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鬼谷子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百家高手來到了臨淄，這麼多的高手匯集在一處，不可避免地就要爆發出一些矛盾。
都是習武之人，誰還不是在一地稱雄的人，此時他們匯集在一處，雖說不至於一言不合就動手，但在意氣之爭中直接拔劍相向的卻也不在少數。
因此在剛開始時，臨淄還真的出現了不少的街頭鬥毆之事，只是，當一個自認武功高強的江湖豪客被臨淄的城防軍如同抓捕野獸一般給乾淨利落的抓進了牢獄之中時，這些所謂的躁動也就逐漸消失了。
這裡終究是臨淄，他們雖然是客人，但臨淄也不是他們可以亂來的地方。
「諸子百家之中也不乏濫竽充數之輩。」走在街頭的楊崇拉著一雙兒女對身邊的鯢裳說道。
「除了那幾家之外，也有高手。」鯢裳回道。
早年間的她作為羅網殺手，雖然年輕，但累積的經驗可不少，山東六國她雖然說不上都走遍了，但各國的大城池她也差不多都去過，對六國的高手，也有著足夠的了解，畢竟那些人都有可能是她潛在的目標或是阻礙她執行任務的障礙。
「高手？比你還要厲害的高手？」楊崇帶著幾分玩味地笑道。
取笑鯢裳同樣也是楊崇的樂趣之一，逗弄這個面無表情的女人，讓她破防，對於楊崇來說也是一件具有不小挑戰性的事情，但也正是因此如此，楊崇才會樂此不疲。
如果非要給楊崇的這種行為找到一個理由的話，那大概就是楊崇喜歡在鯢裳的身上尋找一種名為反差萌的東西。
鯢裳對於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冷漠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的心也要比絕大多數的人純粹，讓白璧蒙塵，這樣的惡趣味很多人都有，只不過若是別人要這麼做，大概得到的只是鯢裳的一道劍氣，但在楊崇這裡……
這就是楊崇的自得之處。
對於楊崇這樣的行為，鯢裳顯然是早就習慣了，當然也有應對之策，順手將女人從楊崇的手中拉了過來，引得小傢伙不情不願地翻了一個白眼，兩個小傢伙已經好幾歲了，自然已經懂得了不少事情。
「狡猾，狡猾。」楊崇搖頭失笑道，這樣的鯢裳才更有趣，與這樣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才不會無聊。
夫妻兩人帶著兩個孩子就這麼漫步於街頭，與臨淄城無數個家庭並無兩樣，自然也不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直到……
雖是面無表情，但對於眼前的時刻卻頗為享受的鯢裳突然停下了腳步，多年殺手生涯形成的直覺並沒有因為這些年的相夫教子而退化，相反，隨著武功的精進，鯢裳的直覺更加的靈敏，在當世的女性高手中，絕對有著她的一席之地，此時的她就突然感覺到了一種氣機，一股遠遠超過的她的氣機。
那是一個十分強大的人，要比她強大的多。
這樣的人即使是放在整個天下都不多，會是什麼人？難道是那幾位不成？鯢裳警惕地看向前方，在人群之中有著一個灰衫老者穿梭著，他的身材算不得多麼高大，但自有一番氣度，鬚髮多已斑白，卻不見一絲的老態。
這是一個宗師，很有可能是那位縱橫家的掌門，當代的鬼谷子。鯢裳下意識地想到，目光已經轉向了楊崇。
鬼谷子出現在這裡，是受到了楊崇與荀況的邀請，但此時鬼谷子如此巧合地出現在楊崇的面前，又是為了什麼？
還有，今日楊崇不留在王宮，而是走上了臨淄的街頭，雖說的是散心，但散心也不需要帶上她啊，她又不會說好聽的話，帶上來可沒有帶上焰靈姬她們讓人愉快。
但現在看來他卻未必只是為了逛街，或許他們之間是早已心照不宣，已有默契了。鯢裳的目光最終又落在了楊崇的身上，並默默也將兒子牽在了手中。
這一次，他也許是為了想讓我看到些什麼。鯢裳思索道。
楊崇身邊的女人雖然不少，但最讓楊崇在意的女人卻只有那幾人，焰靈姬首先算一個，其次是紫女，再之後就是弄玉了，至於自己，鯢裳也不知道自己在楊崇的心中到底有著怎樣的位置。
兩人的相識是從一場欺騙開始的，又因為一個意外而延續，最終又因為一場交易而有了現在的一切，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兩人之間經歷的東西雖然很少，但卻是極為複雜。
在這個過程中，鯢裳自認自己不是因為感情與楊崇走到一起的，換位思考之下，她又怎會指望楊崇對自己有太過真摯的感情呢？
因此哪怕知曉焰靈姬經常得楊崇傳授武功，哪怕知曉紫女修煉著強大的周流六虛功，即使是弄玉也修煉有伏羲神天響這樣的曠世絕學，但鯢裳卻沒有一點羨慕的情緒，儘管隨著時間的推移，無論是焰靈姬，還是紫女與弄玉，在武功一道上，隱約中都有了超越她的勢頭。
鯢裳很清楚自己並不能奢望什麼，但是現在……
鯢裳打量著楊崇：難道他是想要讓我看到些什麼嗎？
鯢裳猜測著，只見那疑似鬼谷子的老者走向了自家四口人，也就是在這時，楊崇的身影也擋在了她們母子三人的面前。
一縷若有若無的力量從楊崇的身上綻放開來，如同一縷縷溫暖的陽光向四周的空間蕩漾著，不僅毫無殺氣，反而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種沉迷的感覺。
「是那一式劍法。」鯢裳心中微動，目光透過楊崇的腋下看上楊崇前方的街道，只見楊崇前方之處，本該是喧鬧的街道此時已經變成了靜止的世界，每一個人都像是被凝固了一般，有的人抬起的腳步落不下了，有的的人張開的嘴巴也難以合攏了。
更誇張，同樣也是更恐怖的是連街面上一群正在忙活著搬家的螞蟻都陷入了靜止之中，那舉起的前肢甚至都清晰可見了。
在這片靜止的空間之中，唯有一人是例外，那就是疑似鬼谷子的老者。
只見那老者一步一步走向楊崇，在他的身上綻放出讓鯢裳望塵莫及的劍意，那是一股難以形容的劍勢。
鯢裳對蓋聶和衛莊兩人都不算陌生，也知曉兩人修煉的縱橫劍術，甚至還經常在楊崇身上看到縱橫劍意，但無論是蓋聶與衛莊的縱橫劍術，還是楊崇的縱橫劍意，比之老者的劍意卻是要差上許多，甚至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在老者的身上根本看不到縱與橫的分別，有著的是有渾然如一，在老者的身上沒有縱橫之分，有著的只有一，那是縱橫歸一的唯一之數，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楊崇的劍勢之下，當一切都陷入了靜止之時，老者依舊能夠憑藉著這股劍意行動。
那是一種連時間都不能阻止的力量。
這就是天下間最強的劍道宗師，也是唯一的劍道宗師？鯢裳看著腳步越來越慢的鬼谷子，不由多出了幾分期待。
對於天下間的用劍之人，鬼谷子就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峰，縱橫劍術，得其一就可以縱橫天下，得其二，天下間將少有敵人，而鬼谷子卻是將縱橫劍術走向了一個新的高度的人，哪怕是縱橫家歷代祖師復生，單以武功論，也不一定說就比當代鬼谷子強。
這樣的一個人，即使是一國之主也不會輕易的站在他的面前，這是一個王權都未必能夠約束的人。
對上這樣的人，普天之下也不見得有幾人能夠擋得住，但楊崇顯然不在此列。
作為枕邊人，鯢裳要比絕大多數人都要了解楊崇的強大，尤其是楊崇的這一式劍法，幾乎已經超出了劍法的極限，不似這個世界的武學。
道家有著的天地失色的絕學，傳聞之中在天地失色之下，一切都將變得緩慢起來，只有發動者才不受影響，此消彼長之下，幾乎立於不敗之色。
但天地失色比之劍廿三，那就猶如是小巫見大巫，劍廿三之下，連時間都是靜止的，這等以劍氣引發精神，以精神影響現實世界的武學，幾乎已經超出了武學的極限，以楊崇宗師境的力量催動，即使是宗師也未必能夠接得住。
但現在，在鯢裳的視線中，鬼谷子竟然接住了，竟然在楊崇的劍廿三所形成的領域之下向楊崇走來了，雖然她也看到鬼谷子在接近楊崇的過程中，一步比一步艱難，下一步所動用的力量就要遠遠超過上一步所用的力量，而他的力量是有極限的。
即使他是鬼谷子，也依舊是一個人，人是有著自己的極限的。
果然，隨著鬼谷子的接近，他的從容逐漸消失了，鬢髮之間也已經浮現出了汗珠，落下的腳步也不再沉穩有力，而是多出了勉強，身上那縱橫合一的無敵劍意也不再凝練，而是出現了動搖。
但鬼谷子還在不斷接近楊崇。
他的極限到底在哪裡？一時間哪怕自己是楊崇的人，鯢裳依舊對鬼谷子這位霸占劍法第一人數十年的前輩多出了幾分好奇，甚至想要楊崇試探出的極限。
鬼谷子在數十年間，可一直都是劍道第一人，世間多少學劍之人，卻無人能夠望其項背。
現在鬼谷子和楊崇以如此突然的方式，在這般只是尋常的地方交手了，最終又會綻放出怎樣的光彩呢？
只是，這一次鯢裳終究還是要失望了，當鬼谷子來到楊崇身前的十步之時，他邁出的腳步沒能再落下，而是收了回去。
靜止的街道也再次恢復了正常，路上的行人偶有疑惑的，但卻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來，只將其當作一種錯覺，隨即該往哪裡走，依舊往哪裡走。
「鬼谷山人見過齊王。」鬼谷子對著楊崇遙遙拱手，用只有楊崇才能聽到的聲音道。
「前輩有禮了。」楊崇還禮道。
兩人方才那種打招呼的方式還真有點出乎楊崇的預料，不過他也能夠感覺到鬼谷子並無惡意，若非如此，方才他出手時就不僅僅只是劍廿三了，還帶有更加狂暴的攻擊方式。
在之前進攻定陶的戰爭中，楊崇偶有所得，已經領悟了一式新的劍法，配合著劍廿三使用，鬼谷子未必擋得住，更何況楊崇的手段也不僅僅只有劍法。
楊崇的回應讓鬼谷子稍顯意外，要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可是這裡的主人，堂堂齊王。
對楊崇的經歷，鬼谷子是知曉的，歷代縱橫門下雖然只有兩個弟子，可謂是小門小派，但縱橫家能夠影響到的人卻是極多，依附於他們的人也不少，因此鬼谷子完全可以做到足不出戶而盡知天下事。
所以鬼谷子在見到楊崇之前，對楊崇的形象已經有了自己的預估，知曉楊崇在這般年齡能夠取得如此成就，必然有著自己的驕傲。
但此時看上去，卻發現楊崇哪怕已經成為了齊王了，卻一點也不見倨傲之色，在詫異的一瞬間，鬼谷子也就明白了，楊崇並非不驕傲，而是驕傲到了極致，所以才不需要用那些手段來強調自己的地位，他已經驕傲到不在意那些細節了。
有趣！不愧是能夠讓我那兩個心高氣傲的徒兒心服口服的人。鬼谷子思索間，再想到方才的交手，只覺得自己這一次不遠千里來到齊國，果然是來對了。
作為這一代的鬼谷子，鬼谷子對縱橫天下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縱橫家只有在天下之間出現均勢或是可能出現均勢之時才有著自己發揮的餘地，但現在秦國一家獨大，其實力之強，即使六國聯手也是無可奈何，這時縱橫家已經沒了縱橫的餘地，他這個鬼谷子自然也就沒有出山的必要。
也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在對弟子的培養方面，他也做出了調整，只是，現在天下之勢卻出現了一絲變化。
秦國雄霸天下的威勢似乎發生了動搖，楊崇的突然出現讓這個天下多了一絲變數，楊崇若是能夠帶領齊國重現當年的巔峰之時，在秦、齊兩國東西並立的情況下，他們縱橫家的絕學就再次有了發揮的餘地了。
所以在接到楊崇天下論武的邀請後，鬼谷子來到了臨淄，但經過方才與楊崇的交手，鬼谷子卻發現了更加有趣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