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轉動（4k）
「米爾，快動手！」
猝不及防下，尼雅被踹到一旁，她站起身，低聲對著一旁正在發呆的丈夫喊道。
米爾茫然的看了眼尼雅。
「殺死他！女兒就能夠成為眼線了！這是祭祀大人親口告訴我的！」
米爾轉過頭看向祭祀，見到對方戲謔的眼神，他頓時眼中閃過一絲憤怒。
他張了張嘴，喉嚨處的符文依舊在轉動著，他仍然無法說話。
老莫爾沒去管那三名灰袍人，在解除了米婭身旁的危險後，就將她從尖刺上拔了下來。
「放心吧，只要有老莫爾在，沒人能夠傷害你。」
老莫爾打了個酒嗝，這才發現這個正義的小女孩已經因為流血過多而昏死過去。
「喂，你們三個聽著，今天，你們誰也走不了！！！」
老莫爾撿起地上的長劍，甩動了一下，雖然沒有自己的屠宰刀趁手，但用來殺幾個人，還是挺合適的。
他仰起頭，一口喝乾鐵壺中的酒，邋遢的袖子擦拭著嘴角，老莫爾臉上露出一絲紅暈。
他將鐵壺摔到地上，踉踉蹌蹌的走了起來。
瘋狂的老莫爾為什麼被稱為瘋狂，是因為喝了酒的他，什麼都敢去做，什麼都能夠去做，這一刻的他甚至沒有將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剛剛吟唱了詭異咒文的灰袍人。
作為上過戰場，宰過惡魔的人，老莫爾當然清楚這類存在一般都是體質較弱，但能夠對自己產生極大威脅，但只要自己能夠近身，就能夠幹掉對方。
老莫爾無視了另外兩名灰袍人，徑直朝著祭祀沖了過去。
「無知的人類也想試圖反抗命運的枷鎖嗎？」
「你的命運，早已在和我相遇的時候，就已經被偉大的主所刻印，你將成為祭祀儀式的祭品。」
祭祀低吟著伸出手。
墨綠色的符文出現在老莫爾前方。
一根尖刺突兀的從符文中竄出，刺向老莫爾。
老莫爾一個踉蹌朝前跌去，剛好躲過尖刺的突擊，同時身體在地上翻滾了一圈，躲避掉了一旁從符文中連續刺出的尖刺。
見到酒鬼老頭站起身又朝自己衝來。
祭祀皺起眉，他不清楚這個老頭是故意摔倒，還是因為運氣才跌倒，又或者，這是他所使用的某種技巧。
但眼下自己距離對方的位置越來越近了。
他並不會將自己的生命放在虛無的運氣之上，他從來都是會做充分的準備。
祭祀看了眼米爾與尼雅夫妻二人，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背叛者，在教會中所遭受的磨難，將會是嚴酷的。
而作為背叛者的父母，他們也將被烙印上不忠的標籤，如果在行動受到阻撓或者自身生命受到威脅時，是可以使用這些不忠的活祭進行惡魔召喚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祭祀看向一旁從地上緩慢爬起的米婭。
雖然穿著疫醫裝束，想要裝作陌生人，但她身上那股氣味實在是太熟悉了，作為被關注的擁有精神天賦的存在，米婭身上的味道，祭祀早就在米婭小時候就記住了。
他在米婭出現的第一時間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也是在那個時候，動了殺死她的念頭。
背叛者都得死！
「以吾主之願，以信徒之身，吾將開啟殺戮的盛宴，召喚來自亞空間之惡魔.」
低沉而又拗口的吟誦聲響起。
老莫爾已經來到祭祀身側。
但他的路，被趕到的尼雅攔住。
「米爾！你還在等什麼？殺死那個人，我們的女兒就能夠獲得自由，這不是你一直都在努力爭取的嗎！？為什麼還要猶豫！！！」
尼雅此刻也顧不上被人聽見這個秘密，她大聲喊道。
同一時刻。
米婭呆愣在原地。
她從母親那裡所聽見的話語。
所代表的，是父親一直在做的努力。
原來父親還是愛著我的嗎？
她看向自己的父親，原來，他一直在替自己去爭取嗎？
只是，父親，您為什麼要用那種方式去打擊我呢？
甚至都不願意和我說一聲。
米婭不理解，但她卻是在這一刻想要擁抱自己的父親。
她想了想，朝著自己的父親走了過去。
有些時候，一個擁抱，或許能夠將所有的誤會都解除。
如果可以的話，這一刻，她希望父親可以和自己站在一起，反抗那禁錮著他們家庭的命運。
她想要帶著父親和母親，打破桎梏著的枷鎖，為黑暗的未來添上一抹光明。
陰影終將褪去，灰色也將被驅散，米婭堅信著光將會成為她的指路明燈。
但.
許多時候，事情的發展都並不會如人所願。
當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的剎那。
當祭祀吟誦出那最後一句禱告詞的剎那。
那在米婭眼中始終都對自己充滿著慈祥愛意的父親，那正在用欣慰眼神看著自己的父親，臉上忽然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駭然表情，這一刻，他的身體，驟然發生了可怕的異變。
扭動抽搐的肢體，膨脹撕裂的五官，那骨骼瞬間扭動斷裂的可怖場景，那脊椎分裂重組被破開的肌肉中蔓延出大量尖刺的瞬間。
那記憶中的父親的臉，在這一刻，除了依舊充斥著原本的慈祥以外，已經失去了生命應有的色彩。
死寂的灰色充斥在米婭的世界。
陰霾灑落，唯一的一絲光，似乎又被抹去了一半，餘下最後的一絲模糊黯淡的餘韻。
而當那醜陋的肢體手掌抹去父親的臉，露出那臉龐下冷漠的惡劣模樣時，一切都仿佛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父親的慈祥愛意，在這一刻似乎消失了。
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那在幼童時將米婭抱起舉高高的男人，那個始終都背負著家庭前進的總是沉默著的男人，那個答應米婭要親眼看著她嫁人的男人，在這一刻，就這樣徹底的消失了.消失在了米婭的面前。
吼！
伴隨著怪異嘶吼聲的響起。
尖叫聲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不！！！！」
尼雅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向祭祀。
自己的丈夫明明什麼都沒做，明明都一直在按照祭祀的要求在做事，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將她的丈夫變成惡魔！
噗嗤！
尼雅不解，陷入呆滯的剎那，一根從腳底墨綠色符文中蔓延而出的尖刺貫穿了她的腹腔。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祭祀。
直到，祭祀戲謔地說出了一個真相。
「那個疫醫裝束的女人，是你和米爾的女兒米婭，她背叛了教會，你們，都是叛徒！！！」
「米婭.」
「原來，我想殺死的那個人，居然會是我的女兒？」
尼雅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墨綠色的尖刺突兀的穿透她的肩胛骨竄出。
伴隨著詭異禱告聲的響起，她的姿態，同樣正在漸漸地發生改變。
全程目睹了一切的老莫爾一把將手中的長劍投擲了出去，打斷了祭祀的施法。
他一把扯下尼雅，將她甩到一旁的地上。
尼雅暫時擺脫了轉變成惡魔的契機。
老莫爾惡狠狠的看著祭祀，他已經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眼前這個惡劣的祭祀，居然當著他的面，正在上演一場人倫慘劇。
這讓早就失去了家人的老莫爾怎麼忍！？
老莫爾可是一個憑喜好做事的人，他才不會在乎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個女孩救了自己，她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現在，她的父親被那個惡劣的祭祀變成了惡魔，她的母親也將要遭受同樣對待，老莫爾是無法忍受的。
失去母親的感受，是最難受的。
「該死的！你這個蠢貨！你徹底激怒老莫爾了！」
老莫爾老莫爾撿起地上的匕首，以完全不像一個老頭的速度，步伐穩健而又沉重的朝著祭祀沖了過去。
米婭跪倒在地。
呆愣楞的看著那血肉與骨骼所構成的惡魔轉身朝著老莫爾走去。
呆愣愣的看著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母親。
命運像是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對於命運的抗爭，米婭這一刻似乎完全輸了。
為了所謂的自由，她失去了自己的父親，同時，也失去了自己的母親。
親人的離去，抽乾了米婭所有的力氣，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所失去的，與想要抗爭的命運相比，是不可估量的。
「這就是代價嗎？命運抗爭所帶來的代價嗎？」
米婭茫然的蠕動著自己的嘴，輕聲呢喃著。
「我輸了，我輸得很徹底，這個世界，灰色的世界，又怎麼可能會存在光呢？」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而已。」
「父親、母親、我們回去吧，求求你們，和我回去吧，米婭不要什麼自由，米婭也不會反抗命運了，米婭想要的，是你們能夠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健康快樂！」
聲嘶力竭的喊聲中
米婭緩緩的摘下面具，將它狠狠的摔到地上。
這一刻，灰色世界中最後的那一絲光的餘韻被灰色徹底抹去。
淚水控制不住的從眼眶中流出，她低聲抽泣著。
仿佛是為了嘲諷米婭一般，天空在這一刻不合時宜的下起了雨。
雨淅淅瀝瀝的擊打在地面的青石磚上，擊打在米婭的臉上，像是一掌又一掌的抽著她的臉，讓她認清現實。
噠！
噠！
噠！
富有節奏韻律的腳步聲在這一刻出現在米婭耳畔。
一把黑色的雨傘遮蓋在米婭頭頂。
雨似乎被阻隔了。
米婭緩緩抬起頭，見到了一個模糊的高大身影正站在她身旁。
這個身影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你是誰？」
米婭顫聲詢問著。
羅德沉默的看著米婭。
剛剛伊索那個蠢貨居然去翻別人女孩子的日記，甚至還將日記的內容告訴了自己。
羅德是挺無語的。
但了解了日記的內容後，羅德卻是對於這個敢於和命運相抗爭的女孩，充滿著欣賞。
在這樣一個時代，出生在這樣一個糟糕的家庭。
仿佛被關在囚籠中等待宰殺的貓狗，心中所嚮往的卻是囚籠外光明的世界。
它們想要反抗屠夫的宰殺，卻無法抵擋屠夫的屠刀。
而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人幫助它們將那囚籠給砸個稀巴爛才行。
只有離開了囚籠的它們，才能夠茁壯成長。
所以這一次，羅德想要給予這個視疫醫為偶像的女孩，一個幫助，這一次，他並不會收取對方一克朗。
因為這不是一場交易，而是一次對於命運的抗爭。
「命運，在你眼裡，是怎樣的？」
低沉的聲音在米婭耳畔響起。
「命運.命運是灰色的，它就像我所在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色的，我我想要打破命運的桎梏，我想要離開灰色的世界，我想要我的世界存在光。」
米婭面對那模糊而又偉岸的身影，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在面對來迎接自己前往新世界的神明。
她毫無保留的說出了自己所有的願望，因為哪怕是遺願，她心底的最深處，也依舊渴望著，她希望父母能夠和她在新世界，獲得真正的自由，享受到光。
「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轉動，指引著你我的相遇，而它，就是媒介。」
羅德撿起地上的鳥嘴面具，將它小心翼翼的重新戴回米婭臉上。
「它很適合你，不要把它弄丟了。」
「傘先幫我拿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這一刻，米婭像是觸電一般，忽然想起了那模糊的身影到底為什麼那麼熟悉了。
撐著黑傘，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米婭眼中，這一刻充滿了光。
羅德單手接住被那隻米爾異變的惡魔擊飛的老莫爾，將他放到身旁，低聲說道：「老莫爾，乾的不錯，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羅德先生，很抱歉，我沒有能夠完成你交代的任務。」
老莫爾將混雜著自己半顆牙齒的血唾沫吐到地上，惡狠狠的瞪著那個被自己剁掉了一條手臂的祭祀。
要不是那頭惡魔突然出現，那個惡劣的祭祀就被自己給拆掉了。
「已經足夠了。」
羅德低聲說道，同時看向前方正用一種怨毒眼神看著老莫爾的祭祀。
很顯然，他對於自己一條手臂被砍斷感到很惱怒。
「米爾！殺死它們！」
祭祀低聲控制著米爾。
化身惡魔的米爾朝著羅德沖了過來。
羅德眯起眼，剛剛米爾的變身他全程都見了，這並不是那種受到污染後的人類變成污染體，而是一種通過咒語強行將身體轉化成惡魔的一種方式。
羅伯特的筆記中有過相關的記載，而想要讓他重新變回人類，是有可能的，但這個的前提，是必須先找到能夠解除祭祀咒語的方式。
「羅德先生，請不要殺死我的丈夫，我知道怎麼解除咒語。」
一個虛弱的聲音忽然從一旁傳來。
尼雅捂著自己腹部，在老莫爾的攙扶下來到羅德身後。
「嗯。」
既然有方法，那要幹掉的目標就只有一個了。
羅德看向祭祀。
祭祀直視著羅德深邃的黑色眼瞳，這一刻，祭祀渾身顫抖。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某種猛獸盯上了。
他剛想逃走，下一秒，身後卻是忽然響起那讓他感到驚悚的聲音。
「你想去哪裡？」
一隻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捏住了他的腦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