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在回客廳的路上想了很多。
他想過怎麼能不小心把藥打翻,想過怎麼偷偷吃下去然後吐出來,想過直接逃跑會不會被黑衣組織當成叛徒追殺。
他甚至想過,如果把雪莉殺掉的話,自己家那破冰箱能不能把她的屍體裝進進去?
可當陳諾回到客廳之後,之前的設想瞬間化為了泡影。
因為在玄關門口。
正站著兩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
為首的黑衣男子身材偏瘦,黑色禮帽下是一頭垂在腰間的銀色長髮,他臉上表情陰冷,好像還有些不耐煩。
對方身上那種充滿壓迫感的危險氣息,讓陳諾一下就判斷出了他的身份——
琴酒。
沒想到琴酒這麼快就到了,難道是和雪莉一起來的?
陳諾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和動漫里不同,現實中的琴酒給人帶來的壓迫感要強很多,那猶如實質的殺氣,甚至讓陳諾的呼吸都下意識的變得謹慎起來。
琴酒給他的感覺不太好形容。
如果非要說的話,就好像是把你的手腳捆住,和一個連環殺人魔鎖在一個房間裡,他會用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你,並且隨時可能拿起桌上的剪刀把你耳朵剪成碎片的那種壓迫感。
琴酒那妖異的銀色長髮,更是加強了這種感覺。
不過陳諾記得原著里琴酒一開始是金色頭髮來著,後期才改成了銀色頭髮。大家都戲稱這是琴酒為組織操勞過度,頭髮才變白的。
看來在這個世界裡,琴酒從一開始就處在操勞過度的狀態了。
在琴酒身後,帶著墨鏡的伏特加正蹲在地上檢查運動包里的炸彈和槍械。
陳諾之前已經把毛利蘭的鞋子藏起來了,倒是不擔心對方檢查。
「琴…呃……大哥,你來了啊。」陳諾緊張之下差點直接喊出琴酒的代號,他趕緊改口。
在黑衣組織這種等級森嚴的組織里,他這種外圍成員估計是沒資格直接稱呼琴酒的代號,跟著伏特加一起喊大哥應該沒錯。
「嗯,你去哪了?」琴酒的語氣冰冷,不過好像沒在意稱呼上的細節。
「去道場拿了點東西。」
陳諾晃了晃手裡的竹刀。他擔心雪莉對他圖謀不軌,所以把竹刀也帶過來了。
原本想的是,實在不行先把她敲暈再說。
練習用竹刀雖然沒有鋒刃,但握在手裡的感覺還是挺厚實的。
像是一根大號擀麵杖一樣。
像雪莉那麼可愛溫柔的女孩子,應該扛不住幾棍子吧?
可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琴酒和伏特加,他原本的計劃也被打亂了。
「你們來幹什麼?」身後忽然傳來清冷的聲音。
陳諾回頭一看,發現「扛不住幾棍子的可愛少女」從道場後面走了過來。
宮野志保一看到琴酒和伏特加,就揚起鼻尖冷哼了一聲。
陳諾眉頭一挑,看來他們應該不是一起來的。
那琴酒知道雪莉餵他吃毒藥的事情嗎?
陳諾沒說話,繼續不動聲色的觀察雙方臉上的表情。
「我跟你們這些只知道花錢的大小姐可不一樣,整個組織的大部分活動經費都要靠我來想辦法,當然是忙著工作了。」琴酒把黑色禮帽摘下了,用手輕輕摩擦帽檐。
宮野志保目光落在伏特加手裡的炸彈上。
她皺了皺皺眉,但是沒有說話。
「對了。」琴酒忽然問,「你那邊進展怎麼樣了?」
陳諾察覺到琴酒說話的時候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零點幾秒,但他假裝沒看到。
宮野志保板著臉:「這用不著你來過問吧?」
琴酒冷冷一笑:「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如果一直不能拿出成果來……你也不想看到你姐姐出事吧?」
「到時候我會去和boss解釋的。」宮野志保說。
「希望如此吧。」琴酒說,「前不久有個背叛組織的傢伙被處死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宮野志保抱著肩膀,神色清冷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琴酒沒搭茬,自顧自說道:「我把他身上綁滿了炸彈,從直升機上丟了下去,還沒等落地他就變成了一團燦爛的煙花。」
宮野志保面色平靜。
不過陳諾卻發現她兩隻小手卻緊緊捏著白大褂的邊緣,輕微的顫抖著。
看來琴酒給她的壓力還是很大的。
琴酒也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細節,他繼續加碼:「對了,就是這種炸彈,你可以先熟悉一下。」
說完,他把目光轉向身後的伏特加。
陳諾也順勢看了過去。
只見伏特加手裡捧著一盒牛奶,正叼著吸管猛吸。他腳邊除了那包炸彈之外,宮野志保幫陳諾訂的那箱牛奶也被打開了。
伏特加高大魁梧的身材喝牛奶的樣子,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讓陳諾想起了奧尼爾喝礦泉水的那張表情包。
琴酒渲染了老半天的緊張氣氛,一下就被伏特加給帶偏了。
他冷冷地瞪著伏特加,語氣冰冷道:「你在幹什麼?」
「味道不錯,大哥你要不要嘗嘗?」伏特加又拿出一盒牛奶遞給琴酒。
琴酒深吸了口氣,轉身對陳諾說:「電話保持暢通,有事我會聯繫你的。」
說完,他一把將伏特加遞過來的牛奶盒拍在地上。
然後一腳踩了上去,往門外走去。
灑出來的牛奶把玄關的地板塗上了一層乳白色。
伏特加這時候似乎也回過神來,想到大哥可能是想在雪莉面前立威。
於是他也模仿琴酒,把喝剩半盒的牛奶丟在腳下,狠狠踩了上去。
可他沒注意到牛奶盒的吸管剛好對準了大門方向,而琴酒又剛好彎腰去拿地上的運動包。
於是……
大夥看著琴酒銀色劉海上不斷滴落的液體,誰也不敢說話。
這種沉默持續了幾秒鐘。
琴酒忽然伸手去摸腰間的手槍。
「大、大哥。」伏特加趕緊衝上去阻止,「我們一會不是還得趕到杯戶嗎?再晚時間就來不及了。」
伏特加似乎在如何不讓大哥琴酒生氣這方面,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天賦。
果然,一提到組織的任務,琴酒暫時壓下了心中的怒火。
他狠狠踢開陳諾家道場的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伏特加恨恨地看了眼雪莉和努力憋笑的陳諾。
又拿了兩盒牛奶藏在身上,這才轉身離開。
.
「噗嗤~」宮野志保看著伏特加狼狽的背影,忽然笑出了聲。
她笑起來很好看。
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像是綻放在黑暗中的紅玫瑰。陳諾不由得看呆了幾秒鐘。
「你看我幹什麼?」宮野志保問。
陳諾眼前仿佛出現了galagame遊戲裡的無數條選項,他選了一個覺得還算合適的回答,說道:「你笑起來很好看。」
宮野志保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
陳諾暗道不好,選錯了。或許兩人之前的相處方式不是這樣的。
他正想要補救。
宮野志保很快就露出「恰到好處」的羞澀,推了陳諾一下,說:「好了,你快去洗澡吧,我這就開始做飯。」
宮野志保把白大褂脫下來,隨手丟在沙發上。
然後蹲在玄關,清理灑在地上的牛奶。
她半跪在地上,沒穿襪子的白淨小腳彎曲著,弓成一個誘人的弧度,軟乎乎的腳心完全暴露在陳諾的視野之中。
那被紅色針織長裙包裹的性感曲線也一覽無遺。
陳諾了眼手裡的竹刀,考慮要不要從後面給她來上一棍子。
不然她一會又要餵自己喝毒藥了,不過敲暈後怎麼處理倒是個麻煩事。
正想著呢,宮野志保似乎察覺到了他滾燙的視線。
她偷偷看了眼自己沒穿襪子的腳,皺了皺眉,然後換了個姿勢,正對著陳諾開始打掃玄關的地板。
錯失機會的陳諾嘆了口氣,心想暫時先放過你吧。
他帶著竹刀走進了浴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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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來,陳諾看到宮野志保繫著圍裙,正站在廚房的灶台前煎魚。
聽見身後的聲音,她頭也不回的說:「你洗完了啊?飯還要等一會,你先去看會電視吧。對了,我帶來的新藥等吃完飯再吃吧。」
她溫柔乖巧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像努力往妻子角色努力的女友。如果沒有那盒可疑的藥劑的話。
「好。」
陳諾來到沙發前坐好,發現面前已經擺好了一杯冰鎮好的麥茶,電視遙控器也擺在手邊的位置。
他先是謹慎地檢查了一下,這裡面有沒有被動過什麼手腳。
然後端起來喝了一口,溫度剛剛好,應該是算好他洗澡的時間特意準備的。
沒想到她還挺細心的。
陳諾轉身趴在沙發靠背上,用好奇地目光打量正在廚房忙碌的宮野志保。
宮野志保剛把鍋里的魚翻了個面。
她踮起腳尖,從上面柜子里拿出一瓶醬料來。
放下醬料瓶的同時,她順勢偷偷往沙發這邊看了一眼。
於是,兩人的視線再次交匯在一起。
宮野志保皺了皺眉,把白淨的小腳往拖鞋裡面縮了縮。
陳諾尷尬地撓了撓頭:「還要多久啊?我有點餓了。」
宮野志保關掉爐灶上的火,板著臉走了過來坐在他身邊。
她飽滿圓潤的大腿深深地陷入沙發坐墊里,陳諾又聞到了那股摻雜著化學藥劑的淡淡香水味。
「我覺得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宮野志保再次露出了觀察小白鼠一樣的眼神。
陳諾心中一驚,難道露出什麼破綻了嗎?
不過他臉上儘可能保持鎮定,笑道:「為什麼這麼說?」
「你平時都不會……」宮野志保臉頰微紅,另起話題道:「你感覺身體有什麼奇怪的反應嗎?有哪裡不舒服嗎?」
陳諾搖頭:「沒有啊,我身體好得很。」
宮野志保一臉狐疑:「那種藥還處於試驗階段,很可能會出現連我都沒辦法預料的情況,如果你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
「我真的沒事。」
宮野志保還是不太放心的樣子,她猶豫了半天,說道:「你先跟我來一下。」
說著她站起身,一邊解圍裙一邊往臥室走去。
陳諾看著宮野志保曼妙的背影,猶豫著要不要跟進去。
為什麼忽然往臥室走,還邊走邊脫圍裙。
她不會想對我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可他又一想,怕什麼?大不了一棍子把她敲暈好了。
想到這,陳諾也拎著竹刀走進了臥室。
臥室的地面鋪著榻榻米,靠窗的雙人床占據了大部分空間,床頭柜上的相框被倒扣在桌上。陳諾剛檢查過了,相框裡的照片也被人拿走了。
日式的木質窗戶半開著,充滿夏天味道的暖風灌進房間裡。
他進來時,宮野志保正坐在床邊翹著二郎腿。
「你先坐下。」
宮野志保指著榻榻米上的坐墊說道。
陳諾看了眼地上的坐墊,心想這好像是官員和犯人之間的坐法吧?
不過陳諾為了不讓對方起疑心,還是決定按照她說的去做。
可是,她到底想幹什麼呢?
陳諾盤腿坐在地上,用略微仰視的視角看著坐在床邊的宮野志保。
宮野志保想了一下說道:「你知不知道,越是新研製出來的藥劑就越有可能出現各種奇怪的反應,所以往往需要很長的臨床試驗,才能達到上市的標準。」
陳諾點了點頭,認真分析她話中的含義。
「曾經有個病人在接受治療康復之後,忽然出現了喜歡吃樹皮的奇怪癖好。」宮野志保繼續說。
陳諾繼續點頭。
不過她把拖鞋掛在腳尖上晃來晃去的,有些討厭。
「還有個病人在康復之後,隔段時間都會幻想自己是一隻魚,每次病發都會在床上游來游去。」
陳諾忍不住問道:「所以呢?」
「這兩位患者沒過多久就死了,後來才知道這兩種奇怪反應是之前服用藥物的後遺症。」宮野志保說,「所以,如果你發現身體有什麼奇怪的反應,一定要提前告訴我。」
看著她十分認真的眼神,陳諾心中也有些打鼓。
不過他剛才在浴室里早就仔細檢查了一遍。
沒發現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不一定是很明顯的反應,可能是忽然喜歡吃甜的東西了,或者是忽然對某種味道著迷之類的。」宮野志保試著引導話題。
陳諾想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宮野志保猶豫了半天,最後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
她輕輕踢掉腳上的拖鞋。
把白淨柔軟的裸足湊到了陳諾眼前。
陳諾屏住了呼吸,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宮野志保的腳。
她的腳很小,白白淨淨的,看上去有些幼態。
或許是常年躲在實驗室里的原因,她腳上的肌膚顯得有些蒼白,但卻不會破壞整體的美感,反而像是一塊剛出爐的奶油蛋糕一樣,香甜可口。
那小巧精緻的、沒塗任何指甲油的腳指甲,像是奶油蛋糕上點綴的白巧克力片,在夕陽的照射下,反射出甜膩的橘黃色光芒。
房間裡忽然變得悶熱,安靜。
道場外,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賣烤紅薯的貨車從道場門前駛過,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們勾肩搭背準備去居酒屋小酌一杯,一位頭上有可愛犄角的美少女正向附近的住戶詢問大門五郎家的地址。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來。
道邊櫻花樹上的鳥兒忽然騰空而起,震落了幾片櫻花。
其中一片花瓣被風裹挾著,打著旋兒飛過了大門五郎家道場的院牆,從半開的木質窗戶間隙鑽了進去,最後精準地落在了宮野志保懸在半空的白淨小腳上,為奶油蛋糕添上了恰到好處的點綴。
「你舔一下試試。」
宮野志保清冷的聲線隱約有一絲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