撕下帶來的重創,瞬間便讓他進入到瀕死的狀態。
血紅色長滿甲片的大手,朝虛空無力的虛抓幾下,隨後重重的摔落在地。
屠夫之釘依舊在杜克爾的手中扭動著,在混沌的侵蝕下,它已然成為了獨立的生命體。
它不甘心就這樣被徹底毀滅,但隨著赤紅火焰的燃燒,它在烈焰中徹底化為永恆的虛無。
在過去,因為惡魔特性的存在,即便他與安格隆被一同殺死,也能夠在血神的領域重新復活。
但在杜克爾的權能下,它被徹徹底底的毀滅了。
感受到一絲微不足道的原初本源湧入體內,杜克爾心中有些感慨。
這樣脆弱的裝置,竟能給偉大的半神,帶來悲慘的一生。
杜克爾俯瞰著如死狗般倒在地上的安格隆,目睹著對方再一次被放逐。
他的心中有些失望,不是針對安格隆,而是針對他背後的偉大存在。
如果血神就這樣乾脆的承認了失敗,這場戰爭所能收穫的勝果將極其的有限。
杜克爾本以為,他兄弟這具物質領域的實體,就會這樣走向崩潰。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
在被放逐的前一刻,安格隆竟凝聚起無比堅毅的意志,從地面上爬了起來。
杜克爾不清楚對方要做什麼,他甚至連作戰的架勢都沒有擺出——身體已經幾近崩潰的安格隆,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他有些好奇的看著這位悲慘的兄弟。
「噗通——」
下一刻,這位紅紗之主竟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安格隆費力的抬起破碎的頭顱,目光注視著杜克爾,身體崩潰的前一刻,他的目光卻是清醒的,不再是屠夫之釘掌控下的痛苦與狂怒,也不再是血神的傀儡。
他為自己說道,
「杜克爾,我的兄弟,請毀滅我,給予我最後的仁慈。」
這一刻,他的語言終於能夠為他自己發聲,他為了他自己,向杜克爾懇求道。
可一向以仁慈著稱的毀滅之主,卻無情的拒絕了他的懇求,
「安格隆,也許有一天,你要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但不是現在。」
「現在,滾回到你主子的身旁。」
說話間,杜克爾抬起他沉重的鋼鐵巨足,就要將安格隆放逐回亞空間。
就在他的鋼鐵戰靴即將粉碎安格隆的軀體時,
「吼!!!——」
驚駭無比如同野獸般的怒吼聲,同一時刻穿透了物質領域與至高天的壁壘。
化為實體的憤怒,不僅擋住了這一次的攻擊,甚至將杜克爾的身體都掀飛了出去。
在半空中調整身形,杜克爾有些踉蹌的落在地面上。
無盡憤怒引爆的威力,讓他右腳都有些麻木。
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更加糟糕的是,無窮無盡的鮮血與黃沙從恐虐的領域中傾瀉下來。
命運天鷹戰旗所綻放出的,足以將星系籠罩的金光,在這一刻都被盡數遮擋,天空再次回歸到了似血的顏色。
在鮮血與黃沙的怒吼聲中,即便是毫無靈覺的凡人,此刻都隱約能夠看到,那橫亘於無盡虛空之中,執掌亘古殺伐,端坐於黃銅王座的偉大神祇。
只在頃刻之間,人類王座世界深陷破亂與戰火,乾涸的河床上血水如河流與汪洋,一切高山皆為顱骨的京觀所遮掩,種種神跡景象的昭彰,祂的英名也隨之表達。
難以遏制的好鬥,喪失心智的瘋狂,以及淹沒整個戰場的滾滾血海。對於鮮血有所渴求者將被祂賜福,手執兵刃行殺戮之人必將受到祂的青睞。
如果不是百萬心網成員,與百億的國教牧師,在此刻用堅定意志構建出籠罩整個星球,堅固無比的心靈壁壘——那麼在鮮血之神展露真容的瞬間,殘暴與憤怒便會無差別的發生著。
整個世界,都將成為取悅血神的,令祂滿懷欣喜注視著的修羅煉獄。
「嗚嗚!——」黃銅號角的聲音在這個世界吹響。
所有恐虐的信眾爆發出更加瘋狂的憤怒。
在嘹亮的嚎叫聲,與鮮血黃沙的風暴里,安格隆僵硬的站了起來。
背叛之子的雙眼已經完全被一片血色所填滿。
破碎的重甲被黃銅修補,全身的損毀都在鮮血里被盡數修補,完好無缺的頭顱,卻逐漸被扭曲成形似獵犬的形狀。
他發出似野獸般毫無理智的咆哮聲,將手中的巨斧高舉於天際。
無窮無盡的憤怒與原初偉力的能量共同灌注,一切生靈都在這恐怖的威壓里顫抖不止,最原始最野蠻的殺戮力量化為了破壞一切的實體。
伴隨著能量的聚集,安格隆的力量與體型也在不斷伸張,他的軀體遮天蔽日,他的雙肩與最高的山峰齊平。
而在這恐怖的威儀下,只有杜克爾依舊還在昂然不屈的屹立著。
狂暴的氣流將他的披風攪動的獵獵作響。
如墨黑髮狂舞之際,雙眼的明亮目光依舊如同不折的利劍般刺向蒼穹。
他是帝國的不熄烈焰,是由人類不屈勇氣鍛造的神兵。
即便直面真神的威能,他眼中的勇氣與戰意,依舊如肆意蔓延的野火般永不熄滅。
「杜克爾,你還有什麼禁忌武器沒有使用?」
這時,他的腦海中響徹起神聖宏大的聲音,那是帝皇向他發來的傳訊。
在帝皇的預演中,他本意就是打算藉由恐虐不知曉他自身狀態的情報差,坑害這位顱骨之主一次。
擁有清醒意志的帝皇,和被信仰壓迫到不堪重負的帝皇,對於諸神而言完全是天差地別。
曾經的帝皇,只會被動的反擊,卻無法主動伸張他的偉力——這在諸神看來,就像是一個刺蝟,雖然有些扎手,但卻不是不可招惹的。
也正因如此,恐虐才會為了復仇,直接入侵人類的王座世界。
因為祂清楚的知道,帝皇在信仰的重壓下,即便對祂施以還擊也無法造成太大的傷害,同時人類之主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可惜,似帝皇與諸神這般幾乎知曉宇宙一切隱秘的存在,終究是無法洞悉彼此的真正狀態。
帝皇的療愈,給了他坑害一次諸神的機會。
他什麼都不需要去做,只需要靜待血神將爪子伸向泰拉,然後他一刀斬斷即可。
一切只需要自然的發生,原體們也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本色出演。
最高端的神戰,往往就是這麼的樸實無華。
任何陰謀與詭計都是虛幻,唯有信息差,才是對彼此施以重擊的鐵拳。
因此帝皇並沒有將這個計劃告訴他的兒子們。
他無需任何人配合他的這次戰略。
可隨著杜克爾返回泰拉,形勢卻忽然超出了帝皇的預期。
好大兒實在太能整活了,一聲不吭的給至高天戳出個窟窿,反手又給安格隆的屠夫之釘給薅了下來。
這一連串的舉動,將本就脾氣不好的恐虐徹底激怒,不顧一切的在神聖的泰拉上展現祂的神跡。
如同一個紅眼的賭徒般,有著傾家蕩產也要砸死杜克爾的氣魄。
可就在這樣的情景中,
杜克爾神情依舊是風輕雲淡。
現在已經不是誰來配合帝皇的問題了。
而是帝皇應該配合杜克爾行動。
畢竟以前在與諸神的戰爭中,人類方可從來沒有上演過如此多的節目。
「陛下,如你所見,假使這柄神斧落向泰拉,那時該是怎樣的場景?」
杜克爾凝視著依舊在積攢能量的巨斧,目光灼灼,眼中的勇氣沒有絲毫減弱。
「會發生什麼?」帝皇興致勃勃的問道。
杜克爾立即回應道,「我會死,泰拉乃至整個太陽系,都可能徹底粉碎。」
「F**K,伱怎麼不早說,你的表現讓我誤認為你底氣十足!」
帝皇沒繃住,他禮貌一面的戰死,讓他失去了很多的表面功夫。
伴隨著這道意志一同浮現的,是千萬縷如利劍般鋒銳的金光,無量金光一瞬間便刺破了泰拉蒼穹的血色天空,刺穿了物質領域與亞空間的壁障,直至筆直刺向了血神的領域。
「轟!」虛空中傳來可怖的巨響聲,如利刃般的金光,頃刻間在血神領域破開巨大的缺口。
在那片黃沙與鮮血所覆蓋的無盡荒原上空,冰冷無情的金色太陽燦然升起!
在那毫無慈悲的光芒下,一切污穢存在,即便是令眾生萬靈恐懼不已的嗜血大魔,都要在這無情的光芒下蒸發。
在光芒所能籠罩的地方,一支規模龐大,整裝待發的軍團磨刀霍霍。
咒縛軍團——
這支詛咒軍團是復仇烈焰的化身,人類歷史上所有偉大勇士的英靈,都能在其中找到對應。
他們沐浴在金色太陽的冰冷光芒里,從冥府之界大步向前,對帝國的敵人降下天譴。
萬年來為帝國征戰至死的忠誠勇士,此刻腳踏血神領域的黃沙。
絕無同理的金焰迸射,陣陣聖歌,齊聲禮讚歌頌著偉大的人類之主。
鮮血與黃沙在這光芒中發出滋滋的聲音,無論是多麼強大的惡魔,在這光芒下都要發出慘叫,四散著躲藏起來。
他是人類希望的太陽,亦是帝國之敵終極的毀滅。
「朕乃守護帝國之神兵,吾族意志千錘百鍊所鍛造,不潔的魔物,朕親臨此界,便是向汝等宣告最終的毀滅。」金色太陽的光芒,攜帶著無比恢弘的意志,在至高天中掀起了可怖的風暴,無限的延伸著,
「吾族命運凌駕於一切黑暗之上,此乃昭昭天命!」
這無上偉大的亞空間實體,不僅在肆無忌憚的毀壞著血神的天國,甚至敢於向這光怪陸離的亞空間中,一切的黑暗存在宣戰!
這註定是一場恐怖的戰爭。
人類這一銀河中新生代的霸主,如他的先輩般,不甘於屈從於黑暗的命運。
棋盤羅列。
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吼!——」
泰拉上空的血神化身,發出了無比狂怒的吼聲,巨斧上所凝聚的力量瞬間分崩離析。
祂的家都被偷了,祂還聚集什麼力量?也許祂考慮過人類之主會對祂報以還擊,但卻從未想過,這個無恥的傢伙竟然會趁虛而入,沿著入侵泰拉的鮮血領域,直接偷襲祂的領域!
王座世界,似血般的猩紅領域與顱骨之主的意志,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回縮。
與祂領域所遭受到的侵害相比,對於泰拉的入侵戰爭尚不值一提。
而更加嚴重的是。
在無窮深遠的亞空間中,這樣無恥的存在,甚至還有三個!
混沌諸神永恆玩弄著祂們的偉大遊戲,某種意義上講,祂們是盟友。
可當血神的領域遭受侵害,祂盟友所做出的選擇卻是——
在帝皇的金光將血神的核心領域破開巨大的缺口後,其它三位黑暗神明,不僅沒有施以援手,甚至還想分一杯羹。
祂們在各自的天國里喜笑顏開。
瘟疫花園的永世宅邸里,納垢久違的哼唱起哀悼的小曲。
儘管在之前,祂同樣遭受到了帝皇與原體的迫害,但瘟疫之主可沒有與血神聯合起來的打算,恰恰相反的是,祂急需在血神的荒原中獲得足夠多的戰果,以此療愈之前被金色利刃刺透的創傷。
疫病的號角隨之吹奏。
災厄的使徒與腐爛的魔軍,攜帶著三重詛咒七重神瘟,浩浩蕩蕩的闖入進了血神的荒漠。
隱秘神廟,水晶迷宮深處,這裡沒有恆星與任何人造光源,卻始終保持著明亮。
禁忌的知識與玄奧的符文,就如同隨處可見的裝飾般,奸奇就在這座殿堂里,玩弄著銀河眾生的命運。
此刻祂也在怪笑不止,將祂其中的一幅手牌,盡數的拋在了桌面上。
無數惡魔帶著從未見過的水晶造物,揮舞著無窮的魔力,湧入進了血神領域的缺口。
而在六重紗幔所籠罩的迷幻時空,精美絕倫的建築,在多肉臃腫的荒原上拔地而起。
歡愉王子伸出了粉嫩的長舌,舔舐著自己如烈火般的雙唇。
令人惶恐不安的建築林立而起,其環繞聖殿的六環領域周圍,一群散發著驚人魅力,有著極端完美的軍隊隨之出征。
它們帶著墮落至極的欲望,歡呼著衝進了血神的領域,無所顧忌的發泄著它們的欲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