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綠神的眷屬（4k）

  老沃森是一位樵夫。

  家就住在舊倫敦郊外靠近公路的一處無名小村莊。

  每天的生活就是砍柴，賣柴。

  由於舊倫敦郊外那處森林中的樺樹材質較好的原因，老沃森經常會到這裡來砍柴。

  砍下的木柴的價格相對其餘木材來說，要貴出近3倍的價格，大都會被建立在這片樺樹林邊上，泰晤士河的木材加工廠收購，用以製作成成品的柴賣給居住在舊倫敦中的市民們。

  今天，雖然雨下的很大，但老沃森還是像往常一樣拿著自己的斧頭，披上雨衣，走進了那座樺樹林。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雨太大的原因。

  剛一走進樺樹林的老沃森就察覺到了一股陰寒的氣息湧上自己的後背。

  一股莫名的直覺讓他下意識的回頭，但是身後卻又沒有什麼東西。

  老沃森粗糙的手在身旁的一顆樺樹上摸索了片刻，發現樹上居然被塗抹了一些黑色的油脂一樣的事物。

  「這些，是什麼東西？以前都沒有見過？」

  由於自身缺乏一些對於動物脂肪的認知，老沃森只能夠將這些黑色油脂認作是某種動物留下的皮脂，黏膩沾手，氣味聞起來有些怪異。

  甚至長時間嗅聞會讓老沃森感到一種怪異的感覺。

  就好像一種像是想要回歸母親懷抱的衝動的意識。

  老沃森搖了搖頭，將手上的黑色皮脂擦在一旁的樹葉上，自言自語後，他並未因為自己的好奇順著這些樺樹上有著油脂的區域走進去。

  長期在森林中砍柴的老樵夫也有著一些基本的生存知識的。

  遇到可疑的東西，避免和它們接觸才是最為正確的道理。

  如果自己因為好奇深入探尋，很可能會因為碰見野獸而被吃掉。

  隨著老沃森的深入，後背處的陰寒感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強烈了。

  那種近乎要觸碰到自己後背的陰寒的感覺，老沃森能夠清晰的感覺到。

  就好像有一個渾身冰冷的人正靠在自己背上，不斷地給自己降溫。

  問題是，真的會有渾身冰冷的就像是剛從冰窟中鑽出來的人類嗎？

  那種東西，真的還能算作人類嗎？

  老沃森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喉管中跳出，一種莫名的壓抑感驅動著他想要儘快逃離這裡。

  但該死的腳，卻偏偏在這一刻動不了了。

  似乎那東西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意志，正在阻止自己離開一樣。

  老沃森深吸著氣。

  趁著自己的手還能夠動，緩慢的從口袋中取出了一根胡蘿蔔。

  這東西看起來就像普通的蔬菜一般，但它卻是老沃森從自己的欠債人那裡搶過來的。

  聽說是來自塞文河谷的一件寶貝，吃下它後，就能夠獲得神明的賜福。

  過去，老沃森當然不會去相信真的有神明的存在，但今天遭遇的事情太過於詭異了，讓他不得不去相信。

  甚至，現在他嘗試用這個給自己壯膽的東西去企圖解決自己的困境。

  「一個被稱為綠神的存在，當你吃下這根胡蘿蔔的時候，你就會變成祂的眷屬，獲得祂賜予的力量，但你要小心，這個東西，吃下去之後，就無法再逆轉了。」

  老沃森的耳邊響起當初那位欠債人給自己訴說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吃下這根胡蘿蔔。

  生命雖然只有一次，但假如要去死，他也只想用人類的身份去死，而不是以一個可能會變成怪物的可能去活著。

  老沃森的耳畔在這一刻忽然響起一種怪異的呢喃聲，他的視線中，漸漸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他的身軀下意識的像是被某種事物推動著前移一般，朝著呢喃之聲響起的區域走去。

  老沃森不想動的，甚至他面露恐懼，但他的腳在這一刻卻是變得不像自己的一般，自己在移動。

  「嗡！」

  一個黝黑的符文出現在老沃森腳邊。

  老沃森的身後，忽然浮現出一道模糊的半透明虛影。

  矮小而又醜陋。

  它纏繞在老沃森的後背以及腳上，正在操控著老沃森的腳，移動著。

  低沉的古老音節在這一刻響起，兩隻骸骨之手從地底鑽出，兩頭骸骨戰士在老沃森驚恐的目光中從地底鑽了出來。

  它們抱著老沃森腳邊的半透明生物啃咬了起來。

  老沃森感覺自己就差背過氣去了。

  腳邊的生物他確實看清了，但偏偏在看清之後更是出現了骷髏，會動的骷髏可比那個半透明看不太清模樣的生物可怕多了。

  老沃森僵立在原地，只能任由骸骨戰士將那頭生物啃食殆盡。

  「這裡不是普通人現在應該過來的地方，快點離開這裡！」

  披著黑色斗篷的佝僂身影從森林之中走出，辛迪低咳了一聲，他的老毛病在這種大雨天又犯了。

  低頭看了眼手掌之上鮮紅的血，辛迪的眉皺在了一起。

  老沃森愣愣的看著那個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甚至他由於視力還不錯的原因，居然見到了對方咳血了。

  難道，這位先生，是為了救自己，才受傷的嗎？

  老沃森在這一刻忽然有些感動。

  自己一個普通的老樵夫，居然有一天會遇到很可能是一位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巫師。

  這種事情說出去，村子裡的人都會感到驚訝吧？

  就連自己的小孫子，估計也會覺得自己在騙他。

  「先生，您沒事吧？」

  老沃森非但沒有離開，甚至試圖穿過那兩頭骸骨戰士的阻攔，去慰問辛迪的傷勢。

  「快點離開這裡，不要讓我說第二遍，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斗篷下，辛迪皺起眉。

  早知道這個老頭這麼囉嗦，自己就不應該救他的。

  「好好，我這就走。」

  老沃森提著斧頭，匆匆朝來時的方向離開。

  但是他一步三回頭，並未真的遠離，直到確認那位斗篷人沒有再看自己而是繼續深入森林後，就停下了腳步。

  「老沃森，別人救了你，甚至為你受了傷，你就這樣直接走了，要是別人在這座森林中受了傷怎麼辦？如果那個人是想要在森林中尋找一些什麼東西的話，老沃森完全是可以給他當嚮導的，這樣他就可以不用盲目的去尋找了。」

  老沃森自言自語著，試圖說服自己。

  當然，他確實成功說服了自己，甚至當即又朝著那位救命恩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作為一名老實的樵夫。

  老沃森一輩子都在唯唯諾諾中生活，但今天，他忽然發現自己原來還是有著一顆助人為樂的心的，至少，他覺得自己應該幫助那個救了自己的人。

  雖然前面可能會有危險，但只要是看的見的怪物，老沃森覺得自己還是有一戰的把握的。

  老沃森對自己的戰鬥技巧並不自信，但他對自己砍樹的技巧很有把握。

  用了四十多年斧頭的他，完全可以把那些怪物當做樹去砍就行。

  老沃森是這麼想的。

  當然，他也準備這麼做。

  當前方傳來怪異的嘶吼聲時。

  老沃森從森林的陰影之中走來，見到了那可怖而又怪異的像是大量肉塊堆積在一起的生物，四隻骸骨戰士正在抵擋著怪物。

  而那位救了自己的人，此刻正跌倒在地，艱難的抵禦著來自周圍那老沃森眼中隱約能夠見到的大量半透明怪物的攻擊。

  「該死的，偏偏是那半透明的怪物，老沃森要怎麼辦？」

  老沃森有些著急。

  如果自己再不去救人，救了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會遇難。

  這是老沃森所不允許的。

  「呼。」

  老沃森深吸一口氣。

  手又一次伸向了腰間。

  他再次拿出了那根胡蘿蔔，據說是被綠神祝福過的胡蘿蔔。

  力量，是用來救人的。

  如果是救人的力量，我願意接受變成非人類。

  老沃森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人。

  他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份去死，但不允許救了自己的人死在自己前面，他決定用出自己所有的手段，哪怕變成怪物，他也要救下救了自己的人。

  胡蘿蔔的味道和普通的胡蘿蔔沒什麼區別。

  甚至還帶著一絲甜味。

  老沃森三下五除二的將胡蘿蔔吃完，眼中流露著疑惑的神情。

  難道，這根胡蘿蔔是假的？

  那個人騙了我？

  還是說，這本來就只是一場騙局，根本就沒有綠神的存在？

  「綠綠神」

  老沃森下意識的開口，嘴中忽然說出了一個他根本就不認識的詞彙。

  「偉大的綠神，我祈求著你的祝福，我將會成為你的眷屬，忠實的執行著您的意志，我將會奉行著您的教會，將綠色的教義，傳播至任何區域。」

  大量未知的古老文字從老沃森的嘴中吟誦而出。

  老沃森忽然察覺到了自己的身軀正在發生異變，骨骼肌肉的徹底變形，正在給他的身體帶來一種異常疼痛的撕裂感。

  他忽然覺得腦袋有些癢，有什麼東西像是要從腦袋裡鑽出去一樣。

  「啵。」

  就像是膿包中擠出的毒膿，兩根垂直的兔子耳朵忽然從老沃森的腦袋之上長了出來，同一時刻，他的整張臉以及骨骼也在發生著可怕的異變。

  蒼老的年邁身軀完全發生了變態進化。

  在這一刻，老沃森徹底從一名普通的人類，變成了一頭手持著鐵斧的巨型直立行走的兔子。

  當然，老沃森也在這一刻察覺到了身體力量的膨脹，這和身位人類時的自己，簡直無法相比。

  敏銳的動態視力讓老沃森很輕易的就發現了纏繞在那位救助了自己的人的身邊的半透明怪物。

  嘭！

  黏膩的地面在這一刻忽然凹陷出一個大坑。

  老沃森的雙腿蹬在地上，下一刻腿部肌肉驟然發力，他猛地從森林的陰影之中竄了出去。

  「老沃森的救命恩人，老沃森來救你了！！！」

  辛迪倒在地上，面色蒼白，不停的咳著血。

  糟糕的身體狀況讓他的面容顯得很虛弱，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凱蒂絲，爺爺對不起你，爺爺沒有遵守約定，沒有能夠將你接走。」

  辛迪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下雨的原因，如果自己的老毛病能夠不在這個時間點犯，如果

  這個世界，沒有這麼多如果。

  終究只是因為自己的實力不夠強大而已。

  辛迪沉默著。

  感受著腿部肌肉正在逐漸被無形之子侵蝕著，此刻的他，甚至沒有一絲反抗的力量。

  剛剛在救了那個普通人後，就用光了自己最後的魔力。

  辛迪感覺自己是失敗的。

  至少在做人方面，太過於優柔寡斷了一些，甚至可以說，浪費許多不必要的精力去做一些多餘的事情。

  沒有救下凱蒂絲，自己還被殺死在這個陌生的野外森林之中。

  或許。

  「這就是我的命運吧？」

  辛迪躺在泥濘的泥水中，呆滯的看著那昏暗的天空，眼前似乎出現了凱蒂絲小小的一隻抱著自己的腿叫爺爺的畫面。

  那個記憶中的小女孩的笑容，自己再也無法守護了，自己也再也無法幫助她恢復了。

  「恩人，老沃森來了，放心吧，只要老沃森還活著，沒有任何怪物能夠接近你身邊。」

  巨大的近2米高的陰影忽然出現在辛迪身旁。

  看著那怪異的兔子腦袋，耳邊響起的卻是那剛剛還在耳邊迴響愛那個的那個普通人的聲音。

  這.

  到底是怎麼回事？

  辛迪疑惑著。

  但老沃森卻並不會等待。

  他一手抓起纏繞在辛迪腳邊的半透明怪物，粗暴的力量，直接將怪物拉扯了下來，同時將它拋向空中，右手鐵斧由左向右，像是砍柴一般，直接將它削成了兩半。

  同樣的操作，老沃森連續做了三遍，將纏繞在辛迪身上的怪物全都扯開幹掉。

  老沃森將斧頭插在一側，扶起辛迪。

  「很抱歉，是我沒有注意到你的情況，為了救我，你甚至還受傷了。」

  老沃森猩紅的眼瞳看著辛迪，抱歉的說道。

  「不，是您救了我，如果不是我多事，你依舊可以輕鬆脫身的。」辛迪恭敬的對著老沃森行了一禮。

  對於強者，辛迪從來都是保持著自己的謙卑的。

  「不不，您不用這樣，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只是，我想著您可能是想要在森林中找尋什麼，這片森林我熟，我原本只是想要給您帶路的，但見到您遭遇到了危險，我就.」

  老沃森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如實的和辛迪說了。

  辛迪眼神複雜的看著老沃森。

  「抱歉，因為我的原因，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甚至都無法恢復。」

  「哈哈哈，這沒什麼，老沃森很開心，因為能夠救下自己的救命恩人。」

  「咳咳.」

  辛迪面色慘白的不停咳喘著。

  老沃森指了指森林的左側，我們先去那邊休息一會吧，那裡有一個空著的山洞。

  辛迪看了眼前方依舊在牽制著那血肉惡魔的骸骨戰士，點頭應道。

  「好。」

  現在的他，最需要的就是恢復體力和精力。

  「嗯，您跟我走。」

  老沃森提起斧頭，一斧頭劈開一頭想要襲擊自己的半透明怪物，帶著自己的救命恩人朝著旁邊的一處山洞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