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一聽到宮野志保的聲音,就感覺事情要糟。
果然毛利蘭臉上的表情比剛才冰冷了不少,小手也攥成了拳頭。
「是什麼人?」她語氣平靜的問。
陳諾覺得如果直接和小蘭說實話的話,她不能信是一方面,其次是把她牽扯到黑衣組織的漩渦里來,也有點過意不去。
於是陳諾決定先把她給糊弄走,然後再想辦法解釋清楚。
陳諾壓低聲音說:「是我這次的調查對象,我一直沒找到她犯罪的證據,今天剛好把她叫來談一些事情。」
「是女人?」小蘭皺眉道,「還有她為什麼喊你達令?」
「她喊的是大門君,你聽錯了。」陳諾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而且對方是個很醜的壞女人。」
小蘭點了點頭,似乎放鬆了警惕。
陳諾見狀繼續勸道:「你先離開這裡,等我這邊處理完了再聯繫你。」
他這時候也沒想太多,只是想先把毛利蘭糊弄走,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
沒想到小蘭在這方面卻表現得十分固執,不管陳諾怎麼勸說,就是不肯走。
「你已經騙我好幾次了,我這次不會再讓你逃掉了。」毛利蘭像是被遺棄的小狗終於找到了主人似的。
陳諾沒辦法,只好妥協道:「那我先去把她穩住,你在這裡別動。」
毛利蘭乖巧的點頭。
陳諾回到客廳,看到宮野志保還在灶台前做飯,鍋里煮著咖喱濃湯,她正不停用手裡的湯勺攪拌著。
「是誰啊?」她問。
陳諾:「電視台的記者,要找我採訪下午美術館殺人事件的事情。」
陳諾剛才已經簡單和她說了在美術館經歷的事情。
宮野志保:「回絕他們吧,組織成員最好不要經常在電視上露面。」
「我還是去一下吧,免得她一直纏著不放,萬一不小心注意到我們的身份就麻煩了。」陳諾說。
宮野志保想了一下:「好,那你注意安全。」
陳諾點了點頭,往玄關走去。
這時候,燃氣灶上的水壺發出水燒開了的聲音,陳諾總感覺這是個不太好的徵兆。
「交待妥了嗎?不會影響到你辦案吧?」小蘭站在玄關前,好像有些自責。
她似乎覺得自己打斷他查案的要求有些過分,可是又實在很想知道「新一」的消息,於是陷入了糾結之中。
陳諾笑著搖頭:「沒關係,只是一小會兒不會影響什麼的。」
小蘭像是被主人摸頭的小狗一樣,露出幸福的笑容。
可就在陳諾剛準備穿鞋離開的時候,廚房再次傳來了宮野志保的聲音:「達令,咖喱要不要放洋蔥啊?」
「等一下啊。」陳諾隔空喊道。
毛利蘭:「洋蔥?你們在做飯?」
陳諾冷汗直流,心想這怎麼圓啊?再說煮咖喱放不放洋蔥這種小事還用特別問我嗎?
「那個……其實這件案子是和料理有關的,我很好奇她的殺人手法,才特意邀請她來做飯的,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陳諾說出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藉口。
會被拆穿吧?
這種藉口,不可能有人會相信吧。
「那你一會吃東西的時候可要小心點啊,不,最好是別吃她煮的任何東西,就說今天胃不舒服好了。」小蘭一臉認真的幫他出謀劃策。
陳諾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心裡忽然湧起一股欺騙小學生的愧疚感。
真是個像天使一樣善良的女孩啊。
可他又一想,我又不是工藤新一,我愧疚個什麼勁啊。
陳諾轉身往廚房走去。
宮野志保手裡拿著一顆沒切的洋蔥,另一隻手拿著廚刀:「溝通的怎麼樣?」
「嗯,我和她去外面簡單做個採訪就行了,不用露臉。」陳諾說,「對了,你剛才說什麼洋蔥?」
宮野志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表現出不符合身份的可愛:「我才發現忘買土豆了,那配菜多放點洋蔥好不好?」
「嗯,我都行。」
「誒?你之前不是不喜歡吃洋蔥來的嗎?」宮野志保把洋蔥放在案板上,準備拿刀切。
陳諾心想這怎麼還有個坑啊,原主怎麼還挑食啊?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啊。
他想了一下說:「是不喜歡吃,但只要是你煮過的味道就不一樣了。」
宮野志保小臉一紅:「油嘴滑舌的傢伙,那再加點胡蘿蔔好不好。」
她轉身從塑膠袋裡拿出一根胡蘿蔔。
陳諾看了眼,心想這個我是真不愛吃啊。不過他還是微笑道:「當然可以,你喜歡加什麼都行。」
宮野志保剛準備切菜,忽然眯眼笑道:「這樣啊,那就用胡蘿蔔和洋蔥,再加上你的頭一起煮好不好?」
「當然可以……誒?」
陳諾忽然感覺她的話鋒有點不對,他順著宮野志保冰冷的視線,往身後一看。
小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後不遠處。
小蘭低著頭,垂下的劉海讓陳諾看不清她的表情,不過從頭頂那顫抖的獨角來看,她應該是在壓抑著憤怒才對。
「那個……」
「新一,你最好能給我解釋清楚。」她活動了一下穿著白色短襪的小腳,擺出空手道的起手式。
陳諾頓時感覺身前身後都是修羅場地獄。
現在再說自己不是工藤新一這套話好像說服力沒那麼強了,毛利蘭根本不可能相信的,可如果不解釋清楚估計會被打成碎片吧?
而且身後還有一個手拿廚刀,笑眯眯在他脖子上尋找頸動脈位置的「女友」。
就在陳諾不知道如何接茬的時候。
宮野志保竟然主動走上,前擋在他的身前:「他可不是你口中的什麼工藤新一,這位小姐你認錯人了。」
毛利蘭拼命搖頭:「不可能,我絕對我不認錯的,除了臉和聲音,他推理的時候那種自信也是別人沒辦法模仿的。」
陳諾心想那是因為我知道劇情啊,所以才那麼自信的啊。
「你不是說在美術館只是圍觀嗎?」宮野志保拿著刀隔空比劃了一下。
陳諾趕緊解釋:「他們不讓我走,又調查不出兇手來,我就順便推理了一下。」
宮野志保似乎對他為什麼會推理這件事很感興趣:「你什麼時候會推理了?是忽然就會了嗎?」
「早就會啊。」
「我怎麼不知道?」
兩人就這麼你一嘴我一嘴的聊了起來。
小蘭:「你們兩個,給我適可而止啊啊啊啊!!」
少女憤怒的吼叫聲,從道場的窗戶傳了出去。
電線桿上的鳥兒瞬間四散奔逃,街上的行人全都停頓了一下,好奇地看了一眼道場的大門,然後才繼續往前走。
道場斜對面的一戶人家門口站著一位風韻猶存的少婦,她正看著陳諾家的道場頻頻搖頭:「大門家那小鬼今天恐怕要脫層皮咯,年紀輕輕的不學好,竟然腳踏兩隻船。」
「剛才那女孩問路的時候你就猜到了?」身邊一位滿臉正氣的大叔好奇問。
「沒錯。」
「那你還告訴她地址?」大叔一臉不解,「我記得你好像之前經常給那小子送點心之類的吧?」
「我不光送點心,還幫他打掃道場呢。」櫻田太太一臉不爽的說,「可後來我想幫他擦背的時候,竟然被那小鬼給趕出來了,哼,真是不知好歹,那種小女生懂什麼嘛?」
大叔趕忙附和:「就是就是。」
櫻田太太白了他一眼:「好了,別看了,一會我先生該回來了。」
兩人先後走進櫻田太太家裡。
很快,玄關就傳出了奇怪的聲音。
.
陳諾這邊暫時還沒被脫層皮,不過也快了。
毛利蘭大吼之後,順手把桌子砸出一個淺坑,這力道要是砸在人身上,斷幾根骨頭都是輕的。
而且身後還不時有冰冷的視線,在他身上要害位置掃來掃去,像是在尋找合適的下手時機似的。
可惡,為什麼我會突然遇到修羅場啊?!
被逼無奈的陳諾忽然一拍腦袋說道:「對了,剛才簽收牛奶的時候,身上沒帶錢,是對面的太太幫我墊付的。
我這就去把錢還給她。」
其實陳諾根本不認識那位太太,只不過之前在門口簽收快遞的時候,對方一直盯著他看來著,於是他就想了這個理由來脫身。
陳諾是邊說邊走的,主打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當他最後一個音說完的時候,已經能看到玄關的大門了。
Duang~
一把廚刀精準地從他頭頂飛過,釘在了門上。
陳諾身體一激靈,不敢動了。
「那盒牛奶我下單的時候已經付過錢了哦。」宮野志保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一轉身,就見毛利蘭穿著白襪的小腳踩在地板上,快速朝他沖了過來。
陳諾以為她要給自己來個過肩摔之類的,可沒想到小蘭只是衝過來抱住他的胳膊不讓他走。
「你把事情說清楚啊,新一,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她搖晃著陳諾的手臂。
陳諾隔著運動衫也能感受到小蘭的形狀,像是小號棉花糖一樣的柔軟。
而且因為兩人貼的很近,小蘭那沒化妝的臉幾乎貼在他的下巴上,說話時柔軟的唇不斷吐出讓陳諾目眩神迷的水果香氣。
應該是口香糖吧?
陳諾為了防止思想進一步滑坡,只好移開視線往,結果就看到了一雙穿著白襪的小腳。
小蘭應該是回去換了鞋子,還特意穿了襪子才來找他的。可為什麼要穿襪子呢?
嗯…感覺有被冒犯到。
「是不是很軟呀。」宮野志保毫無情緒的聲音,把陳諾從幻想重新拉回到現實。
他抬頭一看。
發現宮野志保正笑眯眯的看著他,一點也看不出來生氣的樣子。——如果忽略她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另一把廚刀的話。
陳諾趕緊從小蘭的宏偉裡面,把手臂抽了出來:「毛利小姐,其實你真的誤會了,我不是工藤新一。」
可毛利蘭在經歷剛才的被騙經歷之後,根本聽不進去陳諾的解釋。
宮野志保看著面前固執的女孩,有些自責地嘆了口氣,然後她往玄關側面退了兩步。
緊接著她腳下一滑,踩在玄關附近那灘忘記清理的牛奶上,差點摔倒。
陳諾看著她這一系列迷惑行為,總感覺這裡面在醞釀著什麼陰謀似的。
果然,宮野志保很快亮出了獠牙——
「哎呀,你真的很煩誒,弄得我腳上現在還有呢。」宮野志保一撩耳邊的碎發,埋怨道。
陳諾這才發現,宮野志保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拖鞋脫下來了,正光著腳踩在地板上。
而此時,她把白淨的小腳輕輕抬起來,向眾人展示著上面那尚未風乾的牛奶。
陳諾傻眼了。
宮野志保訂的牛乳和普通牛奶不太一樣,價格比普通牛奶更貴一些,顏色要更深一些,喝起來口感也更醇厚一些。
當然,風乾之後也更容易被別人誤會一些。
不過毛利蘭剛才在玄關站那麼長時間,應該早就看到那灘琴酒和伏特加在玄關打鬧時留下的,那尚未變得可疑的牛奶吧?
陳諾滿懷希望地抬頭看向小蘭——好吧,並沒有。
毛利蘭一臉被震撼的表情愣在原地。
她雖然很單純,但話說到這種程度的話,估計還是能理解的。
毛利蘭先是看了眼雪莉那白淨柔軟的裸足,然後又低頭看了眼她自己包裹在白襪里的小腳。
她的臉上寫滿了「原來我是個只會踢碎水泥電線桿的敗犬啊」的表情。
沉默了片刻。
「那種東西……我、我也會啊。」小蘭嘴硬道,「我們之前也經常做的……」
陳諾不可思議地看著滿臉通紅說出大膽的話的毛利蘭。
她還沒有放棄嗎?
雖然你為了捍衛愛情捨棄一切的樣子很讓人敬佩。
可是你躲閃的目光和越來越小聲音,聽起來就沒什麼可信度啊。
「真的嗎?騙人可是不好的習慣哦。」宮野志保用銳利的目光看著小蘭。
小蘭被壓製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可緊接著她眼前一亮,說道:「對了,之前他還把我鞋給拿走了呢,我這次來就是來拿鞋子的。」
毛利蘭似乎想用這個來扭轉局勢。
宮野志保臉色一冷。
「那個是有原因的啦……」陳諾趕緊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鞋子遞給毛利蘭。
「不好意思毛利小姐,當時我也沒別的辦法,我是想之後找機會還給……」陳諾的話忽然說不下去了。
或許因為玄關的鞋架是鏤空的,剛才琴酒和伏特加踩碎牛奶盒的時候,不小心濺到了裡面。
很不巧的是,小蘭的涼鞋腳尖處也被濺到了一點。
不多,但足以定罪。
「新一,你、你你怎麼……」小蘭滿臉通紅的說,「下流!」
「五郎啊,麻煩你給我解釋一下呢。」宮野志保笑眯眯的又掏出一把廚刀來。
兩人同時向陳諾步步緊逼,要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
陳諾一臉絕望,就在他想著怎麼從兩人包夾的縫隙里鑽出去逃走的時候。
門外傳來了禮貌的敲門聲。
三人同時愣住了。
毛利蘭一臉狐疑地看著他:「該不會是其他女人吧?」
宮野志保那邊顯然比毛利蘭想得更多。
陳諾看到她給自己使了個眼色,估計是擔心門外的是琴酒他們,看到毛利蘭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陳諾正打算轉身開門。
「等一下。」小蘭似乎怕他逃跑,一把將他扯在身後,「我來開門。」
說著,她把手伸向了木質拉門的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