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誤會
玄慈的如來之相摩天接地。
巨大佛影即使前山的江湖人士也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什麼啊？」
「佛主降世，佛主降世！」
「阿彌陀佛！」
「無量天尊！」
一些鬧事者甚至直接因此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引頸就戮。
但敢於參與造反大事的人，連天子都敢刺殺，更別說宣傳中低於人間天子的神佛了。
所以，這樣的人只是少數。
因此，閻君還是在其手下的護衛下，突破了包圍圈，向宋帝撤退，佛影所在的後山的方向急急而奔。
「林哥哥，」黃蓉擠在了李林的身旁，「喬峰和玄慈，到底誰厲害啊。」
她已經從李林那裡知道了那佛影是玄慈造成的，以及玄慈是通才，所覺醒的三門咒法。
按理來說，三門咒法都十分強大，互相促進，武功方面還練成了百多年來未曾有人練成的【大金剛掌】玄慈，理應比咒法是【守護神咒】這樣幾乎沒有破壞力，武功方面主要以【降龍二十八掌】的喬峰更強。
但從宋帝和少林的態度來看，喬峰似乎更強。
「喬峰。」李林毫不猶豫，「武功方面他是天生的戰神，即使對手武藝比他高超，內力比他深厚，但真一動手，喬峰強悍的鬥爭本能會帶他勝利。」
「至於守護神咒，它是真正的高級咒法，與玄之又玄的心靈有關。」
「心有多大，喬峰的功力就會多高強，同時他還能做到許多不可思議的事。」
「也正因此，他才能殺戮咒下醒來。」
「聽你說，殺戮咒本來無解，喬幫主能醒來是奇蹟？」黃蓉疑惑，在喬峰擊破這個咒語之後，江湖人士對它以及它代表的閻君不再重視，只是將他當做慕容復之流。
李林點頭，在另一個世界，只有某位大難不死的男孩可以做到。
「之所以和蕭遠山，慕容復磨蹭那麼久，只是因為他想看看，還有多少反賊。」
「以及.」說到這裡，李林的語氣變得有些難以置信，「他想放任，看著宋帝死於他人之手。」
蕭遠山並沒有看出自己兒子有如此想法。
在見到那個佛影后，他瞬間意識到這就是喬峰所說的玄慈所為，同樣也誤認為，喬峰之所以一直不拿出全力，只是因為相信玄慈的實力，同時守衛前山武林人士的安危。
後者他很確定，因為他安排的人手只占鬧事的四分之一，其他鬧事者不至於像他這樣，顧慮自己兒子的想法，主動避開少林和丐幫的成員。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這是因為喬峰就在前山，所有鬧事者都礙於喬峰的雄威，只敢鬧事，不敢殺人。
從而讓蕭遠山產生了誤會。
玄慈也產生了誤會。
在依靠反震之力將【燕雲十八騎】差不多都擊潰之後，朝他衝來的『內力低微』的湯墓，他誤認為喬峰終於在前山火力全開，大開殺戒，以至於有落網之魚朝著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佛影衝來。
湯墓也產生了誤會。
他只是帶了兜帽，遮住了標誌性的蒼白的光頭，自認為威名遠揚的他，肯定被玄慈放在心上，被認了出來。
於是他連忙止步搭弓射箭，全身的死亡咒力貫注其中，朝宋帝射去。
宋帝的近侍童貫也產生了誤會。
正像四大天王，往往有第五個一樣，【燕雲十八騎】其實也是十九騎。
他就是第十九騎——會厲火咒的耶魯大石。
他一眼就認出了來人是誰，也準備謀殺宋帝的閻君湯墓。
他就像玄慈一樣，產生了同樣的誤會，誤會自家主人已經死在了自家少主——喬峰的手下。
以至於沒有按計劃中那樣脫身，向他發動最後的指令。
最終，所有的誤會交織
玄慈因為誤會，沒有重視那【殺戮咒】之箭。
宋帝因為信任玄慈【超級鐵甲咒】【加護咒】【鎮守咒】三合一的防禦力，巍然不動，沒有躲避。
閃著死亡綠光的箭頭輕而易舉地洞射了佛影，來到宋帝的胸前。
玄慈已經意識到不對，巨大的佛掌帶著強烈的風壓擊向箭矢的右側，想要讓其脫離原有的軌跡。
一切只是徒勞。
箭矢穿透了宋帝的胸膛。
「這殺不了我！」
宋帝的臉色先是一白，然後又瞬間恢復了血色。
金紅色的火焰將他全身籠罩，艱難地拉回差不多只有小拇指還留在生者世界的他的生命。
玄慈眉頭舒展開來，然後是勃然大怒，巨大的佛掌帶著風壓朝湯墓擊去。
「大家。」童貫似乎就像往常那樣運轉火焰咒，讓宋帝生命的火焰更旺盛。
看著紅色的火焰逐漸靠近，宋帝不由得慶幸有童貫在身側，右手主動伸出。
然而這傳來並非是往常那樣的溫暖，他的精力沒有因為火焰的出現而旺盛，相反，已經走出死亡世界半隻腳的他，忽然又感受到了死亡的冰冷。
他張開嘴似是要說些什麼，但火焰蔓延得很快，沿著他的右臂，上半身的火焰已經失去了金色，只有火紅。
眸子失去了焦距。
「大家賓天了！」童貫適時將厲火咒轉為了火焰咒，臉色蒼白，發出尖銳而悲切的聲音。
這感情無比真摯，畢竟他真以為自家老主人死了。
「官家死了？」玄慈只覺得無比荒謬，因為他剛好將那個無名刺客拍成肉泥。
只是一轉頭的功夫，剛剛還有氣色，眼見著就要重生的宋帝就死了。
但是宋帝死亡是無比確鑿的事實。
家庭咒這種確定中咒者狀態的咒語，並不是只有少林的僧人才擁有。
朝廷也有。
此刻少室山前山，宋帝原先座位後的自動響徹整座山的編鐘，已經證實了宋帝之死。
「哈哈，皇帝老兒死了！」隨著一個鬧事者，直接高聲歡呼，直接逃逸現場。
其餘鬧事者也紛紛跟著逃離，且戰且退。
丐幫群丐和少林寺群僧的反應極其古怪。
說悲傷吧，他們明顯輕鬆愉悅了很多，對於攔下那些鬧事者也不盡心。
說開心吧，他們也沒有榮光滿面，嘻嘻哈哈，也流了幾滴淚。
宋帝的死亡對於某些人來說並不意外。
喬峰並不意外，他認出了湯墓這個危險的敵人，他是故意給他機會，讓其去追擊宋帝的。
蕭遠山也不意外，他手下的耶魯大石，即童貫，是宋帝的近侍，如果不是宋帝的浴火重生咒對於厲火的抵抗力很強，無法一瞬間殺死，只能在封閉環境且只有兩人的情況下磨死，宋帝早就被他殺了。
慕容復也不意外，他向來自詡甚高，對於壓他一頭的湯墓，他對其充滿信心，事實上在看到湯墓突破重圍往後山追去時，他就在心中計算宋帝的死亡時間。
包不同和風波惡也不意外，他們如同相信慕容復能復興大燕一樣，相信宋帝會死於他們的謀劃。
而無崖子十分意外。
「宋帝怎麼死的？殺戮咒應該也無法一下奪走擁有浴火重生咒的他的生命。況且他身邊常伴有擅使火焰咒的近侍，這讓他可以瞬間恢復精力，等同於同時擁有幾乎上百條命。」
「那個姓湯的傢伙，也就一手射術和咒法出眾。他應該只有一次機會才對。」
「就因為他只有射術和咒法出眾，」李林說，「他的內力雖然也勉強抵達一流水準，但在玄慈看來只是一般，甚至算得上低微。」
「所以玄慈放下了警惕。又加上宋帝身邊的那個本應會火焰咒的近侍，轉而使用了厲火咒。」
「不過，湯墓死得真慘。按照原本計劃，如果有【大輪明王】鳩摩智牽制，他不至於孤身一人去刺殺宋帝，至少還有輕功高絕的手下帶他逃走。」
「噢？」無崖子好奇，「那鳩摩智？」
鳩摩智是個爭強好勝，十分好武，好名的傢伙，也因此自己是通才，擁有三個咒法的事，並沒有隱瞞作為底牌，反而傳得到處都是。
所以無崖子對於同樣是通才的鳩摩智產生過好奇，專門打聽過，對他十分了解。
以鳩摩智的武功和咒法，即使是面對喬峰，也應該能逃走才對。
不可能陷在少林某個角落的他，在這麼大場面，怎麼可能一直不出現。
「你想錯了。」李林說，「少林並非你看到的那麼簡單。江湖中如果真有人能與喬峰一較高下的話，那個人一定就是他。」
無崖子皺眉，他先是疑惑，「我師傅，大師姐也不是喬峰的對手？」
他沒有提比他和李秋水更專注於武學的李滄海，因為李滄海的根本咒法只是人體變形咒。
而後又問，「那人是誰？」
「伱師傅只是武藝比喬峰更高強。你大師姐只能不敗。至於那人.那是一個你許久未見的熟人。」李林促狹一笑，「因為根本咒法太過普通，她醉心於武學，在將師傅傳授的武藝融匯貫通後，遍覽道門絕學之後，將目光看向了佛門武學。」
「滄海？！！」無崖子有些難以置信。
李林繼續說道：「在一個雨夜，一個無名的掃地僧人死去，她取代這名自然死亡僧人的身份，在藏經閣中遍覽群書。她忘掉了對武學的痴迷，忘掉了不堪的過去，忘掉了所學的一切。」
「同樣，她也習得了一切，佛門道門最尖端深邃的武學奧秘被她自然而然掌握，不但掌握了永久變形，新的咒法也在其體內發芽結果。」
「什麼咒法？」無崖子問。
「遺忘咒。」李林說，「這門咒法並非是對記憶的刪除註銷。而是使巫師操控自己與他人記憶，步入精神領域，足夠研究一生的咒法。」
對於這個咒法，李林深有研究。
準確說這就是他不靠系統，最擅長的領域，通過遺忘咒大師吉德羅·洛哈特的夢而習得精研。
「鳩摩智就被這個咒法所影響，忘記了自己的目的。」
「滄海把自己當成少林門人了麼？」無崖子說起了酸話。
被一直看不起，曾經還覷與過的小師妹超越，武學和咒法領域無可指摘後，他指向了李滄海對逍遙派的忠誠。
「事實上，近幾年她已經逐漸恢復記憶。」李林說，「她只是準備在離開少林寺前，補上這麼多年的看書費用——一名護法，新的掃地僧。」
「她本來中意的是蕭遠山，慕容博是替補。」
「但現在又看上了鳩摩智。」
藏經閣內，鳩摩智如同有寶光流動自然生輝的肌膚開始起皺，身上的黃色僧袍轉為青色，稀稀疏疏的幾根白色長須從下巴長出
名為鳩摩智的吐蕃國僧人正在隨著形貌的變化逐漸死去。
另一個掃地僧人出現。
枝丫。
藏經閣的大門打開。
一名穿著青衣的麗人從中走出。
背上掛著的造型典雅的古劍，平添了她三分英凜之氣，亦似在提醒別人她具有天下無雙的劍術。
陽光恰好撒在她的臉龐上，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麗輪廓在其下熠熠生輝。
右眼下小小黑痣，笑起時露出的酒窩又給她增添了幾分嫵媚和嬌憨。
但她最出眾的並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這一身空靈縹緲的氣質，縱使在古樸的院內，她的降臨卻把一切轉化作空山靈雨的勝境，仿佛她不是來自人間，而是天上的姑射仙女。
然而，勝境在下一秒破碎，由空山新雨後轉為艷陽下百花齊放。
她看向遠處的山崖，嘴角的笑容又多出了幾分。
待到回過神時，只有一片綠葉打著旋落在原處。
「她發現你了。」李林說。
「早知如此，我就不出去動彈了。」剛剛還是人形的無崖子瞬間變為烏鴉，下意識用鴉喙梳理起了身上的羽毛。
幼時因為好感，對小師妹的帶有別樣意味的凝視，那時覺得是一種讚美，午夜夢回時的童年美好，但現在這全都轉為了羞恥和愧疚。
他可不敢再和小師妹見面。
「放心。」李林安慰，「她只是感知有同門。在她的記憶里，你已經掉下山崖去世了。如果知道是你，她也不一定會如此高興來找你。」
「她去過無量玉壁，見過那座雕像，知道你為何和她阿姐鬧矛盾，天各一方。」
「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對面山崖就有你大師姐，她只會以為感知的方向有些許參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