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對於命運的抗爭（4k）

  「嘎吱」

  房間門被推開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厚重的黑色油布衣被懸掛在衣架上，蒸汽鳥嘴面具從面部褪下，同樣放置在衣架上。

  解開束縛在身上的白色繃帶。

  鏡中的少女，厭惡的看著自己墨綠色的身體。

  墨綠色的皮膚，墨綠色的眼瞳，天生的異類，讓她無法融入所生存的社區與環境。

  「米婭，你今天又出去了嗎？」

  門外響起冷漠的聲音。

  少女米婭躺到床上，墨綠色的手臂橫放在額頭上。

  「是的，父親。」

  短暫的沉默後，門外響起一陣暴躁的聲音。

  「該死的！米婭，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再擅自行動了嗎？祭祀大人已經和我們說過了，最近的舊倫敦不太平，有人正在調查我們這群傳教士！」

  「父親！」

  「我不是傳教士！」

  門外再次陷入了沉默。

  「米婭，我們生下來，就屬於那位偉大的主，我們都只是祂的奴隸而已，命運早已註定，我們無法抗爭，你就死心吧，在你18歲生日的那一天，我會帶你前往主所在的湖泊進行洗禮。」

  「不！父親！難道你真的要看著你的女兒和別人一樣墜入那地獄深淵嗎？明明，明明我們能夠選擇自己的生活，父親！」

  「為什麼我們不去反抗呢！？」

  門外沉默許久。

  「你放棄吧。」

  腳步聲逐漸遠去，沉重而又沉悶。

  米婭躺在床上，眼中流下淚水。

  她明明也和普通人一樣只是一個17歲的小姑娘而已，明明現在應該是享受美好人生的時候，可是

  就因為那該死的儀式，那所謂的命運註定的命運。

  她就只能夠背負那沉重的命運一生。

  米婭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張剪下的報紙，雖然模糊，但那個堅毅的身影，卻是在米婭在人生灰暗的那一天所遇到的唯一的一束光。

  那位先生讓米婭學會了反抗，學會了抗爭。

  面對那在父親與祭祀嘴中的龐然大物都能夠直面的存在，那道身影成為了米婭的偶像。

  藉助著血脈所帶來的力量，米婭開始了自己的英雄之旅。

  回憶著自己所經歷的一切，米婭因為疲憊而陷入了沉睡，她完全忘了在回家的路上撿到的那隻黑色皮手套還放在大衣中。

  沉重的大衣中，伊索蠕動著觸鬚緩緩爬出。

  剛剛房間中聽到的一切，它都已經傳遞給偉大的主人。

  伊索看著床上的少女，它的第一主觀印象是不錯的，畢竟她同樣崇敬著自己的主人，至於第二印象，則是濃濃的厭惡。

  當然，並不是厭惡這個少女，只是厭惡少女身上的那股惡劣的氣息。

  那隻屬于格拉基的氣息。

  那頭渾身長滿了尖刺的蛞蝓，居然又偷偷招募了一堆信徒，祂難道還想再搞一次星球的覆滅嗎？

  作為伊索格達的分身，伊索可是聽過格拉基的傳說的，那個蠢貨，居然召喚出了毀滅先驅格赫羅斯將自己生存的星球搞炸了。

  從房間的門縫鑽出。

  伊索忠誠的執行著羅德的任務。

  它在黑暗陰影之中蠕動著身體，朝著光線傳來的區域移動著。

  客廳中，昏暗的光線下，伊索見到了一名披著灰袍的身影以及兩個綠皮的人類男女。

  「祭祀大人，求求您，我願意代替我的女兒成為祭品。」

  綠皮女人跪倒在灰袍人身前，哀求著。

  綠皮男人則是露出了唯唯諾諾的表情。

  「祭祀大人，這是我們家僅有的家當，如果可以的話，請您能夠允許我女兒脫離教會，她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米爾、尼雅，你們墮落了，難道在人類中生活了這麼久，你們已經忘記了主的教誨了嗎？」

  「我們格拉基教會所信奉的，是讓主重新恢復力量。

  為此，我們必須儘快找到更多擁有精神天賦的人。

  而米婭，她是我看著長大的，她的精神天賦相當卓越，如果得到主的洗禮，她將來的成就，或許還能夠超越我。

  你們為什麼要阻止你們的女兒，獲得主的恩寵呢？」

  米爾跪倒在地，低聲說道：「祭祀大人，可是，我們的女兒，明明應該有自己的選擇，她不能夠像我們這樣，再成為主的活祭了.」

  他緩緩的脫掉自己的上衣。

  腹腔與胸腔之間，數根黑色的尖刺正插在那裡，大量扭曲蠕動的筋脈正在跳動著，不斷的吞噬著米爾的生命。

  「放棄吧，反抗是沒有用的。」

  「準備今天的狩獵，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目標，《啟示錄》的儀式繼續舉行。」

  祭祀並未去看米爾的傷口，反而揮手將它打翻在地。

  「主的命令不可違抗，如果再有下一次，你的生命將回歸主的懷抱。」

  「祭祀大人！」

  灰袍人離開後，尼雅上前抱住米爾，兩人低聲抽泣著。

  伊索全程目睹了一切，同時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通過意識傳遞告知給了羅德。

  七橡樹街區，老莫爾坐在街邊的石凳上喝著酒。

  在面具俠離開後，他又回到了剛剛經過的區域，朝著酒館走去，模樣活脫脫一個酒蟲上頭的老酒鬼。

  又在酒館內喝了一遍的老莫爾心滿意足的出了酒館，安然的坐在路邊。

  他眯愣著眼，看向遠處稀薄迷霧之中的鐘塔，隱約能夠見到機械分針正在轉動。

  只要再等15分鐘還沒有人來騷擾他的話，他又可以第三次再返回酒館。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

  已經好久都沒有如此暢快的喝酒了。

  遠處陰影中，時刻關注著老莫爾的羅德看著老莫爾臉上的表情，參照對方的性格習慣，立刻猜出了對方心中所想。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項工作對於老莫爾來說，簡直就是本色演出了。

  但許多時候，當心中懷著某些念想想要去完成某些事時，往往是很難達成目標的，因為中間會出現許多意想不到的阻礙。

  當鐘塔上的機械鐘到達整點，響起鐘聲的剎那。

  老莫爾立刻就站起了身，準備再次返回酒館。

  也就是在這一刻。

  街道的稀薄迷霧之中，忽然出現了三名穿著灰袍的身影。

  「噢！該死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準點出現！這群人讓老莫爾感到憤怒！」

  老莫爾低聲嘀咕著，他默默的晃悠著身體，跌跌撞撞的依舊朝著酒館的方向走去。

  當然，他臉上也在不經意間注意到了街道上出現的灰袍身影。

  此刻的老莫爾將一位酒鬼的狀態演繹的相當完美。

  那迷離的眼神只是輕輕掃過，就騙過了三名灰袍人，讓他們在那一刻失去了對老莫爾的防備。

  他們眼中的老莫爾，根本就只是一個普通的醉老頭。

  「祭祀大人，這就是一個酒鬼，交給我就行！」米爾低聲道，但離開前，他咬了咬牙，再次說道：「祭祀大人，這次儀式如果順利執行的話，能否給我女兒一個機會，我想讓她成為教會的眼線，參加機械局的最新版機械衛士選拔。」

  祭祀瞪了米爾一眼，說來說去，還不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接受主的洗禮。

  但假如米婭能夠成為眼線的話，自然就不用再去接受洗禮了，這是成為眼線人員的必要條件，倒確實符合教會的教義。

  但，一想到米婭的精神力天賦，祭祀又猶豫了起來，他決定回去好好考慮下。

  「我會考慮的。」

  祭祀低聲道。

  聽到祭祀的回應，米爾原本苦瓜一般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

  米婭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米爾，你一個人可以搞定嗎？」尼雅拉住了米爾的手，往常都是由他們兩個一起動手的。

  「當然，我會讓祭祀大人看到我們存在的意義，只有這樣，才能夠為米婭爭取更多的機會。」

  米爾拒絕了尼雅的幫助，徑直朝著老莫爾走去。

  而祭祀很滿意米爾的回答，這讓他對眼線人選的選擇逐漸偏向米爾，原本這些人選都是要出錢才能夠競爭到的，但某些時候，他也會將一部分名額贈送給忠誠又有實力的手下。

  老莫爾很暴躁。

  但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緒。

  他必須要等那灰袍人接近自己的時候才能夠暴起，否則計劃將會被打亂。

  稀薄的迷霧漸漸變大。

  老莫爾與灰袍人的身影逐漸接近。

  老莫爾隱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經饑渴難耐。

  但就在這個剎那。

  那熟悉的女聲再次出現，並且攪亂了原本一觸即發的戰鬥。

  「先生！我不是讓您儘快離開這裡嗎！？」

  穿著厚重油布大衣，戴著鳥嘴面具的身影從另外一側的黑暗陰影中走出。

  祭祀與父母離開屋子時，觸動了米婭提前設置在門口的陷阱，立刻將熟睡中的米婭驚醒。

  她立刻穿好自己的裝束，跟蹤上他們三人。

  對於自己父母近段時間所做的事情，米婭是有所了解的，但她並不清楚他們具體都做了些什麼，只知道他們經常被祭祀招去進行儀式的準備。

  今天過來，米婭一是準備勸導自己的父母不要再聽從那可惡的祭祀的蠱惑去做傷害普通人的事，另外的，她其實想要解決掉祭祀，如果能夠順利幹掉祭祀的話，她就可以帶著自己的父母遠離教會了。

  這是她對命運所做出的第一步抗爭。

  而這個抗爭，此刻正在進行。

  米婭絲毫不緊張，甚至渾身充滿了力量，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將會在今天，擺脫命運的桎梏。

  恢復自由之身。

  「咚！」

  黑色的長劍擋住了從父親手中刺出的短刀。

  穿著疫醫裝束的米婭，站在了自己父親的對立面。

  當然，老莫爾倒是沒有想到那個剛剛離去的女人，居然又回來了，甚至在自己暴起的瞬間，擋在了自己身前。

  老莫爾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受到來自他人的關懷了。

  上一次，還是羅德先生送自己酒喝的時候。

  「啊！」

  老莫爾驚叫一聲，驚慌失措的朝後方跑去。

  他完美的演繹出了一名酒鬼在面對危險時所該表現出的懦弱與不堪。

  米婭與父親的戰鬥陷入了僵持。

  她的劍術本來就是父親教的，所以兩人各自都無法找到對方的破綻。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

  米爾卻是發現了一些異常。

  尤其是對面的疫醫身影讓他產生了一種極度熟悉的感覺，還有剛剛在靠近的瞬間他耳邊響起的聲音，那簡直就是自己的女兒。

  不！

  眼前這個人，阻擋祭祀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兒。

  米爾甚至不敢去看祭祀，也不敢去祈求對方的幫助，這一刻，他渴求著米婭能夠快點離開這裡，不要被祭祀發現。

  因為米婭此刻所做的一切，是能夠被教會的教規判定會背叛教會的。

  該死的！

  米爾在心中焦急的想著。

  但許多時候，意志所不能決定的，往往就是命運的安排。

  當一次短暫的短兵交接之後，米爾的耳畔忽然響起了祭祀的聲音。

  「噢，多麼熟悉的姿態，米爾，你難道不覺得那個疫醫裝束的人，像極了你的家人嗎？」

  面對祭祀的低聲詢問。

  米爾身體陷入了短暫的僵硬，但為了不露出破綻，他很快又恢復了戰鬥。

  「怎麼可能！祭祀大人，您一定是看錯了，米婭這個時間正在家中睡覺呢！」

  米爾堅決否定眼前的疫醫就是自己的女兒。

  「既然不是你的女兒的話，那我就出手了。」

  隨著祭祀的回應，那怪異而又拗口的音節忽然從祭祀口中響起。

  墨綠色的符文突兀的出現在米婭身旁兩側。

  符文所衍化的區域之中，數根尖刺驟然升起，瞬間擊中了剛剛格擋掉父親短刀攻擊，來不及做出反應的米婭的腹部。

  噗嗤！

  尖刺穿透米婭腹部，她整個人直接掛在了尖刺之上。

  「米爾，趁現在，殺死她！」祭祀冷漠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米爾耳邊。

  這一刻，米爾手持著短刀，只覺得自己手腳冰涼。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應該立刻動手。

  灰袍下，祭祀眯起眼，低聲在尼雅耳邊說道：「尼雅，殺死那個人，我會讓你的女兒成為眼線。」

  「是！祭祀大人，我這就去！」

  尼雅拔出腰間的匕首，朝著米婭沖了過去。

  這一刻，米爾瞪大了眼，他張大了嘴，惶恐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他想要尖叫出聲，告訴自己的妻子，那個人就是他們的女兒，但他忽然發現自己做出了叫喊的一切步驟，但嘴中卻完全無法響起一點聲音。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見到自己的脖頸處，一個墨綠色的符文正在轉動著。

  原來，祭祀早就發現了一切！

  他憤怒轉頭，看向祭祀。

  此刻祭祀正用一種冷漠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米婭則是望著朝自己衝來的母親，大腦一片空白。

  自己對於命運的反抗失敗了，但死在母親手中，或許也是最好的選擇。

  是她讓自己來到了這個世界，這一刻，也讓她送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吧。

  面具下，米婭緩緩的閉上了眼。

  嘭！

  但預想之中的匕首刺入自己脖頸的聲音並未響起，反而在身邊傳來一聲悶響。

  「喂喂，你們這群傢伙，聯合起來欺負一個女孩子算怎樣？怎樣啊！？她可是老莫爾的救命恩人！！！你們當我這個老頭子不存在的嗎！？」

  老莫爾站在米婭身前，雙手插兜，打了個酒嗝，收回自己穿著拖鞋的腳丫子，一臉的不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