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明北疆,全線進兵
在軍令下達後,原本安靜的營寨頓時變得沸騰起來,
原本悠哉的軍卒也變得匆匆忙忙,
行進間的軍卒聽到周遭響起來號角,突然變得緊張,
最後飛速跑了起來,在營地中飛速尋找自己的所屬軍陣!
蒼涼的號角聲在整個慶州城迴蕩。
慶州靠近府衙內的一處房屋內,傳來了朗朗讀書聲,
新春已過,慶州的孩子回歸學堂,愁眉苦臉地看著手中書本。
突如其來的號角聲讓不少孩子抬起腦袋,面露詫異,
而後目光直直看向站在上首的先生,但他們卻愣住了。
陸先生似乎失去了以往的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關切,
他此刻單手扶著教案,視線空洞,神情複雜,遙看北方。
就在這時,一位來自慶州大營的軍卒出現在房舍門口,臉上還帶著匆忙,
「請問是陸先生嗎?」
陸當家回過神來,眼神有一些搖晃:「是我。」
軍卒面容嚴肅,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快步前來遞了過去:
「陸先生,這是大將軍命我送來的信件,還請速速查閱。」
陸當家的手開始微微顫抖,有些慌亂地拆開信件,手掌還有些微微顫抖,
當信件打開,他看到其內文字後,這才長出一口氣,手掌不再顫抖,心神不再慌亂。
信上只有簡簡單單的五個字:
「陸雲逸無礙。」
劉氏商行,原本正在家中怡然聽著小曲的劉懷浦聽到號角聲,
猛地睜開眼睛,匆匆忙忙跑出府邸,
為了能早些得到消息,他特意搬來了最靠近北城門的宅院,正對著進出北城門的唯一道路。
跑出府邸後,他率先看到了披堅執銳的一隊隊軍卒,拉著驢車,小跑在路上,行色匆匆.
劉懷浦愣了愣,眼睛一點點瞪大,猜到大軍即將出征,
很快,他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趕來,依稀記得是前軍斥候的一位軍卒,
他來到劉府門口,從懷中徑直掏出一封書信,遞了過來,
「劉當家,這是軍中郭大人命我給您帶的信件。」
劉懷浦連忙接了過來,手忙腳亂地打開查看,當看清上面文字後,他不禁老淚縱橫,長出了一口氣
他匆忙對身旁的老僕吩咐:
「你去滿春樓,告訴李卿菲,黑鷹無事。」
「是」
大將軍藍玉決定出兵的消息迅速通過兵馬送往大名各方,
遼東都司與大寧都司率先得到消息,而後傳往北平!
遼東都司的鐵礦石開採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變為日夜不停,兵器工坊亦是如此,
數之不盡的弩箭甲冑長刀從兵器工坊中源源不斷流出,
戰事一開,不論打輸打贏,都需要補充足夠多的軍械。
而得到消息,正在準備更名為北平行都司的大寧都司,
也停止了與北平都司的相互推諉,開始從各地衛所聚兵,整裝待發。
此舉不是為了出兵元庭,而是做以防萬一之舉,
大軍之所以從慶州進兵,就是為了以防戰敗後,
北元反攻直撲大寧與遼東,所以將進兵地點設在關外。
若是兵敗,慶州會不惜一切代價送回消息,
而大寧便首當其衝,做好守衛邊疆的準備。
而得到大軍開拔消息的北平,反應則更為激烈,
駐守此地的燕王朱棣調集燕山中、左、右三護衛,
聚兵五萬,甲三萬,馬兩萬,出宣府,過開平衛,直撲韃靼聚眾,主動進兵。
地處太原的晉王朱棡調山西行都司,
朔州、安東、大同前中左、定邊、玉林、威遠、陽和、天城共十衛,
集馬七萬,兵分三路,出大同、寧夏、朔州直撲韃靼所控軍鎮沙井,示刃與敵!
地處西安的秦王朱樉調永昌衛、西寧衛、涼州衛、肅州衛四衛兵馬共三萬出甘肅向北而行,
直撲關外水源地亦集乃,故元黑水城,阻截可能來犯之瓦剌。
同日,山東布政使司、河南布政使司徵調民夫兩萬,毛驢六千,騾馬四千,加速運糧,
布政使司內各州府縣鄉宵禁,嚴查宵小!
次日,南京應天府,
洪武皇帝朱元璋攜皇太子朱標,領文武群臣,虔誠以祭天,祈願王師出征,旗開得勝。
三日後,捕魚兒海,北元王庭所在。
韃靼將領『博爾朮』怒氣沖沖地闖進皇太子天寶奴所在軍帳。
軍帳內坐著數人,上首是皇太子天寶奴,
下首是北元舉足輕重的幾位大臣,
軍帳鋪趁著白虎地毯,在其中央還有一個巨大香爐,
其上裝飾繁瑣,古色古香,正冒著裊裊青煙。
『博爾朮』見到這一幕,更加憤怒,不顧在場大臣,便耿直開口:
「台吉,二殿下的兵馬愈發過分了,
他練兵也就罷了,為何要跑到我們帳下招募軍卒,
而且我們的軍卒在外碰到二殿下所屬,
輕則遭受一頓毒打,重則當場失蹤,
如今練兵尋明軍之蹤跡不過三日,
我等便有六十一人無故失蹤,數百名軍卒被打,
以至於如今我部帳下人心惶惶,軍卒不敢出營,見到二殿下的兵馬都自覺低人一等!」
『博爾朮』語氣沖沖,臉上帶著憤怒,言語不停,使得天寶奴台吉面露呆滯.
過了許久,天寶奴台吉才緩過神來,輕輕壓了壓手,寬慰道:
「博爾朮將軍,還請少安毋躁,
那地保奴如今得勢,我因為軍卒失蹤一事被可汗責罰,你要忍一忍.」
『博爾朮』瞪大眼睛,猛地向前兩步,聲音冰冷:
「忍?如何忍?
明軍都已經打到臉上來了,殿下您讓我如何忍,
我看著手下軍卒畏縮不敢出戰,記在臉上,痛在心裡,
同屬草原,我韃靼部千餘人為了送信死在路上,
可王庭軍卒卻畏不敢戰,如何讓我甘心?」
頓了頓,博爾朮繼續說道:
「天寶奴台吉,將近三千軍卒失蹤,
若不給王庭一個交代,您的兵馬是沒法帶了,
您.就沒想過是二殿下搞的鬼嗎?
現在我們的軍卒依舊在失蹤,如此相似一幕,您不覺得熟悉嗎?」
此話一出,軍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寒冷,
幾位大臣面露陰冷,將視線投了過來。
「博爾朮將軍,此話可不能亂說,若是被旁人聽了去,你就是在挑撥兩位皇子的關係。」
博爾朮望了過去,冷哼一聲:
「三千軍卒堂而皇之地失蹤,你們口口聲聲是明軍所為,但明軍呢?
那地保奴手下大將『阿日斯楞』整日帶著數千軍卒出營,
在捕魚兒海四處搜尋,可有找到?
想要剿滅三千軍卒,至少也要三千明軍,這麼大一股力量,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幾位大人臉色一變,天寶奴台吉的臉色也陰冷下來,喝道:
「博爾朮,休要放肆!」
但博爾朮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變本加厲,
視線在幾位大人身上來回掃視,冷聲說道:
「那日正值新春,地保奴所派軍卒不過三千,
想要將我部三千人盡數剿滅而不透露風聲何其難?」
「你什麼意思?」天寶奴眼睛眯起,拳頭緊握。
「若是在下沒記錯,當日出營寨的還有六千王庭軍卒,
若是有他們加以配合,那做成此事就容易得多。」
說話間,博爾朮的視線一直死死盯在幾位身穿甲冑的將軍身上,
其中有幾人就是當日出營寨巡視之人。
他們臉色大變,猛地直起身,出言怒斥:
「博爾朮,你放肆!莫要當這裡是韃靼,這裡是王庭!!」
「夠了!!」
天寶奴台吉怒不可遏,將杯中唐代茶盞甩了出去,
可一經出手,他眼中便閃過濃濃的懊悔。
不過好在,茶盞甩在了白虎毛毯之上,並沒破碎,這讓他鬆了口氣。
他深吸一口氣,擺了擺手:
「諸位大人先行離開吧,我與博爾朮有要事相談。」
「台吉!!」
「出去!」
不多時,軍帳內只剩下了博爾朮與天寶奴,
諸位大人行進間的冷風帶走了軍帳內的沉香氣息,也讓空氣變得清冷許多。
天寶奴輕輕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到下首,
輕輕拍了拍博爾朮的肩膀,而後彎下腰將茶盞撿了起來,輕聲說道:
「博爾朮,我知道你心中憤怒,心懷族人的血海深仇,但你也要體會我的難處。」
「台吉,博爾朮並非什麼猛將,但也知士氣之道,
若是讓二殿下再這麼欺負下去,我想台吉麾下軍卒就要士氣渙散了。」
天寶奴不停地點頭,面露安撫:
「我知道,我知道但事情要一點點做,
先前我與那些將軍商討的,就是借兵一事。」
博爾朮面露怪異。
天寶奴繼續說道:「你先前所說之事我早就考慮到了,
那三千軍卒不光是死在地保奴手中,還死在王庭的軍卒手裡,
但.你知道是誰動的手嗎?那日所出千夫長七人,你知道哪個是好?哪個是壞?」
「我不知。」
「我也不知,所以他們我不敢用,
他們中有地保奴的人,而且我也不知道其他將領是不是地保奴的人,我也不敢用。
於是我想向他們借一些兵馬,
由你這個外人來統籌,如此便可萬無一失。
你.總不會是地保奴的人吧。」
天寶奴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博爾朮,眼神中儘是欣賞。
這些日子裡博爾朮如何他全看在眼裡,
戰陣之道要比王庭不少將軍都要厲害,至少也是一員猛將,而且一心復仇!
他作為太子,不怕部下有所求,就怕部下無欲無求。
如博爾朮這等人,只要幫他復仇,就能收穫他的忠誠,
這一點天寶奴馭人無數,心中篤定!
作為博爾朮的武福六,眼睛一點點瞪大,幾乎要壓制不住心中狂喜以及震驚,
但此等心緒,更讓天寶奴得意洋洋,認為是自己一番高談闊論讓其折服。
深吸了一口氣,博爾朮沉聲開口:
「台吉,我初來乍到之時雖說與地保奴殿下見過一面,
但那只是點頭之交,他帳下已經有了阿日斯楞,無我之所在。」
天寶奴滿意地點點頭,這一點也是他所考慮,
那阿日斯楞表現得越出色,博爾朮就越要維繫與他。
天寶奴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
「你上次想要借兵多少?」
武福六深吸了一口氣:「回稟殿下,上次想要借兵五千,但如今五千不夠。」
天寶奴表現得極為暢快,隨意擺了擺手,眼窩深邃,死死盯著他:
「需要多少能勝過阿日斯楞。」
「阿日斯楞麾下有兵馬五千,已經操練數日,想要勝過至少一萬。」
天寶奴笑了笑:
「好,那就一萬,我剛剛與各位大人商議過了,
需要在捕魚兒海大範圍搜查,找出可能藏匿的明軍,
我想讓你帶領軍卒,你覺得如何?」
武福六的呼吸一點點急促,臉上躬身作揖:
「博爾朮越效犬馬之勞!!」
夜晚,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地保奴所屬營寨之外,
接到命令在此地值守的鄂爾泰見到這人影猛地瞪大眼睛,呆愣了兩息,連忙招了招手,快速打開營寨側門,讓其進來!
「博爾朮將軍,居然是您?」
武福六壓低兜帽,輕聲說道:
「我記得你,是叫鄂爾泰吧,昨日巡視中你做得不錯,那些人的失蹤,讓天寶奴台吉很是憤怒。」
鄂爾泰頓時瞪大眼睛,呼吸急促,連忙說道:
「我會努力的,博爾朮將軍,
我帶您去見阿日斯楞殿下,若是被台吉安插的眼線看到,就麻煩了。」
「好!」
鄂爾泰帶著武福六在營寨內七拐八拐,
輕鬆躲避巡營的軍卒,很快便來到了『阿日斯楞』所在的軍帳前。
直到此時,鄂爾泰才長出了一口氣,看向『博爾朮』將軍,道:
「將軍,您此行乃明智之舉,請!」
武福六重重點了點頭,徑直鑽入軍帳。
陸雲逸在軍帳內來回踱步,察覺到身後動靜,
連忙回頭查看,見是武福六到來,臉上頓時露出笑容。
武福六沒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帷幕一側,
靜靜看著鄂爾泰離去,又小心打量了四周,發現沒有動靜後才放下帷幕,
他面露笑容,恭敬道:
「大人.他就是鄂爾泰?果然夠傻。」
陸雲逸笑了笑:「他年齡不大,涉世未深,一個王庭好人罷了。」
武福六想到了鄂爾泰純真的眼神,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大人,告訴您一個好消息,那天寶奴答應借兵於我了,人數一萬,從各部抽調!」
陸雲逸猛地瞪大眼睛:「真的?」
武福六露出笑容:「還是大人的計謀有用,今日我去找他理論時,
他就向我表達了對王庭將領的不信任,
認為其中有地保奴的人,也參與了對那三千軍卒的絞殺。
卻沒承想大人只是一千人就將此事辦了。」
「哈哈哈,北元戰陣遺失良多,再也沒有成吉思皇帝之時的勇武。」
聽到吹捧,陸雲逸十分開心,繼續說道:
「他將軍卒交給你後,你不要隱藏,
大大方方地展示出來,還要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如此才能給地保奴施加壓力,讓他給我更多的軍卒!!
這王庭常備的可戰之兵不過七萬餘,
若是你我二人一人統領一萬,到時隨便找個由頭在野外開戰,廝殺到底,那王庭可要動盪不安了。」
武福六的眼睛一點點瞪大,呼吸慢慢急促,
他從軍數年,還從未見過如此大功,甚至沒有見過萬餘人廝殺的場面。
「可如此一來,那烏薩爾汗會治罪於我們。」
「到時候再看,是逃是回,待時而動,
算算時間大軍也應該出征了,
若是能與其聯繫上,我等二人帶著軍卒來一個投懷送抱,
然後狸貓換太子,帶著我大明軍卒悄無聲息殺回來,
那我們就是此戰首功,斬敵數萬!!」陸雲逸一邊說,一邊有些激動,
此事想要達成太難,但不是沒有機會。
武福六更是陷入震驚,曾經以為一戰斬首十級已經是他這輩子的巔峰了,
斬首數萬他做夢都不敢如此想。
「大人!!」
「莫要激動,要穩」
「是。」武福六搖了搖頭,看向空蕩蕩的軍帳,問道:
「大人,黑鷹大人呢?」
陸雲逸臉色猛地怪異起來,猶豫了片刻緩緩搖頭:
「我也不知道。」
(本章完)