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宮野志保的洗腳水是修羅場

  宮野志保感覺到不小心踩到人之後,下意識收力,雖然減輕了陳諾這邊的壓力,但她自己卻因為腳沒地方著力,整個人向後面跌倒。

  於是,陳諾這邊剛恢復視野。

  就看到一個比剛才更大的黑影,朝他身上砸了過來。

  陳諾被踩怕了。

  他下意識一個後滾翻,躲開了這次攻擊。

  宮野志保砸在鋪在地板上的被褥,把柔軟的被褥砸出一個人形凹槽。

  她柔軟的足心朝上,像是露出肚皮舉手投降的貓咪一樣,仿佛在等待征服者在上面留下印記。

  陳諾看都沒看。

  他站起身,跑到床頭柜上拿起紙巾擦嘴。

  後來覺得不過癮,又拿起擺在上面的礦泉水漱口。

  這時候,宮野志保掙扎著爬起來,剛好看到陳諾正在喝水:「你喝我水幹什麼?!」

  「你不早說……噸噸噸!」陳諾瞪大了眼睛,含在嘴裡那口原本打算吐掉的水,一不小心全灌下去了。

  陳諾絕望的坐在床邊,滿臉自己已經不乾淨了的表情。

  宮野志保看到之後,更加不開心了。

  她一邊在被褥上擦腳,一邊說道:「你那是什麼表情啊?」

  陳諾:「你大晚上不睡覺,折騰什麼啊?」

  「是你放進來的蚊子……」

  兩人毫不相讓。

  互相抱怨了幾句之後,陳諾去廁所刷了好幾遍牙,回房間後又被宮野志保拉著一起打蚊子。

  不得不說,兩個人合力效率就是高,清脆的巴掌聲此起彼伏,很快就把蚊子給消滅了。

  陳諾這才躺下睡了個安穩覺。

  可他們並不知道,他們這邊鬧出的動靜,讓另一個人幾乎整晚徹夜難眠。

  小蘭晚上是跟遠山和葉一起睡的。

  遠山和葉躺下就睡著了,小蘭睡到一半卻被隔壁7號房的客人給吵醒了。

  這旅館房間隔音不太好,再加上7號房的女客人聲音又格外高亢。

  她想裝作聽不到都不行。

  小蘭試了幾次都沒辦法入睡,索性起身給自己泡了杯牛奶,坐在遠離7號房的位置休息,想等對方結束了再睡覺。

  可沒想到,沒過一會身後的陳諾的房間裡,竟然也響起了類似打蚊子的聲音。

  雖然沒有伴隨著女人高亢的嘶吼,不過那有節奏的拍擊聲,還是讓小蘭忍不住面紅耳赤。

  他們是情侶,做這種事情應該也很正常吧?

  小蘭在心裡這麼想著。

  在兩邊都是奇怪吵鬧聲的噪音下,小蘭還是選擇了留在陳諾這邊。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選擇陳諾這邊,或許是覺得,熟人比較容易接受一點?

  沒過多久,陳諾房間裡打蚊子的聲音消失了,隱約傳來了說話聲。

  應該是結束了吧?

  小蘭鬆了口氣,只要在這坐到7號房的客人結束,就可以回去睡覺了,明天還得參加儒艮慶典呢。

  小蘭一邊捧著牛奶,一邊欣賞窗外的夜色。

  可就在這時,身後陳諾的房間又傳來了類似打蚊子的聲音。

  這次比剛才要急促,很快,起此彼伏不給人喘息的時機。

  小蘭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雖然她在這方面還比較懵懂和單純,可哪怕僅從人類的常識來判斷。

  這也太誇張了吧?

  這……宮野小姐受得了嗎?

  小蘭腦海里浮現出無數念頭,和畫面,但都被隔壁接連不斷的清脆聲音給攪亂了。

  小蘭紅著臉放下牛奶杯,跑到床上把臉蒙進被子裡,一直到迷迷糊糊睡著也沒拿出來。

  順帶一提。

  小蘭今天晚上又做了奇怪的夢。還好這次多帶了幾件換洗內衣來。

  .

  第二天是儒艮慶典的日子。

  不過一大早就下起了雨,雨勢還不小。

  天氣預報說可能受颱風影響,會有一場大暴雨籠罩人魚島。

  不過即使在這種情況,宮野志保還是執意拉陳諾上山,說是要去拿一件重要的東西。

  因為經常有人慕名來尋找人魚的墓葬,所以島上的人也只是提醒陳諾他們,不要往太深的地方走,免得遇到山體滑坡。

  在路上,宮野志保對他透露了一點關於這次行動的目的,其實是為了取一件組織放在這裡的東西。

  對此陳諾倒是不太意外。

  因為原著里就有伏筆寫到過,宮野志保和琴酒還有伏特加,都來過人魚島。

  不過直到陳諾穿越的時候,作者也沒把這個坑給填上。

  不過在這個世界線中,雪莉倒是給了他一個還算合理的解釋。

  大概就是,組織研究aptx-4869的目的和長生不死有一定的關係,人魚島的傳說自然也就成了組織調查的目標之一。

  雪莉和琴酒他們來島上尋找人魚墓葬,卻意在深山裡外發現了一處礦脈。

  這是一種沒有被發現的獨特礦石,裡面蘊含的物質對研究aptx-4869很有幫助。

  不過因為礦石的數量很少,組織里的研究員和雪莉就一起想了個辦法,用其它類型相似的寶石放在這個環境裡餵養,試圖批量製作這種礦石。

  這個辦法效果不錯。

  雖然餵養出來的石頭,沒有原本的純度那麼高,但多次提純之後,勉強達到了能夠使用的濃度。

  礦石的採收程序很麻煩,一直都是她們這些研究員親自做的,至於為什麼雪莉這次要過來,是因為她打算偷偷藏起來幾塊留給自己用。

  取礦石的過程很順利,除了因為下雨路不太好走之外,沒遇什麼麻煩。

  不過在回去的路上,卻發生了意外。

  陳諾走在前面,忽然聽到宮野志保的驚呼聲從身後傳來。

  回頭一看,發現她不小心摔倒了,手裡裝著礦石的箱子也掉在地上,箱子順著濕滑的泥土滑向懸崖下面。

  宮野志保想也沒想就追了過去,陳諾也跑過去,想伸出手抓住她的腳踝。

  可山路實在太泥濘,太滑了。

  結果就是,兩個人被掛在了懸崖峭壁上面。

  陳諾抓住樹枝,宮野志保抓著他的手,手裡還拎著那個箱子。

  就和原著里服部平次跟和葉在這次案件里,遇到的狀況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宮野志保手裡沒有儒艮之箭,陳諾手裡的樹枝也沒那麼結實。

  一陣狂風吹過。

  樹枝沒辦法承受兩個人的重量,咔嚓一聲折斷了。

  陳諾和宮野志保還有那個箱子,一起掉進了懸崖下面的瀑布里。

  .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陳諾感覺渾身上下都很疼。

  兩個眼皮沉重得像是掛著秤砣似的,沒辦法睜開。

  喉嚨干啞的疼痛,更像是被強迫吞下了一顆正在燃燒的炭火,那顆燒得滾燙的炭火卻又不幸地卡在喉嚨一樣。

  為什麼會這麼難受啊?

  伴隨這個念頭,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是和宮野志保一起掉進水裡了。

  陳諾暈倒前看到的畫面碎片,逐漸浮現在腦海中,拼湊出來一個相對完整的經過。

  那愚蠢的笨女人,竟然為了那個東西命都不要了。

  她難道不知道她如果死在這裡的話,琴酒會讓我很難辦嗎?

  陳諾決定等醒來之後,絕對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摔落時傷到了大腦,他感覺有一團迷霧籠罩著他的意識上,壓得他沒辦法醒來,甚至思考都很費力氣。

  迷迷糊糊間。

  陳諾感覺有個柔軟的、涼涼的物體貼在他額頭。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宮野志保在用手測體溫吧?

  難道她比我先醒了?

  陳諾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一般情況下,這種時候不都應該是穿越者先醒過來,然後一番悉心照料,獲得女主角的好感度嗎?

  到他這怎麼反過來了?

  不過陳諾又一想,雪莉那傢伙胸前的安全氣囊那麼大,估計能多減緩不少下墜的衝擊力。

  比他先醒過來倒也正常。

  連續思考了幾個問題,讓他的意識又有點變得模糊起來。

  喉嚨里的灼燒感更強烈了。

  感覺特別想喝水。

  陳諾本能地發出了幾聲嘶吼,希望雪莉那傢伙能感受到他傳遞過去的信息。

  陳諾覺得當了這麼長時間的情侶,就算是假的,也多少能有點心靈感應吧?

  可過了很長時間。

  雪莉也沒有拿水過來,而且再沒給他測量過體溫。

  陳諾的心逐漸冷了下去。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遺棄在世界的角落裡,如果這樣下去,說不定等再次被人發現,已經是很多年以後的事情了。

  如果柯南世界的時間線一直維持原狀。

  柯南永遠長不大的話。

  或許還能拍上一集柯南的劇情出來。

  比如20年後,博士開車帶著少年偵探團,來到曾經到訪過的人魚島露營。結果在島上遇到另一夥尋找人魚寶藏的犯罪團伙,對抗過程中,不小心倒進了某個山洞,發現了陳諾的屍體。

  就是不知道,當柯南發現死者是當初和他爭奪過青梅竹馬毛利蘭的陳諾桐志,而且已經死了二十多年的時候,他會不會驚掉下巴呢?

  還是說,這個世界時間線不變的話。

  他的屍體腐爛程度也不會改變?

  陳諾正胡思亂想著呢。

  忽然感覺到,有人捏住了他的下巴。

  撬開牙齒後,一股清甜可口的液體一點點被灌進他的嘴裡,那微涼的液體划過喉嚨之後,很快就把他喉嚨處的灼燒感給壓制了下去。

  原來她沒走啊。

  陳諾感覺有點驚訝。畢竟宮野志保和她之間其實沒有太深的交情在裡面,都是演戲,如果真到了生死關頭,她拋棄自己也在合理範圍之內。

  就連相愛多年的夫妻,都能為了錢反目成仇呢。

  他們這種假扮情侶,簡直不要太廉價。

  還是說,他們目前的處境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

  不管怎麼樣,陳諾決定看在她對自己不離不棄的份上,等醒過來之後就少對她發點脾氣吧。

  除此之外讓陳諾覺得美中不足的是,宮野志保餵他喝水的容器,雖然很柔軟。

  但明顯感覺和嘴唇的觸感不一樣。

  有點像牛皮背包的質感,帶著一股淡淡的皮革味道。

  竟然不是嘴對嘴餵他喝水的。

  一般這種時候,不應該來個類似的橋段嗎?

  雖然上輩子看小說時這種橋段看都看膩了,可那是看別人啊,輪到自己的時候,怎麼就變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水味道真的不錯,感覺比他喝過的任何飲品都要好喝。

  哪怕喝水的容器有點皮革的怪味,可還是掩蓋不住這清澈甘甜的泉水本身的口感。

  難道是太渴了的原因?

  就跟人餓了吃什麼都好吃一個道理?

  還是說是某種山水的清泉,水質非常好呢?

  又被灌了幾口水之後,宮野志保鬆開了他。

  水是生命的源泉這句話很快得到了應驗,陳諾逐漸恢復了身體的知覺。

  他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好像正在一個山洞裡。

  順著洞口能看到外面還在下雨,噼里啪啦的雨聲伴隨著呼嘯的風,洞穴里倒是相對平靜一些。

  洞穴里有些潮濕,不過在靠近洞口的地方點了個小火堆,火焰帶來的溫暖驅散了不少寒意。

  陳諾躺在火堆內側,身體下面墊了枯草。

  而宮野志保正坐在火堆對面的石頭上,眺望著洞外的雨幕。

  她身上的衣服有些潮濕,頭髮也沾了不少水,順著發梢滴落在肩膀上。

  那個金屬箱子正擺在她腳下,她沒穿鞋,襪子也脫掉了用樹枝插在地上烤乾,此時正光著腳踩在那金屬箱子上當支架烤火。

  卡其色的中筒靴擺在箱子旁邊。

  陳諾掙扎了一下,宮野志保立刻發現了他。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宮野志保一臉關切的看著他。

  陳諾清了清嗓子:「不太好,我暈過去多久了?現在什麼情況?」

  宮野志保看著洞外的雨幕,輕聲道:「不到十個小時,外面雨太大了,我們被困在山裡出不去了。」

  「沒打電話聯繫救援的人?」

  「沒有信號。」宮野志保掏出手機,對陳諾展示了一下。

  陳諾皺了皺眉頭,不過他想了一下,覺得服部平次他們發現自己消失,一定會上山尋找的。

  所以大概率不會有什麼危險。

  於是陳諾安慰道:「不用擔心,旅館的人知道我們上山,如果發現我們一直沒回去,一定會派人來尋找的。」

  宮野志保把身體蜷縮在一起,下巴抵在膝蓋上:「我當然不擔心會死在這裡。

  就算旅館的人不來找我們,組織的人也一定會來救我的,不過那樣我的計劃可能就失敗了。」

  宮野志保把手放到火堆上方烤火,繼續說:「我其實最擔心的是你,如果你死在這裡可就麻煩了,我可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合作夥伴了。」

  陳諾看著她神態自若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還說呢,你簡直是個瘋子,那種情況還要去撿那個箱子。」

  宮野志保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這箱子裡裝著的,是我和姐姐活下去的希望。」

  陳諾:「如果你死在這裡,你以為你姐姐下場會好嗎?」

  宮野志保搖頭:「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我們姐妹倆從小就在組織的陰影下生活的那種無助,隨時可能被殺掉的無力感,和那種永遠沒辦法脫離組織的絕望。

  在這種時候,如果面前出現一絲曙光的話,你會怎麼辦?」

  陳諾直擊要害:「你完全可以等箱子掉下去,再想辦法撿起來。」

  雪莉沉默不語。

  她沒有立刻反駁,是因為陳諾說得對,不過當時那種情況她沒辦法保持完全的冷靜。

  隨後兩人針對這個問題爭吵了大半天,不過誰也沒能說服誰。

  陳諾始終認為她當時應該理智一點,但宮野志保卻覺得,面對那種情況,人沒辦法完全保持冷靜。

  說了半天,陳諾嗓子又有點難受:「那個……還有水嗎?」

  宮野志保往火堆里添了一塊木頭:「沒有,距離這裡最近的乾淨水源要走半個小時才能到,而且路途很危險。」

  陳諾舔了舔乾巴的嘴唇,看了眼洞穴門口的雨幕。

  宮野志保:「這種時候喝雨水,是很冒險的行為,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那我剛才喝的是什麼?不是雨水?」陳諾好奇問道。

  宮野志保:「是我去外面取的水,我擔心你缺水死在這裡,我的計劃就泡湯了。」

  陳諾心想這種時候她還要強調是為了計劃才這麼做的,就和之前做菜那次一樣,她看起來是個不太擅長表露好感的人。

  「水還有嗎?」陳諾問。

  宮野志保沉默了一下,說道:「沒有了。」

  陳諾覺得她這個遲疑有問題,於是追問道:「我猜很快就應該有人來救我們了,而且我身體恢復過來,可以去取更多的水,說不定還能找到一條安全下山的路,你沒必要這麼謹慎。」

  陳諾覺得她是想節省資源才這麼做的,於是勸道。

  宮野志保:「你真的想喝?」

  陳諾點了點頭,因為他真的很渴。

  宮野志保臉色古怪,然後把擺在腳邊的其中一隻卡其色靴子遞給陳諾。

  陳諾接過來,楞了半天:「什麼意思?」

  「水啊,你不是說想喝水嗎?」

  陳諾這才發現,這隻靴子好像比普通鞋子要沉一些,他低頭一看,發現靴筒里,還剩大約三分之一的水。

  「你竟然讓我喝你的洗腳水?!」

  陳諾猛地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著她。

  「我已經認真清洗過了,至少比直接喝雨水要乾淨得多。」宮野志保攤了攤手。

  陳諾看著靴子裡的水,雖然聞上去沒有什麼怪味,反而有種山泉水的清澈和一絲淡淡的香甜味道。

  但他的臉色,還是變得有點難看。

  「幹嘛一副嫌棄的表情?」宮野志保問。

  「正常人都會是這種反應吧?」

  「可是你剛才喝的時候,可是很享受的樣子呢。」

  陳諾:「那是我不知道,我知道的話就算渴死也不會喝下去的。」

  「真的嗎?」宮野志保玩味笑道,「如果你醒來發現我剛好也昏倒了,你是會偷偷對我做些什麼?還是會偷偷喝光鞋子裡的水呢?」

  「會把你丟進篝火烤成香噴噴的烤肉,然後分給大家吃。」陳諾不滿道。

  「果然很變態呢。」

  陳諾覺得她就是故意報復剛才自己說她魯莽愚蠢的事情,才故意這麼噁心他的。

  可惡的女人。

  陳諾覺得得給這傢伙點顏色看看才行,否則的話,喝洗腳水這種人生污點,或許會讓他在宮野志保面前一直抬不起頭來。

  他可不想被一個女人踩在頭上。

  至少得讓她也留下,只要一提起這次遇難就難以啟齒的經歷才行。

  想到這,陳諾猛地端起她的靴子——噸噸噸!

  把裡面的水全都灌進嘴裡,不過卻沒咽下去。

  宮野志保一臉震驚和不可思議。

  看到陳諾忽然做出自暴自棄的行為,她反而有點害怕了。

  「你、你要幹什麼?」

  宮野志保語氣有些顫抖,踩在金屬箱上的白皙小腳也抬了起來,隨時準備反擊。

  「當然是讓你也嘗嘗洗腳水的味道啊,這種好東西,怎麼能讓我一個人獨享呢?」

  陳諾含著水站起來,一邊口齒不清的回答,一邊朝她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