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劍呢?」
驚鯢陷入了沉思,在醒來之後,她的劍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因為昨夜昏迷的緣故,所以她並不知道自己的佩劍被白川拿去和血衣侯交戰的事。
她此刻只知,她的手中已經沒有了劍。
但她卻並沒有死。
當劍只是單純的劍,再也沒有別的含義之時,手中有無那柄劍,對人都不會有任何的影響,劍奴之說,還成立嗎?
因為白川的話,困擾驚鯢很長時間的疑問得到了一些解答,然而她的心,因為白川的這個問題,又變得更加的迷茫起來。
淪為劍奴,為一把冰冷無情的劍所操縱,看不到任何的光明,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這樣的人生,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以往的她,從未生出過脫離羅網的念頭,堅定的認為所有妄圖脫離羅網的人都只有死亡,直到,她聽聞玄翦成功脫離羅網一事。
過往的鐵則被打破,羅網,並非是想像之中的無孔不入,它也沒有掌握所有殺手的命運。
既然玄翦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那麼自己是否也可以呢?
最主要的是,驚鯢不想再一次見到那樣的笑容出現在自己面前。
以往殺人,對她來說只是任務。
直到見到了那個男子死在了她的面前,她生平第一次明白了「愧疚」的感覺,就像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一般,那般的茫然,那般的手足無措。
白川見驚鯢再度陷入迷茫之中,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離開了這裡,將時間、空間留給了驚鯢,讓對方好好的想一想,希望再次見到對方的時候,她已經想明白了,而且是往好的方向去想的。
……
離開了關押驚鯢的屋子,準備去和紫女、衛莊等人打個招呼,問下他們接下來的打算,因為昨夜的事情,紫女想要重開紫蘭軒,已經成為了一種奢望。
不曾想,還不等白川找到紫女他們,就先有一人攔住了他。
「白兄!」
「是蓋兄啊!」
白川看著出現在自己身前的蓋聶,向著他打了個招呼,不得不說,當師哥的就是不一樣,他的傷,明顯比衛莊要輕上不少。
「尚公子想要見白兄一面!」都是老熟人了,也沒有整什麼繁文縟節,蓋聶直接向白川說出了自己攔他的目的。
聽到蓋聶的話,白川眸光也是微微凝然了起來。
那位想要見自己一面,白川當然沒有拒絕的意思。
他跟隨著蓋聶來到了院子的另一間房間之中,這處宅院其實頗為簡陋,白川當初秘密將其入手之後,也只是當做一處秘密據點使用的,其內沒有添置任何的東西,然而來到房間之中,看到那位身著白衣,面上還戴著半截面具的男子之時,感受著對方身上那股不同尋常的貴氣,整處房間,好似也有些不同了。
當然,這更多的還是白川的幻覺,房間還是那個房間,但架不住他提前知道此人的身份,心底難免會生出幾分不同尋常之意。
「尚公子!」
蓋聶向著尚公子拱手行了一禮。
男子緩緩的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白川,實在很難想像,是這位姬無夜的人幫助他擊敗了那位羅網之人,並幫其離開了紫蘭軒。
當時他就對白川生出了興趣,尤其是在得知對方的目的是為了對付羅網,幫助信陵君報仇之後,他就更想和白川見上一面了。
他想要擺脫如今的困境,掙脫囚籠,所以,他需要更多的人才能夠為他所用,幫助於他。
早先他在秦國看到了李斯帶回的《韓非子》一書,頓時對那位素未蒙面的韓國九公子韓非驚為天人,引為知己,因為《韓非子》之上的諸多說法,對於自小熟讀《商君書》的他來說,有若振聾發聵,所以在得知秦國前任使臣遇害,李斯即將作為新任使臣出使韓國之後,他當即命蓋聶於私下找到李斯,之後更是混入了李斯的使團之中,秘密來到了韓國。
為的,就是和寫出了《韓非子》此書的韓非見上一面,想要他幫助自己,和自己攜手干出一番大事。
可惜,與韓非一番會晤,結果卻不盡人意。
韓非雖然寫出了《韓非子》這等曠世奇書,但其為人終究還是局限於其韓國公子這個身份,不願幫助於他,與其一道開創一個六合同風,九州共貫的新時代。
不過,「尚公子」依舊對韓非不死心,期待他能夠回心轉意。
至於對白川感興趣,不僅僅是因為白川表現出來的實力,更因為白川和他一道,有著一個共同的敵人。
這個敵人,就是「羅網!」
名義上,羅網還是秦國的羅網,但暗中,卻已經是他人把持的私器了,此番,這柄本該為他所持有的兇器,卻被他人所用,將劍鋒對準了他。
他的心底,是出奇的憤怒!
羅網本該為他所有,卻被別的人所用,既然羅網這柄兇器不受他的掌控,那麼他不介意折斷這柄兇器,然後在這個基礎之上,再鑄一柄。
然而,想要重鑄這柄兇器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蓋聶作為秦國首席劍術教師,是他少有的可以信任的人,否則他此番來到韓國也不可能讓蓋聶護持他的安全,然而就算是蓋聶,面對羅網天字一等之時,也是力所不逮。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高手來為他所用。
蓋聶的師弟衛莊實力不俗,若肯入秦,也也是一個強大的助力,當然,更讓他屬意的還是白川這等高手。
尤其是昨夜李斯護送他們來到這裡後,還對他說了一些事情,那就是李斯會前去城西接應於他,正是這位叫做「白川」的男子事先通風報信。
「尚公子應該不是一般人吧!」在尚公子看向白川的時候,白川也是開門見山,意有所指。
尚公子心頭微微一凜,此人,果然知道些事情,否則的話,他不可能去向李斯通風報信,讓李斯前來救他。
不過,他卻沒有第一時間承認,而是向著白川反問道:「何以見得?」
白川道:「公子這個稱謂,可不是尋常人可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