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之所以主動往車的方向跑去,是因為他不確定對方的來路。
畢竟他現在還和一夥極道結仇呢。
剛才在咖啡廳的時候,妃英理就已經讓助手向檢察官遞送了相關資料,不出意外的話,風間組那邊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
如果對方得知妃英理這個名律師為陳諾辯護,或許會選擇極端手段也說不定。
透過駕駛室玻璃,能看到開車的是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坐在副駕駛的人看上去老成不少,即使在眼看就撞到人的情況下,還在淡定抽菸。
感覺不太像是極道的人。
不過陳諾覺得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如果往旁邊閃的話,可能會被對方跟上,到時候就沒有逃跑的空間了。
面對這種情況,當然是要用最出其不意的方式,然後依靠外掛來打臉啦。
當然,這些都是陳諾一瞬間產生的想法。
不過身體卻早就做出了相應的反應。
陳諾高高跳起,用好萊塢電影裡主角的方式,從引擎蓋上滾過,身體轉了幾圈抵消衝力後,輕巧地落在地上。
過程中,他甚至能看到駕駛員那驚掉下巴的表情。
滋滋——
刺耳的剎車聲中,輪胎和地面摩擦發出陣陣白煙,在柏油馬路上留下兩條漆黑的痕跡。
因為司機忽然踩下剎車。
導致車身打滑,側著撞到了路邊的路燈上。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視線,甚至有人拿出手機給陳諾拍照。
陳諾趕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他覺得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結束,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衝突。
可沒想到,從車上下來的那個魁梧年輕人,竟然走到他面前一躬到底,不斷賠禮道歉。
陳諾咋舌。
心想你這反應和你開車的氣勢,一點也不匹配啊。
緊接著,那個看上去老成不少的男人,也從副駕駛走下來。
他的腿好像受過傷,走路一瘸一拐的。
「實在對不起,我們有急事,所以開得有些快。」瘸腿男人走到面前,遞給陳諾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聯繫我。」
陳諾接過名片一看。
上面寫著:鐵劍二十七郎,鐵氏集團安全保衛部部長。
陳諾忽然想起,鐵氏集團不就是妃英理正忙的案子嗎,沒想到在這碰到了對方的人,不過看樣子職位不算太高,而且名字也有點奇怪。
鐵劍二十七郎?
一般不都是一郎,二郎,小五郎這種嗎,難道他有二十七個兄弟?
陳諾看著手裡的名片,思緒逐漸散發。
鐵劍二十七郎的聲音把他拉回到現實:「當然,如果你覺得受到了驚嚇,想要精神補償的話,也可以聯繫我們公司的法務部門。」
說著,他又遞給了陳諾一張名片。
陳諾撓了撓頭。
沒想到竟然是這種展開。
他都想用這個機會,試驗一下新獲得的劍道技能袈裟斬,在實戰中效果如何了。
因為沒有劍類武器沒辦法發動技能,他連替代品都找好了——路邊小孩手裡的假面騎士劍。
不過看樣子好像打不起來了。
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對方態度誠懇,一副陳諾提出任何要求都會滿足的架勢,鞠躬鞠得也很徹底,很快就把他內心的怒火澆滅了。
「算了吧,不過下次注意點。」陳諾擺了擺手。
「非常抱歉,我會注意的。」那位年輕司機再次一躬到底,卑微的樣子和他身上的
陳諾轉身往點心店走去,站在後面排隊。
因為剛才像演電影一樣的表現,立刻有幾個穿jk服的學生妹,跑過去用各種理由和他搭訕。
撞到路燈的車子很快再次啟動,併入車流離開。
那個給陳諾鞠躬道歉的年輕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里看著被女孩包圍的陳諾,疑惑道:「二十七郎大人,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客氣?」
鐵劍二十七郎:「你沒看到他剛才是直接朝我們衝過來的嗎?」
「看到了啊。」
「你就沒發現什麼?」
「我覺得他可能腦子不太好使。」司機坦誠道。
鐵劍二十七郎狠狠打了司機腦袋一巴掌,力道大得讓他腦門撞在方向盤的喇叭上。
車子行駛中忽然發出短促的喇叭聲,嚇了前面的車一跳,趕緊讓道。
「所以說你現在才淪落到給我開車啊,你這蠢蛋。」鐵劍二十七郎說,「那小子的姿勢太標準了,絕對有練過劍道,那種無懈可擊的感覺我只在夫人身上看到過。
而且過程中他表現的十分冷靜,動作沒有任何走形,這份定力在他這個年紀可太少見了。」
司機撇了撇嘴,有些不太相信。
鐵劍二十七郎繼續說:「所以我們沒必要和他起衝突,而且,我還準備把這個人的信息交給夫人,相信夫人一定會滿意的。」
鐵劍二十七郎晃了晃手機,上面是偷拍陳諾的照片。
司機臉上這才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但其實心裡還是沒當回事,只是不想再被打了。
這位鐵劍二十七郎大人,是早他很多屆的前輩,甚至都被賜予了鐵氏家族的名字,比他身份可高太多了。
鐵家很早就開始悄悄搜集劍道天才,發現之後,就會用各種辦法招攬過來,用最殘酷的方式培養。
如果能通過一系列的考驗,就能被賜予鐵氏家族的姓氏,成為核心成員,說是一步登天也沒錯。
這位鐵劍二十七大人,就是曾經通過了全部考驗的前輩。
不過聽說他因為在劍道上持續不前。
被鐵美智子夫人親手打斷了腿。
不過二十七郎大人腿雖然瘸了,但實力還在,第一次和他們這批新人見面的時候,拿著把竹刀站在原地,就把他們十幾個心高氣傲的傢伙給砍翻了。
所以他雖然心裡不信服,但不敢表現出來。
鐵劍二十七郎這邊其實早就用餘光發現了司機的想法,不過他也懶得說,這人天賦還行,但心理素質一般,這輩子估計就是當司機的材料。
這次之所以帶他出來,主要是因為臉生,可以儘量避免被人注意到。
至於實力?
只是請一個女律師而已,也不用那麼興師動眾,人多了反倒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一路上兩人沒再有任何交流。
很快,車子停在一棟日式餐廳的馬路對面。這個時間路上的人不多,所以沒有太多人注意到他們。
車剛停好,立刻就有人從餐廳里出來,直奔他們而來。
鐵劍二十七郎降下車窗:「怎麼樣?」
「她好像和前夫還有女兒一起吃飯,已經進去有一會了。」被安排跟蹤的人報告說。
二十七郎點了點頭:「那就等等吧,這裡人太多,不好動手。」
「好,那我回去……」負責監視的人話說了一半,「二十七郎大人,你看。」
鐵劍二十七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妃英理從餐館門口氣呼呼地走了出來,她身後跟著一個和她容貌有幾分相似的年輕女孩,應該是她女兒。
那女孩拉著妃英理的胳膊,好像哀求著什麼,妃英理不斷搖頭。
「看樣子是吵架了?」司機插嘴道。
鐵劍二十七郎微微一笑:「這倒是個好消息,幫我們省了不少麻煩。」
妃英理和小蘭交代了幾句,就坐上計程車離開了。
小蘭站在原地,有些懊惱地看著妃英理離開的背影。
鐵劍二十七郎這邊,則不動聲息地跟了上去。
「先看他去哪,如果是回家的話最好,如果是回律師事務所的話,得先看周圍有沒有其他家族的人埋伏。總之,必須趕在天黑之前把人帶回去。」
鐵劍二十七郎囑咐道。
司機認真地盯著前車的尾燈,小心保持著不被發現的距離。
計程車穿過繁華的商業區,進入米花町又行駛了一段時間,最終停在一座劍道道場門前。
妃英理下了車。
「咦,怎麼在這停了?」司機一臉疑惑,但沒跟得太近,遠遠地把車停在路邊。
「劍道道場?」鐵劍二十七郎皺了皺眉,「在這種關鍵時期來練習劍道,是獨特的解壓方式嗎?」
「該不會是見情人吧?」司機插嘴道:「如果是情人的話,或許不止一種解壓方式呢。」
鐵劍二十七郎眼前一亮。
「有可能,趕緊把相機拿出來,說不定能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鐵劍二十七郎催促道。
司機趕緊彎腰翻找相機。
二十七郎緊緊盯著道場門口:「快點,她已經敲門了,要拍到那個男人的臉才行。」
「來了來了。」
司機找到相機後,趕緊把鏡頭對準站在道場門口的妃英理。
.
「大哥,她敲門了。」
與此同時,停在道場另一側方向的麵包車裡,風間新太郎隔著茶色玻璃觀察道場門口。
身後一個矮壯光頭問:「上次你們來的時候,有這個女人嗎?」
風間新太郎想了一下:「有點像那個把牆壁打碎的暴力女,不過好像年紀要更大一點。」
「難道是姐姐?」這時有人插嘴。
矮壯光頭抽著煙,陷入了沉思。
風間新太郎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說:「大哥,要不要我們把這個人綁了,來要挾那個陳諾怎麼樣?」
風間新太郎很想在新大哥面前表現一下自己。
雖然他姓風間,但和風間組的執掌者沒有任何關係,只是一個剛進入風間組不久的底層人員。
上次被陳諾打的人里就有他。
那次回去後,之前的老大因為眼睛被陳諾戳瞎,被放逐到小鋼珠店看場子,估計是回不來了。
而風間新太郎上次一個照面,就被陳諾打得失去了意識。
回去之後因為被認為沒有根性,被切掉了一根小拇指。
風間新太郎一直等待著機會,想在新老大面前表現一下自己,順便把那個導致自己手指被切掉的小鬼,狠狠教訓一頓。
今天上午,風間組得到消息,說百分百勝率的法律界女王接下了陳諾的委託,這次可能沒什麼勝算。
於是上面合計了一下,還是用極道擅長的方式解決問題吧。
於是,風間新太郎好不容易爭取到了這個機會。
他絕對要洗刷恥辱,讓那個小子付出代價。
光頭男沉吟了好一會,終於打定主意,先把這女人抓在手裡,這樣就算那小子再能打,也會投鼠忌器。
風間新太郎心中暗暗點頭,心想這新老大還挺謹慎的,比之前那個強不少。
他又看了眼后座上那瘦子的腰間,鼓鼓囊囊的,感覺那是手槍。
只是對付一個小鬼就帶槍嗎?
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他心裡嘀咕著。
麵包車門被拉開。
一幫人魚貫而出,用很快的速度就衝到了門口。
當然,沖在最前面的是風間新太郎。
他作為前老大的成員,這種時候當然要表現得猛一點才行。
走近之後,風間新太郎才看清這個女人原來這麼漂亮,長長的睫毛,細膩的皮膚,和那女王般的氣質,風俗街那些女人完全比不了。
不知道事後能不能有機會,品嘗一下這成熟水蜜桃的味道呢?
他一邊想著,一邊把手伸向妃英理。
然後他就感覺胳膊被什麼東西夾住,視野變得天旋地轉,後背重重地砸在了水泥地上,差點沒吐血。
這一下摔得太重。
新太郎掙扎了幾下也沒爬起來。
他躺在地上聽到身後有同伴的叫罵聲,那女人清冷的斥責聲,還有同伴被摔倒在地時,發出的哀嚎聲。
不是吧,這女人難道也很能打?
噠噠噠噠!
刺耳的電擊聲傳來。
新太郎抬頭一看,發現那女人已經被電暈了,之前那個瘦子手裡拿著一個大功率電擊棒。
什麼嘛?還以為是手槍呢。
新太郎覺得有些失望。
風間新太郎站起身來,其他幾個被那女人摔倒的極道也掙扎著爬起來。
可還沒等他喘勻氣,身後就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等一下,這位女士是我們的客人,把她放開。」
風間新太郎轉身一看,身前站著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看起來有點像保鏢。
站著前面的年輕人身材魁梧,不過看起來有點愣頭愣腦的,說話的是站在年輕人身後的一個瘸子。
這時候,身後有極道叫囂道:「這裡是風間組的地盤,不想死就趕緊滾。」
新太郎這才回過神來。
這時候得衝上去展現極道的氣勢才行,否則回去又要被切手指了。
新太郎看了眼年輕人的魁梧身板,猶豫了一下,又把目光落在他旁邊的瘸子身上。
一個瘸子應該沒問題吧?
「混蛋,死瘸子你說什麼……」
風間新太郎又是第一個沖了上去的。
不過這次比剛才還慘,不知道是不是那聲瘸子讓對方不太開心,他被那瘸子直接抓著領口摔到道場外牆上,直接進入了神智不清的狀態。
新太郎做了個夢。
夢到自己把那個叫陳諾的小鬼手指全都切下來了,因此得到了老大的賞識,就這麼一路披荊斬棘,眼看就要坐到風間組老大的位置。
一聲槍響。
新太郎回到了現實,他一睜眼就看到那實力可怕的瘸子,肩膀上有一個血洞。
眾人身後,一個不起眼的胖子手裡拿著槍,槍口冒著一絲白色煙霧。
原來真的有帶槍啊,新太郎心想。
那瘸子雖然肩膀中了槍,可戰鬥力還是很強,自己的同伴一時半會還拿這兩個人沒什麼辦法。
就這麼在道場門口打了起來。
不過或許是剛才那個夢的影響,新太郎已經沒什麼戰鬥意志了。
他現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覺。
風間新太郎跌跌撞撞,往戰場相反方向走去。
剛走到拐角時。
就和一個人撞在了一起。
對方手裡拎著商店街那家很好吃點心店的點心,嘴裡還叼著一個甜筒。
新太郎:「誒?你不是那個……」
他話還沒說完,甜筒就在他眼前逐漸放大,視野完全被奶油著擋。
緊接著,下體傳來劇烈的疼痛。
新太郎忍不住彎腰,結果後頸又被狠狠砸了一下,徹底失去了意識。
.
陳諾解決掉這個眼熟的極道之後,把目光落到自己家道場門口。
嗯?
有一夥極道出現在道場門口他到能理解,可為什麼他們和別人打起來了?
因為人很多,陳諾也認不清人臉,只是感覺其中有幾個是上次來找茬的極道。
難道是來堵他的時候,被其他極道團伙堵住了?
陳諾正想著呢,已經有幾個人發現他了。
陳諾趕緊丟掉點心,翻牆跳進道場,跑到門口抓起一把竹刀衝出來——沒辦法,沒有刀他的實力沒辦法完全發揮出來。
陳諾拎著竹刀,直接殺入人群。
「這小子回來了,別讓他跑……唔…」先衝過來的是一個黃毛,對方臉上還有一條淺淺的血痕,估計是上次來被他敲的,還沒完全痊癒。
陳諾想了一下,調整了一下角度又把竹刀抽打在相同的位置上。
「啊!!!」
伴隨著一聲慘叫,對方沾血的牙齒飛到空中,被身後大喊衝過來的同伴吞掉,卡住了喉嚨。
陳諾趁他喘不上來氣得時候,直接一個【袈裟斬】就劈了過去。
竹刀從側面切入,落在對方的肩膀上。
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響,清晰傳入陳諾的耳朵。
就這樣,陳諾和這伙極道糾纏了起來。
幾分鐘後。
極道們被陳諾一個人打得落花流水,鑽進麵包車裡落荒而逃。
過程中,陳諾發現對面還有個手裡拿著手槍。
於是他就故意往人多的地方鑽,讓對方沒辦法開槍,然後忽然一個牙突把那持槍的胖子給敲暈了。
順帶一提,這夥人走的時候都是歪著肩膀走的,因為他們的肩胛骨都被陳諾給敲碎了。
這種傷勢很難恢復到原本的狀態,以後握刀什麼的也很難發揮全部力量。
陳諾心想,自己這也算是為世界和平做出貢獻了吧?
這時候,街道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所有住戶都把窗戶關上,沒一個敢冒頭的。
按理說,陳諾痛扁了一頓極道,發泄了一番不說還測試了新獲得的技能,應該很爽才對。
不過他卻愁眉苦臉地走回道場門口。
蹲在莫名其妙出現在他家門前,還被人敲暈了的妃英理面前:「妃律師,你醒醒。」
陳諾推了推她的肩膀,可惜沒有反應。
陳諾想了一下,又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臉頰。
如果凍般Q彈的肌膚,感覺和小蘭不相上下,他的手指很輕易就陷了進去,在她臉上戳出一個人造酒窩。
妃英理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她皺了皺眉。
陳諾心中一喜。
就在陳諾以為她要醒過來時,妃英理卻在昏迷狀態下,一口咬住了陳諾的手指。
陳諾嚇了一跳。
他最近被修羅場搞得有點神經質了,第一反應是趕緊抬頭看向四周。
沒有小蘭,沒有宮野志保。
陳諾鬆了口氣,然後低頭看著身陷敵巢的食指。
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