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寡人給秦王一個體面

  第263章 寡人給秦王一個體面

  面對前線的慘敗,秦王政並未選擇退縮,他很清楚,越是這個時候,秦國越是不能退。

  戰場上輸了一陣不要緊,十萬秦軍的全軍覆沒還不至於讓秦國傷筋動骨,但是,一旦秦國退了,讓諸國看到秦國並非不可戰勝,那引起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卻是秦國不能輕易承擔的。

  秦國為了達到現在的國勢,經歷了多少戰爭,一旦退了,說不得就要前功盡棄了。

  所以在得知桓齮所部的秦軍已經在趙國全軍覆沒之後,楊崇並未感覺到什麼輕鬆的感覺,他深知秦王政的為人,那是一個驕傲的人,這樣的人在面對失敗時,是直接認輸,還是引起更大的反彈,這還是兩回事。

  所以楊崇一直不敢放鬆警惕。

  果然,前線很快就收到了情報,秦王政離開了咸陽,他這個時候離開咸陽意味著什麼?楊崇已經想到了。

  不久後,進一步的情報出現在楊崇的面前。

  秦王政親臨洛邑,大開洛邑武庫,徵調關中兵馬欲加入戰爭。

  「秦王政這是急眼了?」新鄭城中,得知洛邑變化的衛莊不由發出了這樣的疑惑。

  「逼不得已罷了,現在秦王政是絕對不能退的。」韓非道,他倒是能夠猜測出秦王政的心思,畢竟他也是差點成為王師的人,自秦王政的出現在新鄭後,他就對這位秦國年輕的王產生了巨大的興趣,這幾年可是沒少搜集關於秦王政的情報,自然也從情報中推理出了許多關於秦王政的信息。

  現在的韓非雖然不能說完全了解了秦王政,但也算是最了解秦王政的人之一,因此對秦王政為什麼會出現在洛邑,韓非在感覺到意外的同時,卻是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邏輯。

  「那是不是他這次要與楊崇,不對,是齊王崇對上了?」衛莊冷冷地說道,但在神色間卻是多有看熱鬧的意思,當然,他是想看楊崇的熱鬧。

  「我們認識的可是楊崇,至於齊王崇,誰見過他了。」韓非翻了一個白眼,說到楊崇之時,心中也是多有複雜之色。

  當年一起在紫蘭軒鬼混的人,一個不留意就成為韓國的大將軍,當年一起吹牛的人,竟然一不小心成為齊王,將曾經說過的大話變成了現實,而他呢?他還在韓國這裡苦苦掙扎著,只為了自己的目標。

  「那可是你的妹夫。」衛莊的言辭還是像他的鯊齒劍一般犀利。

  果然,隨著衛莊的這句話說出口,韓非的臉色已經變了,他知曉衛莊是在說什麼,韓宇帶著紅蓮去過東阿這件事情,或許可以瞞過別人,但卻瞞不過韓非,畢竟他不僅是韓國的司寇,同樣也是紅蓮的兄長,自家妹子都要與人定親了,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況且紅蓮自己就是藏不住心思的女孩,在韓非面前更是如此。

  對於自己的妹妹即將嫁人的事情,韓非作為兄長的當然是應該祝福的,尤其是楊崇對於天下間的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稱得上良配,但道理歸道理的,現實歸現實,像是韓非這樣的人,他什麼道理不懂?但懂了不一定就真的可以看透。

  做兄長的都討厭自己的妹夫,這種事情本就是很正常吧!

  面對衛莊那戲謔的神色,韓非在心塞的同時卻不忘反擊道:「其實照我的意思,衛莊你倒是更適合做我的妹夫。」

  「女人?呵!」衛莊冷笑一聲,女人是什麼東西,只會影響他拔劍的速度。

  「還是將話說回來,以我們對楊崇的了解,面對來勢洶洶的秦王政,他會不會直接頂上去?以他的為人,這樣的事情他做的出來。」韓非將話題拉回了原來的地方。

  「不會。」面對韓非的遲疑,衛莊卻是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為何不會?他這人可是狂妄自大的很,這個世界上不見得就他怕的人,有他忌憚的事情。」韓非反問道。

  「他能夠在姬無夜手下做事,他能夠主動勾搭紫女那個女人,他能夠討好趙王,這些事情難道還不能證明嗎?只要他能夠猜測到秦王政為什麼要從咸陽來到洛邑,他就不會直接頂上去。」衛莊道,他分析問題的能力雖然未必在韓非之上,但對楊崇的了解,他卻比韓非強。

  至於原因?

  韓非見到的楊崇已經是楊崇相當厲害的時候了,但衛莊第一次見到楊崇時,楊崇還很弱,衛莊對楊崇的了解要更加全面,而且在楊崇的身上,衛莊也不會感情用事,這一點是韓非不能做到的,畢竟現在的楊崇已經算是韓非的『准妹夫』了。

  「還真是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啊!」韓非無奈道,這樣的道理他也懂,但就是做不來,這是不是預示著他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取得類似於楊崇現在的成功呢?

  「龍也是能大能小,既可以翱翔於九天之上,又可以潛藏於深淵之下。」衛莊道。

  「那你能夠做到嗎?」韓非問道。

  「我不能,也不會去做。」衛莊的回答依舊簡單。

  「原因呢?」韓非追問。

  「我手中拿的是劍,劍寧折不彎。」衛莊回答。

  「你有劍骨,但我又何嘗沒有傲骨呢?」韓非感慨,這才是他的好友啊!

  韓非與衛莊的談論只能算是閒聊,因為他們只是局外人,事不關己,況且他們也改變不了什麼,真正能夠影響事情走向的人是楊崇這些人才是。

  面對秦王政走出函谷關,他又該如何選擇呢?

  「秦王政這是輸人不輸勢,這個時候我們若是直接頂上去,那要面臨的就是有著自家大王督戰的秦軍精銳了,對上這樣的軍隊,即使是贏了也要付出慘痛的代價,相對於這些代價,我們又能得到什麼呢?」齊長城之上,楊崇收起了從西線送來的情報,心中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面對楊崇的問題,焰靈姬露出了沉吟深思之色,她似乎也要試圖接近了解楊崇身為齊王崇的一面。

  「我們什麼也得到不了,即使我們打敗了秦軍,難道還能攻占更多的秦國領土嗎?不能!既然不能我們又為什麼要做那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楊崇繼續道。

  「但現在事情的主動權不在你手中吧?秦軍若要戰,你還能避戰不成?」焰靈姬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還別說,焰靈姬還是挺有智慧的,當她將足夠的精力放在一件事情上時,可以將這件事情做的很好,一如現在這般,她真的能夠跟上楊崇的思路。

  「只需要滿足秦國的需求就是了,若有可能,秦國現在也不想與我死戰啊,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若不是逼不得已,秦王政也不想做。」楊崇道。

  「那秦國和秦王政的需要是什麼?」焰靈姬追問。

  「一個體面而已。」楊崇說出了答案。

  「體面?」焰靈姬愕然,如今天下七國超過大半都被捲入了這場戰爭,天下間數以千萬的人都在關注著這場戰爭,從南到北,由東到西,方圓超過千里的地方變成了戰爭,如此種種,竟然只是為了一個所謂的『體面』?

  所謂的王者,都是這麼任性的嗎?

  一時間焰靈姬只覺得比起楊崇與秦王政這樣的人,自己實在是乖巧的不能再乖巧了,哪怕她自己都會做一些在她自己看來都不怎麼著調的事情。

  「既然秦王政要的體面,那我給他體面就是了,定陶可以還給秦國,我只要濮陽,進而將鄴城、東阿與齊國徹底連成一線,待以數年積蓄實力,然後再與秦國真正的爭雄於這個天下。」楊崇道。

  「體面?這是不是只有男人才有的幼稚?」焰靈姬好奇道。

  「如果這樣的事情只是發生在一個人身上,那當然是幼稚,但體面兩字若是事關一個國家,那就不是幼稚兩個字能夠解釋的了。」楊崇耐心地解釋道,他的耐心當然談不上有多好,但對焰靈姬卻一直都是很有耐心的,若無耐心,又怎麼可能品嘗到焰靈姬這人最深處的美味。

  「這叫國體不容輕辱?」焰靈姬湛藍色的眼眸閃動著,蕩漾出水波一樣的光彩。

  「雖不全對,但也不遠了。」楊崇道。

  東方的齊軍開始收縮防線,讓秦魏聯軍救攻而不下的定陶直接被齊軍放棄了,齊軍朝著北方撤去,秦軍迅速進駐了定陶,但與秦軍一起入城的還有魏軍,一時間,雖然算是大城的定陶竟然被秦軍和魏軍分區占領了,一座城池如何能夠容得下兩國的軍隊呢?

  「魏王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齊王崇為了算計寡人已經讓他白得了幾座城池,現在竟然連秦國的定陶城也敢窺覷了。」來自前線的情報落在了秦王政的書案上,情報中的內容激起了他極大的反感。

  齊王崇能讓他吃虧,那是因為齊王崇真有本事,在戰場上有著與秦軍爭鋒的勇武,在朝堂廟算中有著與他鬥智鬥勇的能耐,但魏王算是什麼東西?一個廢物罷了,廢物也想算計他不成?

  「人最大的無知就是不自知,魏王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知曉秦王政已經因為魏王的行為而不打算壓制自己這些天積攢的怒火的李斯連忙附和道。

  「所以就先讓他清醒清醒,令王翦留王賁留駐南齊,以防北齊軍,由王翦回師定陶,再由楊端和率領寡人此次帶來的十萬兵馬前往滎陽,讓魏王清醒清醒。」秦王政說著,另外一邊的趙高已經飛快地起草起了詔書。

  秦王政為了治理秦國,每一天都要發出大量的詔令,這些詔令當然不能由秦王政自己去書寫,若是那樣的話,即使他有鐵打的手腕也要累殘,因此日常之中自有人替秦王政起草詔令,他只需要過目就可以了。

  趙高此時就擔當著這樣的角色,也正是因為一直扮演著這樣的角色,趙高才能成為秦國最了解秦王政的人,才能在未來陰了秦王政這個往日中高高在上,只將天下人視為無物的王者。

  「齊王崇若真是聰明人的話,發生在齊國的這場戰爭差不多就算是結束了。」南齊境內,收到詔令的王翦對兒子王賁說道。

  「這場戰爭打到現在,無論是我們,還是齊軍,差不多都已經筋疲力竭了,在現在這個並不適合作戰的季節作戰,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一點。」王賁點頭道。

  作為將門虎子,王賁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畢竟,在原有的歷史中,這位也是能有著滅亡兩國的戰績的,要知道即使是他的老子王翦,真正的滅國記錄其實也不過是三國而已。

  「不得已罷了。」王翦嘆息道,趙國出了一個李牧,齊國又出了一個齊王崇,兩人都稱得上是秦國的大敵,秦國想要攻滅天下六國的大業是何其的艱難。

  此時王翦不由想到的昭王之時,昭王之時,雖然從未攻滅過任何一個國家,但卻相繼將楚國、齊國、趙國這三個東方霸主打殘,這才真正確立了秦國天下第一的國勢,這才讓秦國統一天下的設想成為了可能。

  昭王一生戰勝了多少敵人,大王也可以,我也可以。王翦在心中對自己說著,不斷進行著自我的心理建設。

  「你這一次留在南齊,除了讓齊王建滿足軍隊的需要之外,政務之事不要插手,對於齊人來說,我們終究是一個外人,若是因為我們這樣的外人而讓南齊人與北齊人同仇敵愾的話,我們就真的輸了。」即將離開的王翦教導著自己的兒子。

  身為一個合格的將軍,絕不能只會戰場爭鋒,不僅要謀勝,更要謀身,只懂得謀勝的將軍是不能長久的,即使是當年威震天下的武安君白起都是如此,王翦又如何能不鄭重對待呢?

  「父親放心,你是了解兒子的,我並不是什麼莽撞之人。」王賁咧嘴一笑,他看似粗狂,但王翦的心眼他可是繼承了不少。

  「唯有謹慎方才持久,一時的勇武終不可恃。」王翦此時已經已經扮演起了慈父的角色。

  在楊崇主動選擇在東郡的戰場上選擇退縮之後,秦軍在留下萬人的兵力之後也開始從南齊撤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