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自由與忠誠
楊家很大，所以墨鴉根本不擔心自己會被楊崇發現，楊崇即使再強，終究還是一個人，不可能掌握楊府每一處的動靜。
所以墨鴉直接登門了，走進了屬於鸚歌的小院。
說是小院，但小只是相對於整個楊府而言，它的占地其實極廣，廣布鮮花綠植，猶如一座花園般。
墨鴉走在小院中，腳步落下間沒有一絲聲音，他已經將輕功身法練到了宗師之下的極致，所謂踏雪無痕、落地無聲只是尋常。
這個不請自來的夜幕殺手看著周圍的花草，只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還不見這些東西，也就是說這些東西是鸚歌最近才移植的，這件事情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鸚歌最近的生活還不錯？
這個發現讓墨鴉的心頭變得沉重，一時間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他希望鸚歌能夠過得好一點，但又害怕那個給與鸚歌美好生活的人不是他自己，而眼下的事情似乎就是這般。
「你來了。」就在墨鴉神思不寧的時候，房間的門打開了，鸚歌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對他到來，鸚歌似乎早有預料。
「你知道我要來？」墨鴉問道。
「不是我知道，請進。「鸚歌神色複雜地看著墨鴉，兩人間的關係本就有些複雜，如今又多出了其它的東西，也就變得更加難以形容了。
「請進？」聽到這個詞，墨鴉心頭不由一沉，但他還是走上了前去，他不相信鸚歌會害他。
在鸚歌讓開的空隙中，墨鴉走進了房間，一張書案與一道屏風將房間隔成了兩個世界，而他的視線沒有看其它的東西，直接落在了書案的方向，書案只是尋常的書案，他見的太多了，但書案後的人卻不一般，因為那人是楊崇，是這裡的主人，也是鸚歌的男人。
「楊司馬。」墨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本身為了借鸚歌之手探查楊崇的近況而來，但楊崇卻直接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完全不給他反應的機會，還有就是，楊崇出現在這裡，豈不是將他們的底細都給摸清楚了嗎？
姬無夜自以為得計的東西，在楊崇這裡恐怕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秘密，他自以為在楊崇身邊安插了一顆釘子，卻不知楊崇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謀劃。
至於鸚歌？墨鴉複雜地看了一眼正在關門的鸚歌，也許鸚歌很早就已經被楊崇發現了底細，女殺手，雖說可以靠色相很容易接近一個男人，但在接近的過程中，卻也很容易暴露自己，畢竟親近是雙向的，而不是單向的。
「既然來了就請坐。」楊崇道。
「行。」墨鴉的心思快速轉動著，一時間不知道楊崇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不過既然楊崇沒有第一時間對他出手，那接下來應該也不會對他出手，他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的，至於其它的，等著楊崇自己說就是了，楊崇此時在這裡見他，總歸有著自己的目的。
「鸚歌現在是你的人？」墨鴉跪坐下來後，視線看向了在楊崇身邊乖巧地跪坐下來的鸚歌，曾經的夜幕殺手，現在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從她被姬無夜送給我的時候就已經是了。」楊崇道。
「伱果然對大將軍有二心。」墨鴉的心神繃緊了，他從楊崇的話語間聽到了楊崇對姬無夜的蔑視。
「更準確的說是我從未忠心過姬無夜，姬無夜他還不配。」楊崇直言道，時至今日，也還是圖窮匕見了，只要來自秦國的國書出現在新鄭，姬無夜的大將軍權勢就會轟然倒塌，到時候，他就只不過是一個武功不錯的莽夫而已，而論到武功，又有誰能夠在楊崇這裡說是不錯呢？
「這一次你要殺我？」墨鴉凝重道，楊崇此時對他說這些是準備隨後滅口，還是說對他另有圖謀。
「殺一個人很容易，但活一個人卻很難，你算是一個人才，殺了豈不可惜。」楊崇從未打算過殺墨鴉，作為夜幕眾多殺手中最出類拔萃的一個，整個韓國也找不出幾個，有著更大野望的他怎麼可能會如此浪費。
「所以你是準備招攬我了？」墨鴉神色微動，但心中卻是一片平靜，在此時的他看來，楊崇與姬無夜並沒有什麼不同，如果非要說不同的話，大概就是楊崇比姬無夜更強。
「不錯。」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的招攬，就憑你比我強？」墨鴉卻不想就這麼低下自己的頭，雖然楊崇的武功比他強上太多太多，但他也有著自己的驕傲，而且他也不允許自己在鸚歌的面前表現的太過懦弱。
「因為我能夠給你自己想要的東西。」
墨鴉不怕死，對付他這樣的人，自然也不能用死亡去威脅，楊崇知道這一點，但只要是人就會有著自己想要的東西，墨鴉同樣也不例外，他不怕死，但這並不代表他不貪生。
「楊司馬知曉我想要什麼？」墨鴉意外道。
「自由。「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從楊崇的口中說出來輕飄飄的，但落在墨鴉的心中卻是激起了千層浪。
自由啊！那正是他最渴望的東西。
對楊崇說出任何的東西墨鴉都能夠反駁，唯獨自由他反駁不了。
「為我效力十年，我還你自由。」楊崇說出了自己真正的籌碼。
「只是十年？」墨鴉追問道，他已經心動了，但他還不能完全相信楊崇。
「十年已經足夠了，你現在還不到三十歲，即使為我效力十年，那時也不到四十歲，不過一半的人生而已，你還有一半的人生可以享受自由。」
「我可以為你效力二十年，但是你要答應我另外一個條件，如若不然，這個交易我拒絕，哪怕是你現在殺了我也是如此。」墨鴉沉吟著，視線卻是轉到了鸚歌的身上，從坐下後，鸚歌的視線就從未在他的身上停留過，這樣的事情讓他感覺到了更多的異常。
不過對這些異常，墨鴉只當是鸚歌在楊崇的壓力下不敢表現出什麼了，但他卻不能不為鸚歌考慮。
「你的條件是什麼？」楊崇有些意外，不過他已經想到墨鴉要說些什麼了。
「我為你效力二十年，作為附加條件，到時你也要將自由還與鸚歌。」墨鴉道出了自己的目的，果然與楊崇想的那般無二。
「不行。」墨鴉的條件很不錯，但楊崇卻是直接拒絕了。
「為什麼？」墨鴉不解，神色中也多出了一絲焦躁。
「我不會用自己的女人和別人做交易。」楊崇直言道。
雖說鸚歌論姿色只能算不錯，論感情，在楊崇這裡也沒有多少，但鸚歌終究是他的女人，他又豈會拿鸚歌與別的男人做交易，哪怕鸚歌曾經與墨鴉的關係還不錯，但楊崇卻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至於鸚歌本人的意見？楊崇需要尊重嗎？他才不會因為所謂的尊重對方而給自己找不痛快，因為那實在是太過噁心了。
「你的女人？」
墨鴉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但鸚歌卻反應過來了，這個夜幕的殺手，楊崇身邊的臥底此時意外地看著楊崇。
當楊崇揭破她的身份時，鸚歌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這本就是殺手的宿命，為了任務而生，自然也會因為任務而死，不過是宿命罷了，對於死亡的結局，她早就有了準備。
但楊崇卻沒有殺她，那時的鸚歌只當楊崇在她的身上有著更大的圖謀，但現在她卻聽到了一句讓自己意想不到的話。
鸚歌的視線停駐在楊崇的臉上，她只看到了平靜與篤定，在這一瞬間她明白了，楊崇說出這樣的話並非是因為多麼喜歡自己，只不過是因為他是一個男人而已。
不過這樣的男人？鸚歌思索著，視線變得有些飄忽，慢慢地從楊崇從身上錯開了視線，眼帘低垂間，讓墨鴉看到了一種他從未看到過的神色。
鸚歌與墨鴉是不同的，兩人雖然都是夜幕的殺手，自幼就已經相識，更有著共同的經歷，但鸚歌終究是一個女人，不同於墨鴉的嚮往自由，鸚歌其實更喜歡一個漂亮且讓她舒適喜歡的籠子。
至於夜幕？夜幕對於鸚歌來說也是一個籠子，但卻是一個陰暗血腥的籠子，她不喜歡這個籠子，所以她曾像墨鴉一般，想要掙脫夜幕，只不過墨鴉掙脫籠子的目的是為了飛向天空，真正的擁有自由，而鸚歌掙脫夜幕的目的卻是為了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籠子，然後投身其中，享受著歲月靜好，遠離殺戮與血腥。
面對楊崇的拒絕，墨鴉並不想要放棄，在他看來，鸚歌只是對他重要罷了，對於楊崇來說，鸚歌只能算是一個沒有那麼驚艷的女人而已。
作為姬無夜用來監視的楊崇的工具，墨鴉對於楊崇身邊的幾個女人還是有著調查的，先不說焰靈姬與紫女、驚鯢這幾個女人，哪怕是田蜜那個女人，論到妖嬈嫵媚也要遠遠超過鸚歌，鸚歌雖然是女殺手，但卻並未在色這一方面接受太多的培訓，她並不擅長利用自己女人的優勢。
說到勾人，鸚歌還差的很遠。
「你若不答應我這個條件……」
墨鴉還想爭取，但鸚歌卻開口阻止了他，只聽鸚歌說道：「墨鴉，你有你的追求，我也有我的選擇，你只需要實現自己的夢想就可以了，而我，我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歸宿。」
「鸚歌，你……」墨鴉不解地看著鸚歌，在楊崇的話里，他只感覺到了意外，但在鸚歌這裡，他卻是震驚了，這些話真的是鸚歌說出的嗎？這些話真的是鸚歌的心聲嗎？
「我有自己的選擇，現在我是楊家的女人。」鸚歌沒給墨鴉繼續說話的機會。
鸚歌的確對墨鴉有好感，曾經是，不過，當她被姬無夜送給楊崇的時候，她就已經將這份好感徹底抹除了，她不是為了所謂的愛情可以拼盡一切的人，墨鴉也不是。
她很清楚，現在這種情況對於她和墨鴉來說都是最好的，墨鴉看到的自由的希望，至於她？
一個女人最大的心愿不就是能夠得到一個好歸宿嗎？而楊崇正好就是這樣的好歸宿。
這段時間的相處，兩人曾經多次親密無間，對楊崇，鸚歌雖然還談不上多麼了解，但自認也能夠看出一些東西，楊崇或許談不上多麼喜歡她，但卻不會虧待自己的女人，而她只不過是姬無夜另有居心而送給楊崇的禮物而已？
在她看來，楊崇年輕、強大，且對女人不錯，只是這三點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就足夠了，至於感情？那是多麼奢侈的一件東西，殺手，是不能有太多的奢望的。
對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鸚歌已經很滿足了。
「我明白了。」墨鴉怔怔地看著鸚鵡，隨後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至於他到底明白了什麼，那就只有他一個人知曉了。
……
墨鴉很快就離開了，帶著姬無夜想到得到的消息。
「你浪費了一個機會。」床榻之間，楊崇擁著鸚歌光滑的肩膀道。
「我不這麼覺得，主人，你對我或許沒有感情，但我對主人你卻有著忠誠，我想，我的這份忠誠主人你應該會喜歡。」臉上的紅暈還不曾消散，呼吸也不曾平復下來的鸚歌有氣無力地說道。
只是她人雖然萎靡，但一雙眼眸卻是亮晶晶的，今晚，她也重新選擇了自己的人生，雖然她的選擇未必是最好的，但卻要比從前的人生好上太多太多了。
「忠誠？很珍貴的東西。」楊崇看著懷中的美人，小巧的五官間曾經的清冷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嫵媚，現在，她不再是夜幕的女殺手，而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了。
「主人給我的一切值得我付出珍貴的忠誠。」鸚歌道。
「以後你不用叫我主人了，相對於那點忠誠，我更喜歡的是家人間的彼此信任。」楊崇道。
「家人？」鸚歌品味著這個詞，它有著一種特殊的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