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改變的世界
在原有的軌跡之中，趙國在面對秦軍的進攻之時，依靠著趙軍的悍勇和李牧的擅戰，在趙軍與秦軍的戰鬥之中，趙軍勝多敗少，甚至一度創造出李牧不死，趙國不亡的說法。
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趙軍與秦軍在沙場上的較量，看似只是士卒、將軍之間的爭鋒，但從根本上來說卻是兩國從君主到百姓的全面戰爭，絕非一個層面較量的勝利就可以決定的戰爭。
秦國之前在損兵十萬的情況下，能夠立即發起對趙國的再一次進攻，所依託者就是秦國強大的國力，但趙國卻不一樣，趙國看似是在戰場上不斷取得勝利，但在每一次的勝利中，趙國的國力都要被削弱一分，在不斷地削弱中，趙國看似在戰勝秦國的過程中變得更加強大，但實際上卻在不斷變得虛弱。
因為戰爭，趙國的土地缺少青壯年去耕作，因為戰爭，趙國的青壯年在不斷減少，但卻不能得到及時的補充，因為戰爭，趙國有限的資源不斷被消耗，在不斷的勝利中不斷變得虛弱。
這種情況在秦國與趙國較量的初期還看不出什麼，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變化將會變成足以致命的東西，即使是李牧也不能改變。
更何況，秦國還是這個時代的寵兒，說一句天命在秦，一點也不錯。
因為就在趙國還能堅持數年的情況下，趙國卻經歷了兩場天災，先是蔓延整個趙國北境的大地震，使趙國軍民死傷慘重，緊接著就是波及大半個趙國的旱災，使得趙國發生又發生了饑荒。
正是趁著這般進入天賜一般的時機，秦軍在王翦的率領下再次攻打趙國，李牧雖然在正面戰場上擋住了秦軍的進攻，但卻被秦國以反間計除去，自此趙國再無希望。
但即使沒有秦國的反間計，李牧與趙軍還能在秦軍的進攻中堅持多久，楊崇其實並不看好。
因此在面對趙國存亡這件事情上，楊崇並不覺得自己能夠影響到趙太后，使得秦國以反間計殺李牧這件事情不可能實現就可以保住趙國。
趙國與秦國的較量，是輸在了國勢，楊崇在不能改變這一現實的情況下，趙國的覆滅無可阻擋。
楊崇要做的從來都不是挽救趙國的命運，他要做的只是趁著秦國與趙國爭鬥的時間，儘可能發展壯大自己，只有如此，當趙國覆滅之時，楊崇才能夠有足夠的力量與秦國正面對抗。
在楊崇的記憶中，趙國的大地震發生在明年，旱災發生在後面，這也就是說楊崇還有兩年的時間整頓內部，去消滅田建的南齊。
荀況、鬼谷子、蕭何這些人自然不知曉在楊崇的腦海里已經想了這麼多，但他們聽楊崇說的篤定，也就相信了七八分。
「我們可以準備準備解決田建的事情了。」在荀況等人的沉思中，楊崇說出了最後的決定。
在楊崇決定開始著手解決田建的問題之時，韓非與白鳳經過漫長的跋涉已經從草原進入了趙國代郡的境內，與他們一起的還有一支來自狼族的商隊。
「齊王的手伸的好長啊，世人的目光還停留在七國間的爭鋒時，他的手竟然已經伸進了草原，而且還在草原之上培養出了自己的代言人。」韓非看左右一個個明明長相兇殘，卻又一個個頗懂禮儀的狼族勇士，只覺得匪夷所思。
「大王曾說過，戰爭是交流的一種方式，而商業同樣也是一種交流的方式，甚至還是一種更好的交流方式，這些年來，齊國的商隊不斷深入北方，從遼東的山林，到狼族的草原，甚至是更遠的地方，齊國的商隊都有涉足，至於九公子現在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支而已。」白鳳回答道。
「恐怕並不僅僅只是商路這麼簡單吧？」韓非玩味地笑道，視線已經越過了周圍的狼族勇士，落在了一個狼族女人的身上。
準確的說那是一個狼族少女，她的年齡不過十六七歲，比紅蓮還要小几歲，但似乎是因為狼族的飲食迥異於七國的原因，小小年紀的狼族少女已經發育的極為成熟。
前凸後翹之間，最招惹人目光是她的那纖細中卻極有力量的腰肢，那是完全不同於七國女子的風情。
一頭狼族少女特有的小辮子，讓她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小獸一般，異色的雙瞳的她在自己所在的部落中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
少女名為胡姬，是與齊國有著深度合作的狼族部落中的巫祝。
相傳狼族的祖上是夏朝人的一支，當年夏朝被商朝所滅，一支夏人的後裔遷移到了北方的草原，這支夏人在融入到當地的民族之後，兩者在相互影響之下，慢慢形成了現在的狼族。
因此現在的狼族雖然有著遊牧民族的部族制，但在部族內部卻也有著夏人的影子。
在狼族的部族中，權勢最重的不是族長，而是巫祝。
在狼族之中，一個人叢生到死都離不開巫祝，他的出生需要巫祝接生，他的成長需要巫祝的醫術，長大了，他所蓄養的牛羊若是有了什麼疫病，也需要巫祝，即使他死了，也需要巫祝去主持他的葬禮，將他的靈魂送到自己能夠去到的地方。
可以說，在狼族之中，巫祝扮演著各種各樣的角色，狼族子民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都離不開巫祝，至於族長，那只是軍事上的首領而已。
對於一個部族來說如此重要的巫祝現在卻離開了草原，準備前往齊國，其中的目的是什麼，韓非不得而知，但他知曉，這個目的絕非是為了經商那麼簡單。
這一路走來，在旁敲側擊之下，韓非已經從同行的狼族人那裡得到了一些很有用的信息。
韓非了解到，他身邊的這些人所在的部族原先只能算是一個小部族，之所以能夠發展到現在這般擁有五千帳的規模，皆是因為與楊崇、與齊國的合作。
從齊國進入狼族草原的貨物匯集在這個部族之中，經由他們銷往整個狼族，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所在部族的財富得到了海量的積累。
在這筆財富的支撐下，這個部族開始發展壯大，他們的武器是最好的，戰馬是最優良的，生活的最好的，慢慢的，對周圍的小部族自然就有了巨大的吸引力，曾經的小部族就發展成為了現在的大部族。
韓非不知道楊崇為什麼會與這樣的部落合作，完全是出於巧合，還是說楊崇有著什麼目的？但有一點韓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屬於齊國的觸手已經延伸進入了草原，正在藉助商路經營出一張龐大的網絡。
這張網在現在只是一條商路，但在未來若是有一天，齊國的國界真的與草原發生連接之時，這條商路將會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對於狼族這樣的蠻夷，數百年來，老祖宗早已經告訴後人該怎麼處理了。
當年的北狄、東夷、西戎，還有楚國那邊的南蠻現在都去哪裡了？不都是被七國各自消化了嘛，現在的狼族，未來未必就不能成為七國的子民。
一時間韓非倒是對狼族的未來好奇起來，一個民族的消亡可比一個國家的興衰有意思的多了。
就在韓非又為自己找到問題的時候，原本埋頭趕路的坐騎卻一匹匹的躁動起來，即使是以狼族中人的善騎射，也是過了許久才將各自的坐騎安撫下來，而韓非卻是頗為狼狽，幸得白鳳相助才不至於掉落馬下
「這是怎麼了？」韓非不解道，此時他看到，不僅是坐騎發生了躁動，連帶著山谷之間的飛鳥也變得躁動起來，甚至有著許多白天看到的動物都紛紛逃出了它們隱藏在地下的洞穴。
「不好，快走，快點離開山谷。」韓非還未反應過來，商隊之中響起了唯一的一道女聲，正是胡姬。
「是地震。」經過胡姬這麼一提醒，韓非也是猛然反應過來，記起了在齊國求學之時荀況曾經告訴過他的一件事情。
地震這樣的事情在韓國並不多見，但在蜀中卻是極為常見，荀況青年之時曾遊歷天下，登臨過蜀山，在那裡他看到過許多關於地震的記載。
深知地震恐怖的韓非再也不顧的其它，催馬就向前跑去。
在平地之中，地震或許不致命，但在這個山谷之間，地震卻是最為致命的，即使是不那麼強烈的地震也會震落山石，在山谷之中又沒有可以躲閃的地方，從高處墜落的山石就是致命的殺器。
在一番慌不擇路的逃亡之後，商隊終於逃離了山谷，在其中卻有著不少倒霉的人葬身地震之中，亂石之下，眾生平等。
在韓非的悲天憫人之中，關於趙國地震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天下。
咸陽、
「趙國代北地震，十室九空，這對我們來說是天大的喜事，趙國的國力自此大衰，對於我們來說可謂千載難逢的機會。」咸陽宮中，秦王政對自己的心腹如此說道。
這些人之中，有著王翦，有著從南齊趕來的王賁，有著相國昌平君，有著廷尉李斯，有著秦王政，秦國的決策層可謂盡數匯集於此。
「大王，這個時候正是發兵趙國的絕佳時機，絕不可錯過啊！」昌平君激動地說道。
趙國現在最精銳的一支軍團就是北境軍團，李牧正是率領著代地的邊軍戰勝了秦國，但現在代地卻地震了，更是延及千里，雖說不是每個地方的地震都十分強烈，但作為地震中心的代地必然是損失慘重，甚至說不得有著許多軍兵葬身於這場地震之中。
對於地震的威力和所造成的破壞有多大，執掌秦國政務的昌平君可是太清楚了。
地震對於一個國家造成的創傷，死人甚至還不是最大的，最大的損失是那些活著的人，在活下來的人之中，缺胳膊斷腿的殘廢之人可不在少數，這些人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可是不小的負擔。
更何況，趙國這些年戰爭不斷，國內的經濟早就被重創，可以說，趙國經歷了代地的地震後，必然會虛弱到極致，而這就是秦國的機會。
這些年來在秦國的對外擴張之中，唯一能夠讓秦軍感覺到壓力的就是趙軍，這一次趙國的地震，可謂是上天賜予秦國的機會，秦國絕不會坐失良機，以至於讓趙國有恢復元氣的機會。
「寡人也不願違逆天命。」秦王政道。
秦王政在得知代地地震的消息後是驚喜的，但楊崇就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了，他沒有喜，只有驚。
「不應該啊，我明明記得趙國應該是在明年發生的地震，我能夠改變人的歷史，但對於地震的這樣的天災卻是無能為力的，代地的這場地震又怎會提前呢？」齊王宮中，楊崇可謂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又是相信了陰陽家那個神婆的占卜了吧？那些東西本來就不能全信。」看著自言自語的楊崇，焰靈姬看到的似乎是另外一些東西。
「這還真不是聽月神說的，代地地震，那明天會不會發生大旱呢？」若是在平時楊崇或許還會反擊一下焰靈姬，但此時的他卻是沒有那樣的心情。
到底是他的記憶出了問題，還是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對於這樣事情，楊崇太需要將其搞清楚了。
如果只是他的記憶出現問題，那還好說，但要是這個世界發生了變化，那背後的意義可就難說的很了。
「你現在怎麼神神叨叨的？」焰靈姬狐疑中帶著幾分煩躁地問道，楊崇現在所說的東西她完全理解不了。
「因為遇到的難以解釋的事情，有沒有興趣與我一起出去一趟。」
楊崇收起思緒，已經有了決定。
「出去？去哪裡？」焰靈姬來了興趣，當然，她真正感興趣的不是出去，而是與楊崇一起出去這件事情。
「趙國，去趙國看看這場地震到底是如何。」楊崇道。
現在若只是猜測的話是沒有什麼用的，楊崇有著一種預感，也許能夠在地震所在看出一些端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