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20，神，理應是人類的工具

  國教大教宗被火焰帶去了一片神奇的領域，這裡的一切都是令他如此難忘，現實宇宙的一切物理法則在這裡似乎都不奏效。

  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裡他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體驗，他的身軀不再老邁沉重，他的力量不再孱弱，他感到周圍的一切都隨著他的心意擺動。

  他，無所不能！

  在這裡，他可以做到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在這個如夢幻般的空間中，有上百萬的偉大實體，可以隨時解答他的任何疑惑。巨大的冰冷無情的太陽，在這裡散發著無盡的金光。

  「這定是陛下的偉力！」

  脫去凡塵老朽的軀殼，大教宗像個孩子般在這裡奔跑跳躍，萬物之靈隨他而舞，玄奧以太的潛能由他隨心掌控。

  生命磁場技術、心靈修煉技術、心靈力場.種種聞所未聞的偉大學識，都如同果園中豐饒的碩果般，只待他隨時採摘。

  在這裡大教宗度過了他上百年生命里，最充實，最快樂的一天。

  他從未如此的，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的強大，如此的自由。

  可伴隨著他下一次的跳躍，足下匯聚的霧靄並沒有再次將他承接，他墜落到凡塵中，墜落到他來時的那間屋子裡。

  「不，不！我不要回到這裡，我再也不要在塵世里打滾！」

  當他感受到肉身的沉重，感受到老邁與腐朽的氣息自他的體內傳來。

  他看著四周的一切，那些曾經深受他喜愛的器具與藝術品，如今皆成了可憎的模樣。

  他惶恐的大喊著，如同在美夢中驚醒，卻依舊不願接受現實的孩童，

  「陛下，帶我離去吧，將我再次帶回到您的天國里，讓我永世侍奉在您的身旁！」

  渾濁的淚珠從老者昏黃的雙目中流出，從天國跌落凡塵的落差感，讓這位執掌國教超過百年的大教宗，都悲傷的無法自制。

  可無論他接下來如何祈求，他腐朽沉重的肉身，都在這間空曠的房間內紋絲不動。

  大教宗逐漸冷靜了下來，

  「也許送我歸來，是要我完成某種使命。」他在心中猜測著。

  他開始回憶起在天國中所學到那些知識，儘管在虛境中所發生的一切，他現在回憶起來，都如同夢境一般，給他極不真實的觸感。

  但唯有這些知識，卻如同烙印在他的腦海中一樣，絲毫沒有忘記。

  很快，心靈之火升騰而起，生命磁場開始推動，心靈修煉到達第一層級，半透明的心靈力場籠罩在了他的全身。儘管這些單體增強技術，都還處於最初級的階段，但依舊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提升。

  更重要的是，伴隨著心靈修煉技術的增強，他與虛境重新建立起了連結。

  大教宗能夠明顯感覺到，只要他進入到冥想狀態，便可以隨時返回到虛境之中。

  他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有了返回到虛境的衝動。

  體驗過天國的美好，待在凡塵俗世中的每分每秒，都是如此的讓他難以忍受。

  可是想到神皇可能賦予他的使命。

  處於凡人巔峰的意志，硬生生的克制住了這股衝動。

  「為了萬民得以沐浴陛下的榮光，就讓我暫留在這煉獄之中吧。」他對自己說道。

  「大大教宗，您回來了？」這時，一位國教的侍者站在門口，看著重新回到房間裡的老人，他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

  「我的大人，您去往了哪裡？我們對您的去處一無所知，所有人都在尋找您！」

  「我去往了.」聽到侍者的詢問，大教宗的臉上再次浮現出憧憬嚮往的神色，可是看到侍者臉上的迷茫，他頓時失去了為其講述的興致，

  「召集信眾。」他向侍者吩咐道。

  「大人，現在？」

  「對，立刻，馬上！」大教宗不容置疑的說道，

  「我要立即開始我的使命，向萬民傳播福音！」

  與侍者短暫交流後，大教宗匆匆離開了房間。

  他的神情焦躁，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他從天國歸來後，在凡界停留的每一秒，都非他所願。

  無論是大教宗，還是他的侍者，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

  在這個房間的角落中，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正靜默的站在那裡，無聲的觀察著他們的一切。

  隨後這位不被任何人察覺的巨人悄然離開，將這裡發生過的一切，匯報給了一位更加偉大的存在，

  「父親，大教宗返回物質界後，所做出的一切反應都在這裡記錄著。」

  一位毀滅戰士走進了杜克爾的辦公室，將一台巴掌大的儀器，擺放在原體的辦公桌上。

  而此時在這個桌面上，類似的儀器幾乎已經占據了整個空間。

  杜克爾快速看完了所有的影像。

  「如預料中的一樣。」他沉聲說道，

  「所有從虛境返回的個體，都表現出了對現實宇宙的厭惡。僅有2.2%意志強大的個體，勉強克制住了返回虛境的本能，選擇暫時停留在物質宇宙。」

  在虛境項目開始前的推演模型中，杜克爾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結果

  相比於在虛境中的無所不能、自由自在。物質界的黑暗銀河，還是有些過於艱苦了。

  凡人們祈求神明，所求的最終願望，不是就是希望神明可以救贖他們的靈魂，讓他們在天堂中享受永恆的安寧嗎？

  現在，天堂近在眼前，能經受這一誘惑的，才是少數存在。

  「可是.父親。」辦公桌前的毀滅戰士欲言又止，

  「伴隨虛境項目的執行，會不會直接導致我族在銀河中徹底消失？」

  「你是說，所有人類都進入虛境，不願歸來？」杜克爾問道。

  見毀滅戰士默然點頭了。

  他露出了笑容，「我倒希望如此，或許這代表著人類這一族群的集體升華。可惜總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不願離開這片黑暗的銀河。」

  杜克爾明亮的雙目似乎穿透了現實宇宙與靈魂之海的壁障，他繼續開口，

  「他們認為虛境是神皇賜予他們的淨土，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這個宇宙中，即便是神的天國，亦會燃起戰火。」

  「未來的戰爭，是人類這一最優秀的種族作為統御銀河的霸主，與混沌神靈們展開的決戰。而虛境將成為戰爭的主體，與亞空間進行最野蠻的對撞。」

  「當他們發現虛境並非是神賜予他們的淨土時，虛境與物質界的界限，也會再次模糊。」

  聽到基因之父的解答後，毀滅戰士認真思索後，點了點頭。

  每一位毀滅戰士都連結著心網，虛境構建完畢後，心網成員們都在虛境中擁有了更加強大的實體，他們甚至可以在虛境中發揮出近似於半神的偉力，可即便如此，虛境對於他們而言，也沒有過多的吸引力。

  因為他們很清楚，虛境並非是隨心所欲的淨土，只是另一處戰場的前線。

  這個宇宙，唯有戰爭。

  他們追隨著原體的腳步，征戰於銀河之中，至於戰火在何處點燃，反倒沒有那麼重要。

  而與此同時，杜克爾在翻閱著虛境的實驗參數，對比各項數據發現沒有超出他的預期後。

  他在心網之中，上傳了與虛境相關的技術，

  ——【帝國信標】

  這是近似於『星炬』的技術，但與星炬不同的是，它所指引的並非是亞空間中的航道，而是在虛境航道中的空間遷躍。

  建立帝國信標的世界，將會在虛境中顯化節點，帝國艦隊在虛境中航行幾乎沒有任何危險性，因此帝國信標也無需星炬那樣，以靈能者的靈魂作為燃料。

  杜克爾命令心網成員，開始在太陽系內建立帝國信標，而伴隨著虛境內靈魂的增加，終有一天帝國信標也將遍布整個銀河。

  銀河疆域內部的航道將被再次建立，那些被亞空間風暴隔絕的世界，也將重新回歸到帝國的掌控。

  甚至在未來，帝國信標終將遍布靈魂之海，屆時無論是物質宇宙還是亞空間，帝國海軍都將暢通無阻。

  這便是杜克爾的野心，

  ——他所策劃的，人類第二次的偉大遠征！

  杜克爾野心勃勃。

  「再次向虛境內增添一些靈魂。」他在心中想到，「擁有上一次經驗，這次可以多吸引一點點。」

  伴隨著他的思考，無限遼闊的虛境領域再次呼吸，震盪起不可預知的波瀾。

  .

  另一邊。

  國教大教宗傳播福音的行動，似乎進行的並不順利。

  他在離開宮殿後不久，就被禁軍與暗黑天使，帶到了一間密室之中。

  暫代審判庭職責的禁軍統領瓦爾多，與暫代法務部的雄獅，親自對這位大教宗進行了秘密審訊。

  「大教宗，告訴我們，你失蹤這段時間內都發生了什麼。」

  獅王與瓦爾多神情冰冷的審視著對面的老者，儘管大教宗在泰拉的地位理論上並不比他們低微，但在這間審訊室中，他們無疑會表現的更加強勢。

  「我並非不願回答。」大教宗有些神秘的說著，作為如今泰拉上最神聖的傳教士，他無論語言還是神態都充斥著高深莫測的意味，

  「只是我所經之事過於離奇，直言說出唯恐讓你等驚懼。」

  「讓我等驚懼？」

  帝國長子與禁軍統領對視一眼，「如實說出，在帝國的疆域中，還沒有足以讓我等驚懼之物。」

  「我在不久以前，」大教宗繼續說道，「我接受到邀請，邁入進了神皇的天國。」

  這位垂垂老去的神職者，此刻的臉上滿是自得——他的信仰有了回應，這是足以令任何信徒都為之驕傲的事情。

  可是，獅王與禁軍統領卻並未讚賞他的虔誠，他們的目光沉重而危險，

  「你確定那是神皇的天國？」

  獅王與瓦爾多要比大教宗更加了解真實的帝皇。

  他們都清楚，國教的信仰致使帝皇飽受煎熬，不堪重負。

  如果是真正的帝皇，別說邀請大教宗進入他的天國，更大的可能，是一個靈能大逼斗扇死這個老骨頭。

  「你在陛下的天國中都看到了什麼？」獅王沉聲開口問道，

  「是水晶的堡壘，欲望的紗幔，亦或是歡樂的花園？」

  「都不是！」大教宗高聲反駁道，「那是一場美好的幻夢，在神的國度，我褪去了俗世的軀殼，沐浴在金色太陽的榮光中，那裡還存在著百萬位聖賢的實體」

  獅王與禁軍統領緊皺雙眉。

  身為近於半神的存在，他們很確定面前的凡人所言並非謊言。

  在大教宗的描述中，他們捕捉到一些熟悉的描述，但卻又讓他們不敢確認。

  這些熟悉的信息，反倒令他們更加無法把握住真實的脈絡。

  「砰砰——」

  忽然，審訊室的窄門被敲響，一位暗黑天使走了進來。

  「大人，失蹤案再次發生。」

  獅王的耳旁傳來了子嗣的聲音。

  「國教再次發生異常？」他問道。

  「並非如此，我的大人。」暗黑天使回答道，「在我們的查探中，他們此時的安靜，才是最大的異常。」

  雄獅敏銳的察覺到了話語中的意思，「他們這次失蹤了多少人？」

  暗黑天使在他的耳邊說出了一個數字。

  「多少？！」雄獅難以置信的驚呼道。

  「僅是大致的預估，大人。」暗黑天使再次回答道，

  「這次失蹤的國教狂信者，超過了兩億。」

  這位天使的臉上，甚至浮現出了一抹不安。

  在神聖泰拉，竟然會發生兩億人口憑空失蹤的離奇案件，這是從未發生過的懸案。

  他很難想像，能夠造成如此結果的幕後推手，究竟掌握著怎樣的能量。

  瓦爾多、獅王：「.」

  二人大腦短暫的陷入空白後，他們再次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他們對面的大教宗，

  「請詳細說明，你在神皇領域中所見到的一切。」

  「你們終於相信我了。」大教宗蒼老的面容上，浮現出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這定是陛下的偉力。」他說。

  與此同時，

  在皇宮區的王座大廳內部。

  黃金王座的講話器：「哇哦——」

  這台講話器中，久違的傳達出了帝皇正向情緒的意志，兩億狂信徒被吸收進入虛境，這也許對於國教信眾的總體量而言，僅是萬億分之一。

  但對於萬年來一直被高強度折磨的帝皇而言，這點微小的減弱，對他而言已經是難得的放鬆。

  接下來的幾天裡。

  國教狂信徒以每天兩億的數量失蹤著。

  他們中的大多數，都不願再離開虛境，他們留戀在這片天國之中，僅有極少數人回歸到了現世。

  在國教內部，關於神皇天國的福音，以極快的速度在整個帝國中蔓延著。

  所有狂信徒都發自內心的盼望著，終有一天神皇會將他也接引到那永恆的國度。

  杜克爾的虛境項目無比順利的進行著，他本以為會一直這樣順利下去。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僅僅過去了十幾天，便出現了第一個他預估之外的狀況。

  此刻，在虛境之中，

  懸於高天之上的金色太陽，竟然發生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扭曲。

  這個金色太陽，是杜克爾用帝皇給予的部分賜福，在虛境之中顯化出來的實體。

  僅是作為安定國教狂信徒的招牌來使用著。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群狂信徒實在是太能祈禱了。

  他們進入到虛境後，面向這個金色太陽，日日禱，夜夜禱。

  二十多億狂信徒，僅僅是十幾天的時間，便讓這個金色太陽，多出了一絲神性的金妝。

  並且伴隨著信徒的禱告，這個虛境實體的能量，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強著。

  「沒想到僅是帝皇的部分力量，也同樣有著黑暗之王的特性，這樣下去，這團能量該不會在虛境中成神吧。」杜克爾雙眼微眯的看著虛境，在心中沉思著。

  「就這樣放任祂成神，成為虛境中的黑暗之王？」

  杜克爾思考著，他不清楚一個成神的實體，會對虛境造成怎樣的影響。

  可能會為虛境帶來收益，當然也可能存在風險。

  但僅是片刻的思索後，他目光便堅毅下來，

  「不，不應有神，世無真神，沒有任何實體值得被人類頂禮膜拜。」

  杜克爾的神情愈發堅定，他果斷的放棄了登神可能會為虛境帶來的收益，

  「神不該是人類的信仰，神理應是人類的工具！」

  整個虛境都在伴隨著他的思考而震盪，無窮無盡的心靈之力，向著金色太陽擠壓而去。

  心靈虛境之主，動用他近乎無限的心靈之力，更改了金色太陽最底層的認知。

  在杜克爾意志的扭曲下，剛剛有了成神跡象的金色太陽被快速重構，如同日全食般，被敲打成了一輪巨大的，由金色火焰構築的荊環。

  這同樣是帝皇的符號，但內里的本質已截然不同。

  祂依舊可以吸收信仰，祂將膨脹龐大，也許有一天，祂會擁有匹敵神明的力量，但卻再無登神的可能。

  祂終將成為虛境中的，至高兵器之一。

  杜克爾將其命名為——圓荊真理

  「也許該實驗一下這件兵器的威力。」看著面前的神性造物，他在心中想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